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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克妻命(修) ...


  •   乐公满脸怒气,念芙声泪俱下地辩解道:“老爷,都是我的错,我不想三姑娘回来,才骗了嬷嬷。”

      老仆妇顿时脸上挂不住,咬牙切齿地直哼哼,“这小蹄子定是嘴皮子痒了,在北周国缺少管教!老爷,我定好好教导教导,让她懂得咱们府里的规矩!”

      乐公见不过是婢女擅做主张的闹剧,也懒得搭理,示意老仆妇把念芙拖下去,唯恐扰了庐陵王。

      “等等!”乐非晚眼见念芙要被拖走,眸底染上了几分急迫,出声拦在念芙身前。只是单薄的小身影一身寒酸,比府中奴婢打扮都不如,此时站出来说话着实瞧着也没什么份量,“其实事实并非……”
      “姑娘!”念芙情急之下抢白道,“三姑娘不用替我求情,我错了,不想再连累三姑娘。”

      乐非晚诧异地回头看了她眼,她这显然话外有话,却十分坚定,乐非晚一时也语塞。
      偏戚瑾这时朝乐非晚走近了几步,老仆妇自不敢再上前。

      感到身前气息逼人,乐非晚敛回眸光落在戚瑾身上时,他已魁梧挺拔地站在了她眼前,垂下的眸光深邃不可辩。不知他作何想,忽而转身问乐公:“早前乐公不是说,三姑娘丰腴可佳,这位,是否清瘦了些?”

      乐非晚蹙着眉,怎么都觉得这不是好话。
      又非菜场买肉,挑肥拣瘦的,他未婚妻莫非是论斤买的,还怕缺斤短两不成?

      乐公这时也偏着头看出来,上下打量着乐非晚,说:“去北周国接人的小厮们来信说的。可这小厮们,都在护送她们回庆州的路上,在山里遇了歹徒,无人生还啊!我……也无从问去,不过这丫鬟倒是能肯定是贴身伺候三儿的,她娘来信里常说起。”

      戚瑾质疑道:“常说起的不过是人名,如何不知,是冒充顶替?”

      念芙当即跪直了身子,泪光灼亮,振振有词地说:“我可与老爷对峙。老爷只需将往年里夫人的来信翻出,随意询问我,我若对答得上,便知我身份无疑。若因我适才莽撞而冤枉了三姑娘的身份,我……我更是对不起姑娘与夫人!请老爷明鉴!”

      乐公一时不如如何是好,看向戚瑾。
      戚瑾若有所思,沉吟片刻便摆了摆手,看向乐非晚时,眸光平静而柔和,带着安抚的暖意,笑道:“本王看倒是没这必要,乐公觉得呢?”

      “王爷说了算,王爷说了算。”
      乐公笑得一脸谄媚,“既是虚惊一场,也不敢扰了王爷用膳,还请王爷这边走,我陪王爷好好多喝几杯,以赔不是。”

      “乐公客气,请。”
      戚瑾迈步而去,余光意味深长地瞥向乐非晚,再无他话。

      老仆妇见庐陵王走了,横眉竖眼地鼓着双死鱼眼吩咐俩小厮上前抓住念芙。
      半雪忙急得向老仆妇求情,念芙却从容不迫地说:“半雪,先带三姑娘回房,照顾好。”

      虽说乐三姑娘只是养在别国的私生女,到底是与庐陵王议亲的闺秀,乐公也劈了处小院于她独住。弯弯绕绕下来,乐非晚早被迷得丢了方向,半雪也怕得一路低泣,两人互相牵着手,这才见老仆妇在“槐院”前驻了脚。

      老仆妇随手推开黑漆小门,院里都不曾点灯,徒留下乐非晚与半雪在黑洞洞的门前,面面相觑。半雪太小没有主意,乐非晚虽没什么主张,只得叹口气,先替她拿主意进了槐院再等念芙来问清楚。

      于是两人一前一后迈过门槛,却不曾想这小院荒废多年,脚下满是苔藓,一脚过去便摔了个猝不及防,好半晌才终将小院里点起烛火。长夷尾随而入,本以为躲过了青苔,哪知到处都是,他也兀地摔了一跤,吃痛。

      乐非晚听见动静忙开门看来,小小的院子里,空落落的,连只野猫都不会来的地儿。
      许是自己多心了,她复又关上门。

      长夷这才现身,回了正厅。他自乐府正厅的后门入,绕过垂画挂联的板壁。戚瑾正独坐在板壁前的八仙方桌左旁,桌上置着酒壶并几碟精致糕点。衬着身后高立的花几上摆放的兰草,他举手间怡然自饮,颇为清俊。

      他左右也无人伺候,都被他打发到厅外去了,自斟自饮,全无半点心事的模样。

      长夷趁此刻乐公不在,遂近身上前回禀,“王爷既疑心,当真不再追究她的身份?”

      戚瑾拎起酒壶斟满了一杯酒,“你有所怀疑?”

      “我只是想,王爷素来谨慎,既然疑她,必是疑她杀了真的乐三姑娘,取而代之,以此亲近王爷或为旁的目的。”长夷压低了声音,“毕竟王爷这些年每每谈定婚事,选中的王妃人选,皆会离奇死亡,真凶至今逍遥法外。这乐三姑娘遇见的歹徒,怕也是这人安排,如何她便能全须全尾地回来?”

