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梦空间[无限流]》石流明

8、高羊饭店2

　　楚地桦几乎是立刻，在那个中年男人话音刚落的时候，就见着了那所谓的小罗，也就是罗中鹤。

　　他穿着一身楚地桦眼熟的宽松浅咖色衣服，在将几张订单从点餐口送进来的时候，俯下身露出了那张帅气的脸：“在这个梦里千万要多加小心注意，尽量不要让自己受到伤害，否则这些伤口会被带到梦境之外。”

　　楚地桦其实很想打断罗中鹤的，她想问问什么叫做不要受伤？但她明白她的疑问太多，而似乎他们两人被允许交流的时间又太短，她乖乖闭嘴让罗中鹤把重要的事情都给她交代一遍会更好。

　　“这个梦境就是噩梦游戏的其中一个空间，许多在现实生活中看来是不可能的事件在这里都会有发生的可能性。

　　尤其是要多加小心神鬼一类的东西，对于不认识且类似npc的人所说的话一定要仔细揣摩考虑，以免惹来杀身之祸。”

　　罗中鹤很少一次性说这么多的话，停顿了片刻后继续说道：“我相信你是个聪明的人，是知道应该怎么做的。至于其他别的需要注意的地方，等到今晚十一点下班后我们再仔细谈谈。”

　　罗中鹤说到这，就直起了身子，渐渐朝远处走去。

　　楚地桦看他走远也俯下了身子。

　　她朝外头的餐厅处大概扫视了一眼。不过是短短十分钟，之前还门可罗雀的餐馆竟然已经坐满了形形色色的客人。罗中鹤和另外几个穿着便衣的年轻人在餐桌与餐桌之间忙碌地穿梭着，不时往一个小本上记着什么东西，应该是在记录点餐。

　　有了罗中鹤的提醒在前头，楚地桦只看了一会儿就收回了眼，拿着罗中鹤给的单子就回到了操作台，准备先将同样的订单给做出来。

　　她摸了摸自己垂到了颊边的短发，将夹杂在那叠订餐中写着“蓝绳子”三个字的纸张先去掉了，然后下了油，开始煎炒...

　　楚地桦不知道是自己运气好还是怎样，在做了几道甚至有些焦黑的菜仍然没有收到投诉的情况下，她的心思就开始活泛了起来。

　　渐渐的，她将每一道菜的分量都给得少了许多，甚至只是潦草地码了菜，在它们还是半生不熟的时候就从锅里捞出来。

　　可就算如此，她也没有受到任何的苛责。

　　就靠这么讨巧，楚地桦在一个人做了不知道有多少道菜以后，竟然还没有被累趴下。

　　后来罗中鹤再来取菜的时候，看着那一次比一次夸张的一黑暗料理时眼里也带了笑意，不过他还是没说什么，依然上了菜，然后给吃饱喝足后嚷嚷要喝酒的客人们开瓶盖。

　　也有其他过来取餐的服务员，朝她竖着大拇指，夸了句“高”。

　　“真实水平而已。”楚地桦笑了笑撒着谎，“实在不会做饭，已经尽力了。”

　　来人是个戴眼镜的精瘦女孩，听楚地桦这么说突然像是来了劲，“嗐，其实吧姐姐你做饭可比我强多了，我要是在噩梦游戏里被分配到厨房的话我估计就得当场game over了。”

　　楚地桦捕捉到了“分配”这两个字，笑得很温柔，“外边被’分配’成服务生的，包括你在内是有四个人是吗？”

　　她猜测那几个人怕也是进入噩梦游戏的真人而非什么npc。

　　“嗯。”女孩儿弓着身子露出了脸，朝着一个方向看了一眼说道：“还有什么事儿的话，要不等会儿下班以后咋们再继续说吧，否则那个大叔就得来骂人了。”

　　楚地桦“嗯”了一声，然后又继续回到了灶前。

　　此时时间已经逼近十一点了，她最后在罗中鹤手里接过了一份单子，菜还没炒完，外头嘈杂吵闹的声音就突然间没了。

　　楚地桦心想，这应该也能算是现实生活中不可能发生的事吧。

　　她关停了灶火，往送餐口那儿看了一眼，发现那几个先前端盘子的年轻人有几个疲劳地坐在了餐椅上一副累得够呛的样子。

　　她于是才从后厨内打开了沉重的铁门，满身油烟的走进了不比厨房整洁多少的餐厅中。

　　“哎...你快过来。”戴眼镜的女孩亲切地招呼了她过去，跟她吐槽道：“终于下班了…早知道我就不说什么自己幸运的话了，在外边跑过来跑过去的送菜可真累人，我这还真不如你啊。”

　　楚地桦笑了笑没有回应，她瞥了一眼罗中鹤，然后观察起了餐厅中的另外三个年轻人。

　　当然，其他人也在暗暗打量着她。

　　在彼此视线相撞的时候，楚地桦就大方地伸出了手：“我是楚地桦。”

　　“陈建。”身材高大笨重的一个二十八九岁的男性瓮声瓮气地道出了自己的名字。

　　楚地桦没想过要给自己取什么假名。

　　一方面是因为先前那怪异的中年男人对于罗中鹤“小罗”的称呼让她觉得化名或许根本就毫无意义。

　　另一方面则是这一个月来有许多人曾找她打听过罗中鹤的消息，而她现在在怀疑这与噩梦游戏有关，这也就是说罗中鹤也不在意泄露自己的姓名。

　　“我是何静。”先前那个戴眼镜的精瘦妹子也报上了自己的姓名。

　　另一个塌鼻梁脸上有许多雀斑的矮个子男人却摆了摆手，似乎觉得互通姓名这件事非常多此一举。

　　不过...他却主动往罗中鹤的方向迈出了几步，然后有些谄媚地笑道：“我老早就想跟您搭话了！您就是罗中鹤吧？我可真是幸运，没想到能跟您这样的大佬进入一场游戏！”

