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真有邪》炒饭江南

41、041

　　萧紫原点头表示赞同，“唔，你说得对，房间是很多，可是被子没那么多。我可怕我的小女朋友着凉。”

　　明月咬着嘴唇不说话。眼睛下方不断有新的红晕冒出来。

　　“唔，要是，你不怕冷的话，也可以随便找个房间睡。”萧紫原一脸无辜，“别见外。”朝床上努努嘴，“我的被子也送给你，你可以带走。”

　　明月剜了她一眼，自觉脱掉乳白色睡衣外面的红绒线外套，爬上床去躺下了，嘴里嘟嘟囔囔的，小声说：“我才不要。”

　　萧紫原莞尔，也过去床边，从另外一边上了床。

　　明月还是有点紧张，因为紧张，所以脑子一抽反而特意提起煞风景的话题，追问：“你给我说说嘛，到底初恋是什么时候？”
　　萧紫原抹眼霜，考虑到适用年龄不对，没给明月用，待到擦保湿水乳的时候，先动手给小女朋友也抹上一点儿。一边替她轻轻按摩皮肤，一边低声笑道：“温明月，你怎么这么八卦的。”

　　“我真的想知道嘛。”明月撅着嘴，“你怎么发现自己是弯的。我小时候就是喜欢跟女孩子待一起，会比较开心，但从没思考过性取向。”

　　“自从有性别意识开始，我就知道自己是弯的。”她坐在她身边，耐心回答。

　　“那初恋呢，是高中？”明月见她没作答，又改口：“初中？”

　　萧紫原看着她，微笑。

　　明月急了：“该不会是小学吧！”一下子翻身坐起来。
　　要是小学就开始约会，那……

　　萧紫原两只手握握她的脸，微笑问：“你真的很想知道？”

　　明月认真地点头。

　　“那好吧。”她叹口气，略歪了歪头，似乎在想怎么说起比较好，“真的有女朋友，是初中快毕业的时候。你知道，什么也不懂，甚至都没有接吻，只亲了脸，但是私下里做了恋爱宣告，就算是恋过了。”

　　明月感觉心里有点痒痒。耳边低语仿佛羽毛一样拂过她心尖。她假装当时那个与她相恋的人也是自己，穿越时空的温明月。在放学后一起躲雨的屋檐下，她们亲了彼此的脸颊。因为现在变成是本人亲的，所以并没有吃醋。

　　“那，怎么分开的？”明月两个食指对戳在一起。

　　“很自然的，上了高中，我跟父亲去了外面念书，我们变成异国恋，一开始还保持通信，后面各自都很忙，共同话题越来越少，就和平分开了。”萧紫原坐得端正，但好像怕明月自己坐不稳似的，替她塞一只靠枕在她身后，“没有吵过架，没有冷战过，当然也不怎么深刻。完全就是情窦初开时期，青涩的探索。了解和实践了一下取向而已。”

　　萧紫原这样的人，与人恋爱，也不深刻吗？只怕是她单方面这样想。明月觉得，假如自己真是那个女生，只怕以后都要忘不掉她了，漫长的余生里，哪怕会和其他人交往，心里也一直有她不可忽视的存在，会不自觉地拿后来的恋人与她做比较，只怕很难得到幸福。这样一想，她竟由衷地替那个女孩感到难过起来。然而，要是因为这样的原因，为这种不存在的假设哭起来，那可太不得体了。

　　她只有沉默下来了。眼圈红红的。低头看着浅紫色被褥上暗绣的银色百合花纹。

　　萧紫原看她委屈巴巴的样子，揉揉她头顶，“那，女朋友还有什么是需要我交代的吗？”

　　明月眼圈儿保持红润，“之后还有没有别的恋人？”

　　“正式的就那两任。”萧紫原正色说。

　　明月受到了惊吓，“那非正式的有多少？”她深恐突然发现自己拥抱的是个海王。

　　对面的人说：“大学还短暂交往过一个女生，不是一对一的情侣，只是尝试date了几次。她同时期还有另外的date对象。我……总之大家没有定下来。”

　　明月怔了怔。这应该就是阮晶晶说的那个，她找过的女同学。把这个都交代了，应该是压箱底的关系都倒腾出来给她看了。明月信了她的坦白。

　　萧紫原见她沉默，却以为她是不信她所言属实，就摸摸她脸，说道：“你想想看，一个人精力是有限的，我后来念那么多学位，其实很耗费精神的，又不是三头六臂，只是一个普通人，加上有不务正业的爱好，一开始根本没顾得上感情这回事。当然主要也是，很难遇到怦然心动的人。我这个人不太容易喜欢别人的。很挑剔。”

　　明月眨眨小鹿一样的两只大眼睛。这是在变相夸她吗？

　　萧紫原在她鼻尖刮了刮，笑道：“哎，我朋友之前总说，像我这样的大美女——当然这是她作为亲友捧场的讲法，我知道自己并不是美女——居然只谈了两次恋爱，真的血亏。我告诉她说，以后我会得到一个世界上最可爱的女朋友，根本不需要用数量来取胜。她祝我梦想成真，现在，我梦想成真了。”

