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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谥号之争 ...

  •   ——他发现了!!!

      这个念头让陆妄心头剧烈的跳动,手不由一松,原本拿着的大部头书立刻掉在了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不同于白日里羽林宫的吵闹,能听见禁卫从校场传来的喧嚣,夜晚,即使是值夜的守卫也是安静无声的。

      这点书本掉落的声音便一下子刺耳起来。

      陆妄整个人当即顿在那里:他该怎么办?

      大脑一片空白,肢体仿佛脱离了控制的僵硬着,随后,他怀抱着侥幸,一点点,一点点的转头看向帷帐。

      彼时浮云移开,月光顺利透过窗户照进房里,落在床头,于帷帐上倒映出里面随着呼吸起伏的影子轮廓。

      他没醒,至少,在自己的眼中他没醒,至于是不是真的,暂时……管他呢!

      于是心潮起伏之后又重归平静。

      陆妄吐出一口长长的气,说不清是松了一口气还是在失望叹息。

      吐息的声音穿过帷帐,落入时明远的耳中,其所蕴含的复杂情绪难以分明。

      今夜种种是没有话本的描写参考的。
      剧情里,他们的接触实在太少了,少到这份思慕甚至来不及表露就没了联系。

      过往,有大行皇帝压着,固然深藏心底不敢表露,但等一朝权柄在握,陆妄就真的不想出手试试?

      梁朝离战争太近了,民间男女比例相差极大,因此从上到下南风盛行,民间有不少契兄弟,就连建康的勾栏瓦舍里都少不了小倌馆,往往视作风雅事。

      别说丹阳的楚王府了,就连宫中都有专门安置类似男宠、娈童一类身份的竹苑,话本里的另一个主人公韩璞纯后来就被安置在那儿。

      当然,各家夫人们对这种事通常不怎么满意。

      她们更希望夫君收用个把姨娘。
      妾毕竟很难对正妻造成威胁,且多半年纪不大,早早死在生育上,放进后院又通常能为夫人所用,不管是绵延子嗣,还是协助管家,哪怕是在家中做些织布的杂物也好啊。

      若是男宠那对夫人们就无用了,男女有别嘛。相反的,用不上的男宠们还会耗用家里的财务,也就不难理解女郎们对待这些人的敌意了。

      可这些想法并没能改变这时的风气。至少,从风俗上来说,向同为郎君的男子表明思慕是很常见的。

      以时明远现在的情况,如果现在“醒过来”,无疑就有了风月意味。

      于是,同样的情况,同样的问题也浮现在了他的脑海:

      ——他发现了!
      ——我该怎么办?

      楚王世子的身份让他收到过很多爱慕,无论是拒绝,还是收用,收用后,无论是给些银钱好处放归,还是纳入后宅把玩,都能游刃有余。

      但面对陆妄显然不能这样处理。

      可要直接拒绝,作为典型的利益生物,他又有点舍不得。
      陆妄不是一个长于权术的野心家,没有那种为了权利不择手段的心性,这样的人的思慕是很有用的。

      譬如话本里,即使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时明远应该也是得利了的。
      只是前提是真不知情,现在知道了如果还装傻那就难办了,不仅不符合自己的性子,以时明远的骄傲果决更不屑为之。

      最后,陆妄松了一口气的声音仿佛给了一点缓冲,原来他也没准备好啊。

      那就先拖着吧,时明远逃避得想着:暂时……管他呢!

      ……

      第二日,卯时,昭明宫正殿赤乌殿。

      元日的早朝上,时明远在礼官的引路下进殿,并依礼跪坐在勋贵一方。

      前面世家出生的御史正咬文嚼字、引据经典,一遍遍的与倾向新君的臣子就大行皇帝的谥号进行拉扯,并毫不留情的以孝道为由委婉驳回陆妄的每一个决定。

      大有在谥号确定之前,任何政务都休想进行,哪怕是新帝的登基仪式也一样。

      毫无疑问,是三皇子在示威。
      表明即使他人还“不知所踪”,依然有能力搅弄风云。

      在群臣已经承认这位新君后还胡搅蛮缠,这是违背朝堂潜规则的,即使大家是在南军的屠刀下被迫接受现实。

      屠刀下幸存的寥寥几个宗室与重臣们纷纷皱眉。
      但或许是为了表达抗议,与新君不睦的他们并没有尝试解围。

      于是,陆妄高坐在上首,俯视臣子的样子,就像是泥塑的神像,连擦洗都要看“虔诚”的信徒们是否有空。

      不知过了多久,新君渐渐不耐,随手从身上解了件佩饰就掷向了这位御史。

      “砰!”