      厅堂点着八盏灯笼,影影绰绰间,戚瑾握住酒盏,一双丹凤眼中熠熠生辉,“所以本王便留她在身边,不管她是不是乐三姑娘。只要她顶着这位,本王便能留在庆州行事。至于她是否真凶安排来接近本王的……”

      戚瑾略顿,双唇贴住酒盏,一仰头,喉结耸动,咽下了沁凉的琼浆玉液。

      “本王,拭目以待。”

      微润的唇瓣在烛火下盈盈闪着酒液的寒光,他轻勾唇角笑出一点虎牙。

      *

      槐院里心焦如焚的乐非晚,正站在小院的灶房里,挽着衣袖折腾着怎么在炉灶里生火。灶房外却传来半雪的呼唤声,惊得乐非晚呛了满口的浓烟,她不住地捂嘴干咳着支起身子。
      月色下,她一张脸满是炉灰,手随意地往脸上一抹,又落下道道污渍。

      “姑娘!快来搭把手……念芙姐姐回来了!”
      “来啦!”

      乐非晚应了一声,顾不上烧水,忙赶了出去。
      到了廊下见着被半雪架着的念芙,她彻底懵了。

      “这乐家的人,怎么能下这么重的狠手?”

      念芙整张脸都被打得红肿,嘴角都破了。满头都是疼出来的大汗,脚下还打着摆子是站都站不住。也不知身上哪里还有伤,本来月白色的春衫竟裂开一条条口子,晕染开一层一层的血渍。

      “好在我爹总是嘱咐我随身带着金疮药。”乐非晚从衣袖中翻找出一小药瓶,递给半雪,“山里受伤都是家常便饭,所以这药也是祖上钻研改良了许久传下来的,比城里郎中的药还管用。”

      半雪收了药,忙去烧水,待简单清理伤口后方才能上药。
      是而乐非晚便坐在一旁等着,她委实也帮不上忙,倒是想通了念芙为何这般举动。
      的确如念芙所言,是不想真的乐三姑娘回乐府的。
      只是再深一点的缘由,也只有等念芙醒来才知晓了。

      乐非晚托腮熬到了天色破晓。
      半雪为念芙上完药,又喂了她水,念芙才强打起精神,验证了乐非晚的猜想不错。

      “我在北周国,便与夫人说过,三姑娘不宜回来。”念芙叹了口气,“只是,夫人认定,三姑娘认祖、归宗是大事,名字能写进、族谱,随着这边的主母夫人,还能替、替三姑娘寻门好、好亲事,远比留在北周,担着私生女的身份,能……能过得更好。

      “我、劝不过,一路上都、都在想如何能让三姑娘……逃了,可这群小厮盯得紧,实在没、没机会。后来在山里遇了难,我、我担心三姑娘安危,不得不请了乐公救人……但没想到,遇见了姑娘……所以,我斗胆,有了这李代桃僵的主意。”

      “可我不明白,为何你不愿三姑娘回来?”乐非晚眉眼间满是疑惑地望着她,“还有,与庐陵王成亲,嫁入高门,如何,能落在私生女的头上?”

      念芙眨了眨眼,“只因庐陵王有个恶名——克妻!”

      霎时一阵阴风灌来,扑灭了早前半雪点燃的半截蜡烛,屋子陡然被黑暗吞噬。
      呼呼的妖风肆虐,又是废弃多年不曾打理的院落,此刻愈发阴森地透着瘆人的寒气。

      半雪抖落一身的激灵,抱紧了乐非晚的胳膊。
      斑驳的冷月下,乐非晚的脸色煞白如纸,一听“克妻”二字,她心头骤然不安。

      “……庐陵王是家中独子,是而老王妃早早张罗着要为他娶妻纳妾,恐他在战场有个、有个意外,戚家无后。老王妃还求得圣上恩赐,许庐陵王五年、五年不出征。

      “头年,是有意结交庐陵王的世家贵族们争先恐后的来,差点踏破了王府门槛,小半年老王妃便定下了什么尚书家的嫡女……不曾想,婚事刚定下月余,这嫡女竟在踏春时溺湖身亡。这时众人都只当是尚书家嫡女没福气,于是又络绎不绝的来人与老王妃说亲。

      “怪事,便是从此接二连三个不断。”

      念芙歇了口气,才又点了几家达官贵人家的闺秀,全都在定下婚约后惨死。
      死状惨烈,死法又不同,真凶还逍遥法外。令郢都人闻风丧胆,都恨不得把未出阁的闺女藏起来。于是这两三年下来,再没人赶来与庐陵王结亲。昔日王府宾客满朋,如今门可罗雀。眼见五年期限只剩最后一年,老王妃急得只能放低身段,往郢都外打探,商贾出身的乐家这才有了机会。

      乐非晚听罢,只觉脑子乱糟糟的。
      恍然大悟为何自己在山里逃跑时,戚瑾会误会自己退婚。

      乐非晚深吸一口气,适才的心慌安定下来,倒有几分可怜起这位王爷来。
      只不过这份可怜也是转瞬即逝,毕竟,如今她正是这位克妻王爷的未婚妻呀……
note作者有话说
第5章 克妻命(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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