　　明月非常喜欢她说甜言蜜语，但依然提醒自己要保持清醒：“倒也没有世界上最可爱吧。你太过奖了。”

　　“睡觉吧。”萧紫原摸摸她下巴，“夸自己的女朋友，怎么都不是过奖。”

　　明月躺下来，然后萧紫原也躺下了，房间留了一盏浅橘色小灯。

　　明月心里痒痒的，非常期待能发生点什么。但是两个人就这么风平浪静地躺着。过了几分钟，明月就逼不得已，心脏狂跳着从平躺改为侧卧，翻身面壁，背对着女朋友。

　　总不能她再扑过去吧。

　　明月真的很困惑。因为之前的氛围，是要发生点什么的。可能她苦苦追问前任的事，真的让萧紫原倒胃口了吧。扫了人的雅兴。

　　她这样胡思乱想着竟然睡着了。

　　只是没多久，又醒过来了。看了一眼床头晶莹的夜视电子时钟，也只休息了半个小时。背后女朋友还是安安稳稳地躺着。

　　明月心里慢慢难受了起来。

　　可能她确实对自己的这个人不感兴趣。只是需要精神陪伴。

　　比如第一次见面，在酒店住的就是蜜月套房，当时什么也没发生。假如两个人的□□互相吸引到了某种程度，是不太可能相安无事共处一整晚的吧？假如当时她就已经开了窍，知道自己是弯的，也不可能什么想法都没有。

　　之前在明月自己家，其实两个人也有机会可以一起，没有浑然天成的机会，创造机会也很简单。但是萧紫原就是安分守己，住在爷爷给她安排的客房，不越雷池半步。明月没有去找她，她也没有想办法在晚上去见明月一面。两个人各自矜持了。

　　甚至在温家待的最后一晚是明月的20岁生日，也是中秋节，她过农历生日。她们家的传统是小孩子的生日悄悄过，不惊动鬼神知道，哥哥嫂嫂们都提前给她送过礼物了，但不是正式生日这天，是年初一拜年时当作新年礼物和生日礼物一起给的。正式生日这天只是阿姨给她煮了长寿面，爷爷带她切了蛋糕，没有搞什么额外的活动。萧紫原知道了，给她转了52000软妹币，说自己上山太急没有准备礼物，先收红包。明月立马给她退回去了，说她很吓人。萧紫原笑了笑：“那给女朋友发红包，多少才不吓人？”明月说：“去掉两个零，就刚刚好。”萧紫原就折中了下，去了一个零，转了5200，并且拿过明月的手机，替她点了接收，还抱着她说抱歉，因为仓促之间没有准备像样的礼物，送红包太简单粗暴，太不浪漫。

　　当时明月很想很想说“你可以把自己送给我啊”，Nothing compares to you.但是出口变成“你在我身边就是最好的礼物”。

　　唯一火热的，就是落水之后再见面发生那个吻。但也许当时她只是觉得被推下湖，被挑衅了，想要重新获得掌控感。

　　现在前面的旧账都顾不上算了，最让明月难以置信的是，现在，此时此刻，她同她躺在一张床上，一个被窝里，居然跟好哥们一样，各睡各的。大家是睡在隔壁的兄弟。

　　——女朋友不喜欢我。只想和我柏拉图式恋爱。

　　明月得出结论，难过得蜷缩起来，抱住自己的膝盖。

　　身后这时候忽然有了点动静。
　　有人过来了。
　　她将一只手从明月腰下包抄过来，另一只从上边与它会和，从身后抱住明月，然后她在明月耳边问：“睡醒了？”

　　明月开口，嗓子带点初醒时的慵懒清冷，答应道：“嗯。醒了。”

　　“休息好了吗？”她问，带着笑意。

　　明月觉得她问得好奇怪，在她怀里转过身来面对她，两个人从来没有靠得这样近，两两相抱，呼吸相闻，鼻尖抵着鼻尖。她受了这个刺激，脸和耳朵立马就热了。

　　彼此的嘴唇近在咫尺，萧紫原只是微微往前，四唇相碰，就完成了一个吻。

　　“你的问题好奇怪。”明月羞得不行。

　　“是吗？”简短的问句之后，又是蜻蜓点水般的吻，一个接一个，细致，缓慢，温柔，绵密，都只是浅吻而已，却亲得她脑子里乱哄哄的。

　　“明月可以帮我个忙吗？”她突然问。

　　“嗯。”呼吸也乱了。

　　“帮我把戒指摘下来。”

　　明月不知道她怎么这么粗心的。她都没注意到她戴着戒指在睡觉。难道不会影响血液循环吗。听到她这样说，很好心地把她的手从被窝里拿出来，帮忙把那七八九不知道多少枚或粗或细的戒指逐个摘掉。
　　但是，摘到第三枚的时候，明月的脸突然红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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