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煞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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丛莽坪外，远离了人群喧嚣，因而无比宁静的森林里夜枭啼鸣，寂寞的叫声散在路过的风里，卷起了几片枯叶，头也不回地扑向更深的黑暗里。
星琼抬起头，腹部的伤口还在流血，疼痛感撕扯着他的神经，他皱了皱眉，试图站起来，但带伤的身体格外不听使唤，他还没坚持几秒，很快便又垮了下去。
按道理，这本来是二长老说好的，来接应他们的地方。
可是此时，什么都没有。星琼来不及思考这其中的争斗，他只是望着树林深处——似有热气卷过他的发梢，几只鸟被惊得振翅，一点光亮在眼前扩大，扩大，是一团巨大的即将散去的火球，推开一片干燥的枝叶，爆炸的声响入耳，星琼忍不住眯眼道:“止水先生。”
“用不着担心我!”青年带着紧迫感的声音响起，随后便是一串金属碰撞的脆响，星琼只来得及看见黑暗中一片冷光跃动，正打算努力站起远离这里时，一道黑影忽地窜出——不，应该是凭空来到了他的面前，星琼感觉到近在迟尺的死亡气息，当即头皮一麻。
“休想!”耳边细风乍起，青年一声厉喝紧随其后，星琼只觉得肩膀一沉，冰冷的刀光便自他两侧擦过，他稍稍回头，对上一双血红的眼睛。
三勾玉旋转成线，倒映着金属刮擦爆开的火花，止水的眉压得很低，显然他没有想到今天会有这么一出，眉峰之间满是阴霾。
“你究竟是谁？”他绷着嗓子道，借着他争取的这点时间，星琼站起来，跌跌撞撞地远离了这边战场。虽然他还具有一些战力，但有些战斗，以多打少绝对算不上是优势。
他只能赶紧离开，以免发生因为自己被抓住，止水陷入被动的情况。
而那个令他胆寒的面具人站在原地，接过止水一击后，他往后退了一步，声音毫无波澜，像一潭平静的死水。
“嘛，谁知道呢。”
他抬了抬手里的苦无，幽幽的月光淌过他面具上的漩涡纹路，汇于右眼的位置，止水的视角看去，只是一个漆黑的空洞。
“宇智波止水。”
周身的空气波动了下，呈漩涡状向其右眼的空洞涌去，这样的力量按道理来说当无法抗拒，但止水微微一偏头，原本应该被抽走的身体于原地纹丝不动，只待一片树叶自空中落下，透过他的身体，面具人才冷哼一声。
“不愧是‘瞬身’。”
几柄手里剑自身后死角的方位袭来，尖锐的刀锋破开空气发出低啸，这本该是足以致命的力度，瞄准的也是面具男的死穴，但是……止水眯了眯眼，就像他刚刚所施展的瞬身术一样，面具男回过头，那几支手里剑穿过他的身体，没入其后的树丛中。
只是这样看，就好像他也使用了同样的分身术一样，但止水瞥了眼上方盘旋的乌鸦——没有示警，意思眼前这位便是本体，但刚刚的攻击却显示他没有实体……不对，在他袭击星琼时，还同止水有过实体接触。
空间忍术吗？止水的指腹按在胁差刀柄上，回想起三长老所提供的录像，微微抿紧嘴。
可以随心所欲地传送，并且让自己免疫攻击，在攻击时又可实体化的忍术。
目前条件太少，无法得出结论，还需试探。
此念一起，止水迅速结印，伴着他这个动作，周围的分身也开始施展相同的动作。如果是在正常情况下，敌人大概率会被这样的场景所迷惑，因此无法判定攻击袭来的方向。
【火遁·凤仙花爪红】
只是，拥有可以免疫攻击的空间忍术，对方也没有躲避攻击的必要。
止水自然意不在此。
漫天手里剑包裹着火焰飞舞，在袭向对方的瞬间，将整个世界染成了灼热的金橘色，除非其拥有白眼一样的透视眼，不然在这样的干扰下，很难判断止水本体的位置。
【剑跃炎】
跟随在凤仙花爪红爆炸的烟灰后，止水一刀挥开纷飞的火星，他速度很快，在跃过面具男身体的同时稍稍侧身，成功捕捉到了对方一个抬手的动作。
被剑跃炎的火焰所阻挡。
果然是攻击时才会实体化，如果他速度不够快的话，就会出现被吞噬的局面，止水可没有想要一窥其中究竟的兴趣，在确定其忍术基本的情况后，他所做的，便是毫不间断地发动攻击。
