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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引仙雅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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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将小铜炉给顾玄苍后,剧情偏差当夜便回复了百分之五。
后两日积分陆续回升,最终停留在一个没那么碍眼的数字上。虽然也还是红色的负数,但也不至于叫人一看就失去动力。
看来这个小铜炉是个至关重要的宝物,只是剧情中顾玄苍得到的宝物太多了,她记不清楚。
苟叶将一腔不满与妒恨都发泄在了拆卸傀儡上,她才不认可所谓机缘的说法,没有什么东西天生就应该给谁。
所谓气运,在她看来也不过投机取巧,她很喜欢投机取巧,但不代表这可以作为某种定论,框死了三六九等。
一切不过是能力不够罢了,所以即使她知道那是至关重要的宝物,也没法留在自己手上。
苟叶不算什么好人,但坏得也有些原则。
姐妹责备她思维与强盗无异,她承认这很有道理,也能被激发那所剩无几的良心。
只是她真的很想很想要那些好不容易到手的,或是看到的宝物。就像是被娇惯的孩子在超市里看见漂亮的娃娃想要撒泼打滚不讲道理。
知道什么是正确的做法与膨胀的贪念不冲突。
况且,判定是否正确,并不存在一个清晰的标准。她自己世界那一套,真的就合适在这残酷的修仙界吗?
心虚与不甘心糅杂着,坏狗不能使坏,尾巴像是侦察着地心的天线,直挺挺一条耷拉着。
她那怕麻烦和拖延的老毛病被这种复杂的心情激化,又当起了自欺欺人的鸵鸟。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探进窗户,她便知道自己该要去入门大典。但直到天光大亮这朝南的闺房,她依旧盖着被子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朝天的四爪轻捷又有力,可她就是感觉无法动弹。
和自己的交流也从“再不走就来不及了!”“顾玄苍都出门了啊!”“谢嵇应该会计较这个。”逐渐转变成了掩盖自己懒惰事实的无理由迁怒。
“我都给他取血了我去收徒了还要怎么样?”“我过两天可是又要被取血吧!”“我都把那么好的东西交给顾玄苍了就饶了我吧。”她兀自生起气来。
时间变得分外难熬。
她无端端的想着,如果这一切是本穿书漫画或者小说,可从不会有自己这种女主角。
懒就算了,心态普通至极。暴躁又敏感,善良总生在多余的地方拖泥带水,坏得也不帅气。
甚至在她看来,除却情怀问题。一夜变成高修为大佬弄死谢嵇,与期待捡到一本黑色笔记本在上面写上谢嵇的名字,在期待的程度上是对等的,可以当作同一档的幻想。
这种由于环境导致的三观差异,始终让她有些出于不真实感的冷漠。也许这也太高高在上,但确实又关她屁事。
但苟叶不爱这种套娃一般的联想,她只喜欢打游戏,还总拖着主线不做。
所以当剧情步步向她逼近,她反而更想要摆烂。
可实在是没办法了——当夕阳将天空映照的橙红如流心的咸蛋黄,早该回来的顾玄苍仍未回来。丢在一旁的玉盘忽然显现出石溪小亭来,这是一封请柬。
请柬内容是由部分家境优越或受谢嵇倚重的精英弟子发起的引仙雅会,总在收徒大会后进行,邀请的也都是些新入门但身份或资质并不一般的弟子。
说白了就是借机拉拢的欢迎会,也给这些世家弟子附庸风雅出风头的机会。
问题在于这封请柬是谢嵇发给她的,这无异于一下子按中她死穴,从床上僵直着弹了起来。
联想顾玄苍现在仍未归,便知道又是有人从中作梗,还被谢嵇拿来敲打她!太烦了!