      “嗷!”

      他行伍多年,力气何其大,随着一声痛呼,御史被击打地上,头上俨然一个血洞!

      “暴君!暴君!!”

      一时间,下方群臣议论纷纷,御史台其余原本冷眼旁观的几位更是纷纷起身,俨然在为死谏作准备。

      朝会逐渐失控。

      也就是这个时候,陆妄站起身,不知要做什么,眼神却不自觉看向了下面的时明远。

      时明远也正抬头看向他。

      依然是一高一低,四目相对,一触即分。

      从那秀丽的眉眼里,可以看出,其主人仿佛做出了什么决定。

      若有所感,时明远好像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了,话本里提到的一场混乱的早朝,以南军再一次举起屠刀作为结尾。

      这于楚地是没有妨碍的。

      甚至可以大言不惭的说,朝堂足够混乱,那楚王府染指北方的兵权就更容易了。此前就是忌惮大行皇帝,所以时家才只安排了几个庶出的和旁系。

      毕竟,楚王早年为国公时,按规矩异地任职,去的就是富庶的吴地,期间经略得当,又重新疏通了江南运河,敛尽了人才和银钱,如果再染指了北地兵权,那就不仅是心腹大患了。

      被妨碍的只有陆妄,这个话本中被打上暴君名头的主人公。正是在这场朝会上,他踏着群臣的尸骨,持着染血的三尺青峰宣告登基。

      瞧,他正从腰间抽出长剑。

      “陛下。”时明远打断了这一切。
      他的呼唤清朗,有力,穿过群臣隐晦的商讨,盖过御史的谏言,也暂停了陆妄的杀意。

      “咔嚓。”又有利剑回鞘的声音让群臣惊出了一声冷汗。

      于是,朝会彻底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本能的看向上首,同时在心理猜测着呼唤的人是谁,位置在时明远身边的几位更是不住用余光注意他。

      在一片安静中陆妄看向时明远:“楚王世子有事吗?”

      “陛下,历来都是新帝登基后,才为大行皇帝上谥号的。”他从容的截断了现场的混乱,开门见山。

      陆妄不动声色,只等他继续说。
      他也不是第一天身居高位了。既然话还没说完,那么帮谁还说不定,只不过,到底是喜欢的人,不免多上几分期待。

      边上御史则反对:“前三天已告祭天、地、太庙、奉先殿、社稷,昨日更是连‘祖奠礼’都已举行,难道奉移还能拖延不成,既然如此,基于孝道,陛下的登基仪式晚一点,先将谥号定下才是正理。”

      也不知道这种还没登基就告祭,还举行“祖奠礼”的情况是怎么回事,陆妄是被糊弄了吗?

      时明远顿了顿,继续开口,只是亦心情复杂。
      掺和进这场争端实在是冲动之举,他究竟是因为受到话本影响,还是因为对追求者格外的宽裕,又或者,是因为在这份感情上获益而生出愧疚导致的补偿心理呢?

      只是既然开口了,很不必半遮半掩,便对着御史道:“如果按老大人的意思,新君不登基,如何名正言顺的定下谥号?”

      虽然谥号需经由臣子们讨论,可也要由新君最后拍板。而且一般顾虑新君态度,少有恶谥,所以其中的争执也算是一种对主君的试探。

      现在一边勾结三皇子违背正常礼节拖延新君登基,一边却就谥号问题进行拉锯,就很有灵性。

      你们到底接不接受陆妄作为新的主君呢?

      故意不等御史回答,时明远干脆道:“臣身为诸侯世子,请陛下考量天下未平,仿高宗皇帝旧例,简略仪式登基,然后召集重臣商量谥号。”

      最后,又看向众大臣:“诸位国之肱股以为呢?”

      有了台阶,几位宗室与重臣们纷纷赞同。
      虽然没想到楚王世子会出面,但他们本来也该让倾向当今的臣子开口了。毕竟再闹下去,就真见血了,如今的他们其实并不相信陆妄会在朝会上杀人,可御史死谏也不合适。

      一切平息,终于确定时明远是在帮自己,陆妄杀意彻底散去,心情一下子好了起来,就连御史们的捣乱都被视作好事,不然怎么能见到心上人表态呢?
note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谥号之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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