空间忍术作为难度系数极大的忍术，就算是目前他所知道的飞雷神，也需要进行标记来为自己进行辅助，而眼前人这种与飞雷神同属的忍术，会有限制吗？
只有向自己攻击的瞬间，才会实体化，这样的话。
借着剑跃炎的力度，止水将挡在自己眼前的，枝繁叶茂的树木拦腰砍断，树叶带着火星被风卷起，光与影交缠间止水也落在后方的树梢上，他结了个影分身的印，一人留在原地，而另外两人则借着烟雾冲了出去。
【日晕之舞】
烟雾稍稍散去，止水定睛一看，这才发现面具人早已消失在原地，作为会有，他后颈的方向，泛起了细小的凉意。
“轰——”
“没想到你有这一手，也是，毕竟你是目前宇智波一族实力最强的忍者。”
伸手拍了拍被火分身爆炸所波及的，破破烂烂的衣袖，面具人拂下一手尚还滚烫的石砾，止水缓了口气，站在他身后，闻言只是掷出几支手里剑，补上这次攻击间隙所空出的时间。
利用周围环境作为掩护，让本体作为日晕之舞的影分身冲出去，留下的火分身则作为诱饵。止水在心里估算着对方空间转移的速度——大约两秒，而刚刚吸收自己的速度则比这来得要快。日晕之舞和剑跃炎是他除手里剑与基本体术外消耗最少的忍体术，也是眼下他能使用的，最佳的战斗方式。
毕竟，手里剑术和体术容易产生攻击间隙，对方若是有那个打算，趁机逃开也不是难事。
不过，比起曜的火分身，他的威力还是小了一些。
“上头那只鸟是她的东西吧。”抬起头，面具男看向头顶盘旋的乌鸦，右手指尖微动，一颗细小的石砾飞出，中途便被止水打了下来。
感觉到了威胁，乌鸦发出一声嘶鸣，收敛翅羽，以俯冲的姿态落下，隐藏进了黑黝黝的密林里。
她？
止水握刀的手指节青白分明——这人知道曜的信息？
其实也不是什么怪事，忍村之间本来为了获取对方情报就安插过不少间谍，曜作为精英上忍的一员，被调查是很正常的事情。
只是，望着对方的面具，止水依旧敏感地察觉到了一点不安的因素。
“你知道她。”
这个人会是谁呢？
“啊。”对方应了一声，意味不明，只是看向了丛莽坪黑市的方向，落满皎白月光的这片天地里，这个男人就像是无声的阴影，跟随着热气流上升的灰烬翻卷，轻轻展开，那些细小的碎片，将暗未暗的火星被风一扫，落在了他肩膀的衣物上——
“砰!”
刀锋相撞发出剧烈的声响，随后止水刀下一轻，顺着惯性整个人半透过对方的身躯，以这样的行动轨迹，很快他便会被其抓住带入异空间中，但不知为何，他却勾了勾嘴角，面具人低下头，这才发现自己脚下不知何时多了张起爆符。
这张起爆符位于他脚下树干的前方阴影里，是刚刚止水使用剑跃炎时顺手留下的陷阱，角度很巧妙，没有被火分身的爆炸所波及，直到这时他才注意到它，虽然不晚，但却干扰了他的行动，身体的实体化因此被阻止，止水也成功穿过他的躯体且没有受到任何阻碍——他连他躯体的反应情况都算到了，如果面具人选择在止水面朝他时实体化，难免会吃上一刀子，而若是趁他已经穿过自己身体，并背对的时候，引爆起爆符，面具人便会被当做挡住起爆符爆炸效果的垫背。
瞬身术虽然在速度上比不上时空间忍术，但他转移自身也有一定延迟，在眼前这样近距离的作战里，这样的延迟十分致命。
“真是难缠。”
面具人忍不住道，止水看着他，心里清楚，虽然自己能在这些细节上找到机会，但离击杀对方还有很远的距离。
除非能找到机会释放幻术。
那只限于死斗的情况，几下交手下来，止水能感觉到，对方对于击杀自己，并没有很高的欲望。
因此大部分情况下，都是他为了试探对方能力，在主动进攻，或者暴露破绽。
这样的纠缠没有意义。
“你的目的是什么？”即便知道对方大概率不会回答，但止水依旧如此发问——顺着面具人刚刚看去的方向，夜幕下丛莽坪的灯光与他眼中闪烁，停滞了大约几秒后，止水心里浮起了一个答案，因此被惊起一身冷汗。
面具人冷笑了一身。
“宇智波止水，作为天才，你有没有想过那些自己无论如何都无法做到的事。”
“你想说什么？”止水皱眉。
“不妨听听那边的声音。”
止水没有移开目光，他警惕地盯着对方，同时也分散了一部分注意力到听觉上，大概三秒后，他眼瞳猛地一缩，“你!”