请柬的地点御剑不算远,在位于洞府下方的山侧,同是僻静风雅之地。苟叶御剑,很快就到了。
清溪潺潺,拂过各类灵花仙草,溪流被一座山石隔为两道,绕过一个崎岖大圈再于下方汇合。奇峰异石,数十座亭台错落其间。
被人刻意引导的灵雾伏于水波缓流,与溪道之上盘融出一个不出首尾的环。
苟叶想起自己世界的曲水流觞,下一秒却又强迫症发作,暗自念叨发起人最好别不长眼的把她分去雾轮与溪水流向相冲的那一边。
抬眼看去,溪流中段一处转交处,亭台恰好的被云雾掩去底柱,就如仙云托起。几株生得雅致的兰草依托山石,高低不一现于云中,细看叶上微露,隐隐泛出金光。
不过简单几物,却相辅相成出一副风雅好景,意境远胜其他亭台。
丰宜远远的就看见了她来,目光却晦涩不明,低下头去。小亭中放着三张小桌,丰宜占一桌,顾玄苍面无表情坐在另一桌上。
苟叶隔老远便稳到一股灵酒香气,一时间心情大好。直接飞入小亭之中,捏起空桌上的酒壶迫不及待给自己斟上。
嗅也不嗅,直接囫囵咽下。入腹了才发现,她桌上这壶并非灵酒,而是单单被换作了一壶仙露。
也不是不行,她略有遗憾,这才将目光投向顾玄苍。
见他挪了眼睛看过来,身体仍是不动,苟叶这才注意到他似乎是被定在了原地。
顾玄苍也没有求助之类的意思,只是拧着眉头,面上满是不耐烦。扫她那眼也是隐忍的嫌恶,似乎觉得这事儿和她脱不了干系。
丰宜并不似往常出言讥讽,看起来比她和顾玄苍委屈。
再联想到那请柬是由谁发来给她,苟叶也不至于蠢到以为是普通的刁难。于是她安静坐下,冷着脸目不斜视。
但丰宜却连话也没有和她搭,只是用那满是愧疚与不解的眼神看她。偶尔看向顾玄苍时会有愤怒,但那愤怒像是被短雨浇过一场的林火,扩不出一点灼线,在沉埋的层叠腐叶下不甘的燃烧。
她不在的日子里,顾玄苍是否和丰宜接触过?不然就是谢嵇干了什么。
月华是谢嵇堕魔的遮掩和最好用的身份牌,看似构筑乌托邦,实则所有人不过是猪圈中的食粮。
在刻意的洗脑与外界脱离的信息差下,月华中人浅显好懂,但凡有一丝变化都很容易让人怀疑有人推波助澜。
苟叶沉思间,最上一处亭台便步出一位弟子来。白衣立于云雾之间,翩翩有几分遗世独立的味道。
那弟子朗声开口,迎起了新入门的弟子,也对这天时地利的熏风朗月一通夸赞。声音却微颤,面上浮红压抑着激动,难以维持那刻意造出的做派。
苟叶心知不对,倏然看向弟子身后的小亭中。
不知何时亭中多出了一个人。原本在亭中的弟子纷纷退出,毕恭毕敬跪坐于亭外临时拿出的小蒲团上。
那人也在看苟叶,目光对上,便对她微微一笑。威严中隐隐透出几分慈爱。
于此同时,那压住顾玄苍的灵力也瞬间消散。
他似乎一直在与之抗衡,灵力消失的一瞬他紧绷的身体出于惯力上抬,差点就撞翻了桌上的酒水食物,碰撞声惹的丰宜怒目而视。
月华中人总是一身白衣,谢嵇此刻却一身黑衫,款式典雅,穿着古朴大气。鬓间银丝如弯月点缀,和谐又增添几分贵气,叫人眼前一亮。
他气息收敛,没有一丝存在感。但所有人都发现了谢嵇坐于亭中,这隐匿反显几分儒雅亲和。尤其是对女儿那温和一笑,更是增添几缕反差。
谢嵇见有弟子起身,便抬手示意他人如常,不必多礼。
这老贼装得很!苟叶暗骂两句,却也只得欠了欠身子。
弟子开场过后,便难掩激动的往后退了两步,让出位置来。
谢嵇走下亭阶,环视着四周亭台。看罢,他微微带些笑意点头,似乎对周边一切都满意且欣慰。掌门这并未直言的赞扬与许可让其余弟子更为蛰伏与激动。
看反应,这是谢嵇第一次来到弟子间的聚会。
苟叶更加烦躁了,她有一种强烈的不安预感。但也只能安静如其余被驯服的羊,强耐住躁动听谢嵇在上说些空话。
他反手,掌间现出一副卷轴。卷轴被灵力托起,自月下徐徐展开。
展开后的卷轴似乎也自动变大了许多,长度竟然有十余米。以修者的视力,画卷上的细节都清晰可见。
画上似乎也是月华门,只是并无那么华丽。
更像是现在的月华拆去所有精致的亭台楼阁,只余磅礴的大殿与长阶。
苟叶与顾玄苍身体同时微不可察的僵了一下。
那画中场景与月华图纸正为镜像!
