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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   第一章

      嘹亮的打鸣声刺破了黑暗,李梨默默从床上爬起来,大红色的被子上绣着一对交颈翱翔的凤凰,里面的棉纠结成一团一团的,一边薄一边厚,半夜总觉冷。李梨叠好被子,穿上方便耕作的衣裙,将头发用发带绑好。

      然后走到院子里,她住在一个老旧的瓦房里,主卧的瓦片勉强覆盖着,但厨房和茅房已经连着土墙一起坍塌了。院子里的石板地宛如地图般裂开成大小不一的方块,从缝隙中长出不知名的野草。院子周围围了一圈篱笆,但因为这间房子已经无主了,木头被其他村民抽走许多劈了当柴火烧,现在也是破破烂烂的了。

      好在还有个缸口残缺但缸身完好无损可以使用的水缸,李梨去捧着水洗脸漱口。

      李梨穿越到这里已经过了一个月,在后山迷路的她被村民捡到送到了村长这里。李梨穿着吊带睡裙,在村长询问她来历时,她顺势说谎自己遇到了山匪与家人失散了,身上什么都没有了,于是村长便安排她住进了这间废弃的房子里。

      听说是一名孤寡的瞎眼老太太的房子,她的儿子去参军去了几十年都没回来过,大家都说她儿子早就死了。老太太是死在上个月,葬礼还是村里人帮忙筹钱办的,一口薄棺一座坟堆就埋在山腰上。

      李梨住进来时并不知道是新死人的房子,后来跟村里人熟络了闲聊时她们说漏了嘴,但她也没什么立场挑剔,再怎么怕也只能住了。老太太住得偏僻,一到晚上周围都没什么人,有时候半夜里李梨还能听到爪子刮擦地面的声音,而老太太又是个瞎眼的平日里跟村民们都不怎么打交道,死了半个月才发现的,人就死在院子里,肉都黏在地上,大腿和内脏不见了,可能是被山里的野兽吃了。

      乍一听李梨没忍住打听了细节,晚上就怕得睡不着,失眠了几天,后来实在困得受不了也睡了。

      李梨一穷二白村里人好心给她拿了几套旧衣服和棉被,但李梨也清楚不可能一直依赖他人,她每日也会帮年大姐干农活。年大姐家里有七口人,婆婆公公都能干活,育有三个儿子,在村里算是大家大户了,手上的田都是三辈人开荒出来的,而且还都是比较肥沃的,他们家三个青壮力一站村里人都愿意给他们几分薄面。

      所以他们过得十分滋润也就愿意给李梨一口饭吃。

      李梨一辈子就没干过农活甚至连饭都没做过,她虽然很努力在学,但实在惨不忍睹,李梨自己都生自己的气,她从小到大都笨手笨脚的,在现代社会不打紧但一到农耕社会了,她真就一傻帽,她这一辈子的脸都在年大姐的田间地头丢尽了。

      但年大姐并没有嫌弃她,对她十分有耐心,李梨非常地感激,直到年大姐总是让她和她的几个儿子相处,时不时总是制造两人独处,慢慢她也就回过味了。李梨长得并不是美人,单眼皮小鼻子厚嘴唇,一开始来确实白但过了一个月人也黑了不少,加上昼夜温差大脸上也开始起皮。李梨在水边照过,以前她打扮打扮还算是小美女,但现在的她就一普普通通。

      人倒是廋了很多,代价就是每天肚子都饿得咕噜咕噜叫,真的饿,在农村除了逢年过节有肉吃,平时就是米饭配咸菜米饭配白菜,李梨每天能干三大碗,吃完没一会又饿了。李梨每天就吃早中两顿,晚上没有,不干活就不吃粮。

      但就这还是村里人羡慕的好生活,年家人干得多完全够交田税大白饭才能使劲造,大部分的普通农户都是可丁可卯的。

      所以对于年大姐的打算李梨也是配合的,虽然不明白她看上自己哪里了。

      年大姐的三个儿子都不大,大儿子十九岁,二儿子十七岁,三儿子十五岁,李梨一个二十三岁的一比对真就男友在高考了。李梨也不能说看不上吧,其实都长得很周正,对她也尊重没对她动手动脚过。都是好人家的孩子,但李梨真的没感觉。

      而且她也不想早早结婚然后一年抱俩,虽然她穿越了现在是个一穷二白只会蹭饭的菜鸡,但她还是想自力更生,车到山前必有路,实在不行再回来跟他们兄弟的其中一人结婚。反正她没有说自己的真实年龄——毕竟二十三岁就算你说自己是黄花大闺女也没人信啊,除非你有什么疾病——到时候可以随机应变。