是爆炸声，听上去略有些沉闷，因为黑市位于地底，而眼前这个人的出现令他离开了夜场，如果这个时候曜出了什么事……
不知为何，止水明白了他刚刚那句话的意义。
“我可没做什么。”
对方的话音同身形一起消散在了空中，同其一起消失的，还有丛莽坪普通而混乱的夜晚。
火光，自地底伸出，渐渐蔓上漆黑的夜空。
曜呼吸着炽热的空气，目光无神地望着被火焰摧毁得不成原样的大厅。
太乱了，脑海里太乱了。
一会儿是雪，一会儿是妈妈，甚至连宿嗨阳都在，长在一片童话般的花朵里，隔着一条河冲她挥手，或者，只是如幽灵一样在她耳边窃窃私语。
“跟我们走吧……”
手搭在她的肩膀上——那居然是有实感的，只是当曜用力挥手时，它会如烟雾似的散开，随后再缓缓聚在一起。
头好痛，不要烦我。
清楚这些不过只是自身产生的幻象，曜难免烦躁了起来，大厅里的人已经逃光了，不知道去了哪里，火焰所组成的世界里，只有不敢哭泣的吟秋，以及被她死死拽在手里，此时受尽折磨的藤原。
“我告诉你情报，你不要再……!”“姐姐，你怎么了？”“啊啊啊啊啊啊求求你!”“曜啊，你为什么变成这样啊？”“你在做什么？不要继续了!”“把他们烧光。”……要冷静，宇智波曜，要分辨现实和幻影。
破碎的水晶灯，烧焦成炭的楼梯，发黑的水池中，鱼类的尸体……这是现实。
垂着鲜花的藤蔓，盘旋上升的琴键，自雨雾中落下的彩虹，离世的家人……幻影……是幻影。
我在做什么，为什么四周变成了这样？
有人被我杀死了吗？
旋转的天空，金色的穹顶有如一轮圆月，无声无息地俯瞰着万物，以及其下的血流成河。
曜低下头，发现自己握着一把刀，旁边落着不知道是谁的头颅。
难道我只是做了一个梦？所经历的一切都是幻境，难道我并没有成功逃出一族？难道……
慌乱的海浪拍击着礁石，有人发出了悲惨的嚎哭。
如一根针直入头颅，刺穿心脏，没有血液流出来，她就像一个死气沉沉的木偶，思想却在清醒地挣扎。
“啊啊啊啊啊——!”
“曜!”
突然有一双手，于火场中，轻轻环住了她。
“曜……”
刹那间，仿佛天地都跟着远去了，曜听不见任何人的声音，却能在这小小的字节中冷静下来。
是止水……是……他。
她绷紧的身躯渐渐放松下来，眼瞳也微微眯起，止水轻拍着她的背，也不知道在说什么，曜的意识已经模糊了，写轮眼无法维持，转变为原本的金色，她快要昏迷过去，但心里却没有任何抗拒。
就像是握住了一把蓬勃的真实，悬空的心落了地，她终于确信自己并未迷失，并由衷地感到欣喜，以及……
踏实。
作者有话说
第94章 煞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