苟叶一眼便知这便是流萤湖底遗迹原貌。她不忘瞟一眼顾玄苍,便知他也觉出不对。
顾玄苍也许并未留意装饰风格或格局与建材一类的小事,但大殿前广场那嵌入地板的巨大阵法,就是瞎子也看得一清二楚。他记忆力那么好,记住残阵不算难事。
画纸光滑,不知是何材料,更似天衣无缝,下笔也不见笔触。
画上一景一物都栩栩如生,又比实物在前更多几分韵味。莫名的有种吸引力,稳稳吸住观画人的心神,似乎将人的灵魂拖入,仿佛置身画中场景。
似乎有种玄妙的道意,又蕴含极为强大的灵力。
谢嵇声音不大,缓声却如惊醒幻梦的晨钟,让在场所有人从那种着迷中清醒过来。
“此图名为仙山图,乃一方芥子空间。此空间本为上古大能成仙之地,一草一木皆蕴道意。重建之后遍布各类灵阵,灵气充裕更甚月华数十倍。”
此言一出,各亭内便抑不住的窃窃私语。谢嵇在这种时候拿出此等至宝,意图再明显不过。
“在座的皆为我门优秀弟子,今日便以此图助兴,选雅会前十名弟子如图修炼,为期一年。”
苟叶猛然抬头,爪子将那小小的杯盏死死攥住。
谢嵇似乎一直留意着这边的情况。几乎是同时,他对上苟叶那慌张又愤恨的目光,仍旧是温和微笑,却让苟叶浑身冰凉。
那片镜像空间早已是颓败的断壁残垣,沉寂于幽静的流萤湖底。
谢嵇在说谎,答案只会是他要把这十个人藏起来。
他到底准备做什么?究竟是针对顾玄苍,还是单纯想恐吓敲打她?
亦或者是,属于谢嵇的某个时刻即将到来,这让他难以、或是不屑掩盖魔修一贯的戏谑与嚣张的一面?
但纵使苟叶知道谢嵇想让她慌乱,却仍然难以摆脱牵制。在绝对的力量压制下,似乎所有的小聪明都难以施展。
她知道谢嵇不会杀顾玄苍,但摸不准是否会把顾玄苍带走。
他的敲打一向恰好的给她添堵,却又不会过激。毕竟原作中的谢舒华身子骨太弱,经不起什么打击。
皎月自云间破出,清辉投向山石间,硬面也如波光粼粼。那缓缓转动的灵雾融进月色,糅合出温柔又整体的朦胧。
阴影面愈发深黑,石面比溪面还亮眼几分。
似乎是应了月华二字,自苟叶穿越以来,似乎大多事情都与月关联。
不知是否与灵气有关,这修仙界的月亮,也比她自己家乡的月亮更清润透亮,大两圈又垂得更低些。
只是此夜苟叶再无心赏月,只觉得谢嵇的目光自亭间幽暗处而来。让她坐立难安,思绪混乱,绞尽脑汁也想不出应对方案。
那主持的弟子又站上了亭前,高声宣布比赛规则。
引仙雅会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