      她承认这样有些卑鄙,但年大姐看中也不是她这种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人,看中的也是传宗接代而已,如此一想也算是等价交换了。

      李梨洗漱完就扛着锄头带着斗笠披着朝阳去了年大姐的地头。

      她到时年大姐一家已经开始干活了,年大姐看到她便从怀里拿出两个馒头给她,“梨妹子,给你,不急着干活你去旁边慢慢吃。”李梨接过,跟她道了一句谢谢,随意坐在地上啃起了馒头。

      馒头还是温的,虽然只是白面馒头,但嚼着有一股淡淡的清甜味。李梨吃得很快,一是真饿,一个也是想快点去帮忙。两三口解决完,李梨心情不由轻快了不少,饥饿真的让人焦虑烦躁,而自从她来到这个世界月余来一大半的时间都处于饥饿状态。

      李梨选好方向开始刨地翻土,挖到石头还要蹲下来挖掉,一直干到正午太阳高悬炙烤人间,李梨也就翻了七八个平方的地。

      年大姐回去做饭再拿回来,“都歇歇!吃饭了!”

      年大姐看着陆陆续续到大树下取食的众人,用手推了推大儿子,“大壮,你拿给梨妹子。”将饭塞到大壮手里,大壮有些无奈地看了眼老母亲,“这样是不是太明显了,不好吧。”他也知道母亲的心思,但他性格老实看到妹子就害臊,不大愿意去。

      “你去不去!”年大姐登时眉毛立起,抬脚踢了一下他屁股,大壮感觉丢了大脸,但他也不敢反抗只能焉了吧唧过去,小声说了一句李妹子吃饭。

      李梨笑着接过,“谢谢大壮哥。”

      吃完饭休息了一个时辰继续干,一直到太阳快要下山才停。在古代没有路灯,照明基本就靠月光,要是光秃秃一片倒是看得见,但村里到处房子树木,月光薄薄一层宛如白色颜料涂黑布上,基本就是两眼一抹黑。

      所以趁着太阳还未落,大家就赶忙回家。

      李梨一群人像往常一样走在回村的小路上,因为干了一天的活都很累,所以没有聊天。李梨走在最后,捶着肩背后腰,忽然发现年家人停在路上一动不动,低着头死死盯着地面。

      接着李梨看到天边匀速移动遮天蔽日般巨大的白布,白布一点点靠近,李梨看到白布下如柳条般下垂着的巨手,她很快意识到这是个在行走的巨人,巨人的身体被白布整个罩住,上半身宛如一座桥般长而窄,背部隆起。但下半身却很短只有上半身的一半,下肢被白布卷在其中。

      上半身的手像是长在白布边缘一般不合常理垂到地面,无数双手宛如石膏般惨白,手臂左右轻微晃动,像海星的触角。随着巨人的经过大片惊起的鸟飞起,在它周身失序混乱地盘旋。

      李梨看见,那团白布下只有无尽黑暗,什么都没有。

      ——那是什么?

      ——那是什么!!

      李梨双腿一软跌坐在地上,眼前泛着白光,耳膜传来激烈的心跳声让她有种心脏会撞开胸骨的错觉。她浑身的肌肉僵硬,宛如进入假死状态兔子。

      巨人没有伤害她们,和她们擦肩而过朝村子的方向去了。

      年大娘扶起了她,帮她拍了拍身上的灰,见李梨还是一副吓破胆的样子,用手背轻轻扇了她一巴掌,“回魂,回魂,梨妹子。”

      李梨下意识紧紧抓住她的手腕,颤抖着嗓音问:“那是什么怪物?”年大姐一家反应过于平静连带着她的情绪也平复了不少。

      “唉,我们也不知道,那东西啊就是你那屋住的瞎老太带回来的,瞎老太去后山打算找个没人的地上吊没死成,再回来时身后就跟着那东西了,每天傍晚都会到瞎老太那待着。”

      “大家都怕得很,偏偏瞎老太坚信那东西是她儿子,还每天给那东西准备晚饭,果然没多久就死了,死得那叫一个惨啊,说来也怪,瞎老太一死那东西也不来了,今不知道为什么又来了。”

      大壮忽然说了一句,“会不会是因为那屋又有人住了,那东西回来看看。”

      李梨朝家的方向望去,那一片飞鸟确实在她家的位置盘旋。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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