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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第88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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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太守的人没有找到马文才。
苏广白也在书院中遍寻无果。她倏地想起在桃林那日,马文才将自己藏在橱柜中的事情,忙回到房间将柜子打开。
里面空无一人。莫非是自己猜错了,苏广白心里有些急躁。
另一厢,祝英台陪着梁山伯来到后院打扫马厩。看着梁山伯闷闷不乐地样子,她出言安慰:“山伯,真的不是你的错,谁能想到马太守对自己的儿子如此不留情面,父子两个人像是仇人一般。”
梁山伯却摇了摇头,将枯草放入马槽之中,抬起头来:“英台,你错了,马太守其实很爱他的儿子。”所以,才不惜那般,不是怕自己得罪谢丞相,而是怕马文才的言论传了出去会落人话柄。
祝英台甚是诧异:“怎么说?”她自幼在家中颇受宠爱,从没见过谁爱一个人是如此不顾及对方尊严的。
梁山伯不欲多说,跨进马厩之中:“里面都是马粪,太脏了。英台,你就不要进来了,去旁边的屋子里歇歇吧。”
祝英台哪里肯一个人去休息,便站在外面等他。待一切收拾完,二人一并来到旁边的木屋里歇脚。
祝英台坐在桌前,隐约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她停下了动作,食指抵在唇边,眼神示意梁山伯。他们顺着声音的来源,一路找去,然后停在了角落的衣柜面前。
梁山伯把祝英台拦在身后,一手迅速地打开了柜门。
光亮一下子照进了逼仄狭小的黑暗空间,将马文才那张满是泪痕的脸照了个清楚。梁山伯讶然:“文才兄!”
马文才用袖子胡乱在脸上抹了两下,推开梁山伯,一言不发,转身就朝外走。梁山伯见此,一把拉住马文才,冲着祝英台喊道:“英台,你快去告诉马太守,文才兄找到了。”
祝英台犹豫了下。她不放心梁山伯,但自己的力量又不足以拦住马文才,只得点点头,快步朝书院跑去。
她步履匆忙,路上瞧见了面色凝重的苏广白,不知怎地,就停下了脚步:“山伯找到马文才了,就在后山的马厩……”
话音未落,就见苏广白已经朝着后山的方向赶去。祝英台看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忽地又想起梁山伯的嘱托,忙去寻马太守。
梁山伯的确制不住马文才,但幸好马文才也没想和他动手,只是背对着他坐在木椅上,双手放在桌上,将脸埋在其中,任由梁山伯对着他絮絮叨叨了半天,也充耳不闻。
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梁山伯心喜,以为是英台带着马太守找了过来。抬头望去,却是苏广白。
她额上还带着汗渍,见到马文才和梁山伯坐在那里,停下脚步,双手扇风,喘着气。
“苏……广白兄。”梁山伯打了个招呼,不知该作何表情。苏广白课堂上那番话虽句句指责的都是陶先生,却让梁山伯不自觉地有些心虚。
陶先生对马太守的成见固然是罪魁祸首,可自己那突如其来地发言又怎能不说是引发争端的导火索?
梁山伯有些不自在,自然也没有注意到他那一声“广白兄”叫出后,马文才瞬间僵住了的背脊。
“梁公子,你先出去吧。”苏广白没有看他。
“我已让英台去告知马太守了,不如我陪你一同留下,毕竟文才兄他……”
“不必了,这里有我就足够了。”苏广白打断了他的话,逐客的表情再明显不过。梁山伯叹了口气,起身离开。
苏广白在马文才身边坐下,沉默了片刻,见他还是头也不抬的样子,站起了身。马文才忽地伸出手拽住了她的衣角。
“别走……陪我呆一会儿。”
苏广白回身看了他一会儿,转身坐下:“你就打算这么一直低着头跟我说话吗?”她知道,马文才对他父亲的感觉是复杂的,爱与恨交织着,既渴望得到他的认可,又无法原谅他对自己与母亲造成的伤害。
马文才终于抬起了头。他的眼尾泛着红,整个人看起来有种脆弱的美感。
“怎么了,这可不像我们不可一世的马公子?”苏广白笑了笑,“陶先生有意为难,谁都能看出来,你何必那么较真?”
马文才自嘲一笑:“我只是不甘心,那个人,他的心里永远只有自己,所有妨碍他仕途的人,他都可以毫不留情。”
苏广白注视着他的眼睛:“你真的这么想吗?”
“不然呢?”
苏广白叹了口气:“可我觉得他是爱你的,只是不知道该如何表达,所以用了最笨的一种方法。先别急着否认,你想,马太守可以容忍陶先生的羞辱,又怎是你一句话就能激怒的?”她一字一句道,“关心则乱,他是怕你的口不择言传了出去,怕谢丞相或是其他有些之人给你使绊子,而不是在意他自己。”
马文才的眼睛眨了眨,长长的睫毛如蝴蝶的羽翼般轻轻扇动:“你也觉得……我做错了?我不该与他针锋相对?”
“你没有错啊!”苏广白回答地毫不犹豫,“你的看法都没有错。至于,你和马太守之间的相处方式,那是你们父子之间的事情,旁人无权置喙。你原谅他,或者不原谅他,都是你自己的选择,没有对错。”
“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他不是你所认为的那样不在乎你。马文才,你是被人爱着的。”
马文才喉结上下滚动,脸上的表情有些不自在:“什么爱不爱的,别乱说。”
“那现在没事了?我们回去吧!再晚一点,天就黑了,下山更不好走了。我为了找你一整日都没有吃过东西,你说你要怎么补偿我啊……”
苏广白拉着马文才的胳膊一路朝书院走去,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远远望去,竟有一种说不出的和谐。
木屋背面,梁山伯看了看身侧的马太守:“马太守,您不打算和文才兄好好谈一谈吗?”
马太守摇了摇:“方才的事有劳梁公子费心了。”他深知,自己已经没有出现的必要了,也料想马文才不愿意见到自己,转身独自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