　　其余的人在听到罗中鹤的名字之后，则是纷纷露出了个惊讶的表情，似乎是不敢相信…

　　罗中鹤明明是听到了矮个子的男人的吹捧，却没什么特殊的反应，他似乎是早已经习惯这样的场景了。

　　他甚至自然而然，在其他人眼里却是突然的cue到了楚地桦，当着其他人的面带着她就要先离开。

　　“诶？”何静扶了扶眼镜，忍不住发出惊讶的低呼声，她不明白向来独来独往的罗中鹤怎么也会和人合作了？

　　而那矮个子的男性则张着嘴一脸便秘般的表情。

　　楚地桦觉得头痛，她本来搞不清状况是打算默默无闻地度过这所谓的噩梦游戏的，但没想到罗中鹤竟然会这么任性。

　　可她又不能真指责罗中鹤什么，毕竟是他带自己进入的这个古怪的梦境，而其他人楚地桦暂且还不敢信任。

　　所以她只是做了个抱歉的手势，完全没有方向的被罗中鹤领着出了餐厅的后门，沿着走廊一路往一道黑漆漆的巷子里头走着。

　　罗中鹤一直走在前头的，几分钟以后才放缓了脚步，按照承诺将一切都原原本本地告知了完全被蒙在鼓里的楚地桦。

　　“把你牵扯入噩梦游戏中的事我得跟你道歉。”罗中鹤的五官是很端正的，有着像是以往的老电影中扮演人民英雄的演员一样的长相。

　　他冷静的说话的样子也因此显得更加的诚恳，“我本来的意思，只是通过这场梦境来测试你究竟是不是原来的楚地桦。”

　　楚地桦因为这句话抬了眼，黝黑的眸子紧盯着现在不再愿意和她视线交汇了的罗中鹤。

　　“我们现在所处的这个空间是噩梦游戏中的其中一个梦境，它是人类真实罪恶的意象化体现，会吸收现实世界中的有罪之人进入其中。”

　　“无论是什么样的罪孽，有形的、无形的，被裁决过的，亦或是不与人知的。一个人只要犯下了罪孽，就逃不掉进入噩梦游戏的下场。”

　　“这也就是说，如果你是原来的楚地桦的话，你应该早已被噩梦游戏选中，因为你有罪。”

　　“可这又怎样呢？”楚地桦问道。

　　罗中鹤将自己捋到了胳膊肘的衣服又放了下来，他偏着头在黑乎乎的巷子里几乎和那黑色融为一体，“噩梦游戏有一点很特殊，被梦境选中的人只能将无罪之人带入梦中...”

　　楚地桦很快就明白了他的真正意思，晦涩的笑了，“那么我明白了，阿鹤。”她故意用原主对罗中鹤的惯称称呼他，“只要我能被你带入梦境，那就证明我无罪，也就是说我不可能是曾经犯下了‘罪’的楚地桦吧？”

　　“你还真是狠心。”她流于表面的愤怒和不快只是一闪而过，很快又稳定了自己的情绪，“阿鹤...你会觉得愧疚吗？为了验证我是不是楚地桦，你就将我拖进这样的游戏？你可说过这个游戏里有鬼啊...受伤的话是会被带回到现实生活中的。”

　　“还有...阿鹤你怎么能这么糊涂？如果我也犯过错…你不也无法将我带入梦境吗？即使我不是楚地桦…”

　　楚地桦没有怀疑罗中鹤所说的话的真实性，她甚至平静地承认了，她确实不是原本的楚地桦。

　　她和罗中鹤并排在狭小的巷子中穿梭，用缓慢甚至温柔的语调犀利地质问着这个徒有其表的人，“另外，我想知道阿鹤你是怎么进入噩梦游戏的呢？你也是被人带进来的？还是说...是因为梦境的选择？”

　　她在暗讽罗中鹤这样冷酷和绝情的将她带去噩梦游戏，是否是因为他其实根本就是个没有良知的“罪人”。

　　罗中鹤一直都在默默地聆听着楚地桦的话，他开了一扇锈迹斑斑的绿皮铁门，示意她跟上，半边脸藏在阴影中没有避讳地回答了，“我是被噩梦游戏选中的。”

　　楚地桦在他的身后眯了眯眼，心道果然如此。

　　罗中鹤已经进了房门，里头是一间昏黄的房间，房间的角落摆了一张破旧的高低床。

　　他自顾自地选择了下铺坐了上去，然后继续说道：“我不是什么好人，我只想确认我的猜想没错罢了。如果噩梦游戏无法得出我想要的结论，我也还有别的方法。”

　　他淡淡地瞥了楚地桦一眼，眼里流转着些晦暗的情绪，“我之所以会让你到我家来也只是为了验证真相而已。要想拖人入梦是有条件的，共梦的两人在入睡时的距离必须少于一米，且二人得在午夜十二点以前睡着才行。”

　　楚地桦于是明白了，他为何会提出让她留宿，又要逼迫她吞下那枚安眠药。

　　这一切怕是在罗中鹤给自己留下住址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的吧。

　　她觉得丢脸极了，当初的她是怎么想的呢？她还以为罗中鹤是向她示了弱，她甚至将自己比作是猎人，将这样一个狡诈又冷血的男人视作了猎物，满心欢喜地认为自己终于能够接近楚家的秘密了。

　　楚地桦咬了咬嘴唇，心有不甘，却眨巴眨巴了眼说道：“可是我什么都不明白，而且这游戏又这么危险...阿鹤...看在我们相识一场的份上，你会帮我的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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