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松风时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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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痛!
这是曜在铜像边，尝试开启感知领域后，获得的第一个反馈。
她的精神力并不弱……只是，这附近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不过一百米的距离，便挤了百来个人，大部分都聚集在街边，来回移动的同时，曜能感觉到自己太阳穴中血管的跳动。疼痛感一起一伏，她深呼吸一口气，十分敏锐地察觉到了人群中的异常。
左手边的小巷子里，一个人正被一群人围堵着，是黑市里十分平常的抢劫事件，在它靠右的位置也有一起，只是情况乱了些，可能已经开始互相动起了手，然后……
然后……
小孩子？
曜转头看向不远处一栋装修华丽的房屋，于它右边的一条巷子里，代表着小孩子的凌乱步子正不断如鼓点般敲击着她的神经——在挣扎，旁边是个成年人。曜看不见，只能凭脚步的信息反馈得知两人正在后退，小孩子估计一米二左右，似乎是厌烦了她剧烈的挣扎，成年人将她摔在了地上。
有点瘦，曜这样分析着，随后，她便被小孩子的行为惊出了一身冷汗。
因为成年人的攻击，小孩子开始不停地闪躲，但小孩子毕竟反应速度有限，在深知自己躲不开的情况下，她将头颈一扭，生生将躯体弯成了正常人无法达到的弧度。曜感觉得清清楚楚，不禁头皮一麻，低声道:“止水。”
“嗯。”止水回应，他注意到了曜不自然的神色。
领域发现了什么？他这么想着，等待曜开口。
“四点钟方向的小巷口，”曜微微蹙眉，因为注意力高度集中，额角已经布上了一层细汗，“吟秋，那个小孩子可能……”
跟过来了。她没有说下去，她也无法确定，止水的神色一暗，十分果断，“先去看看。”
曜屏住呼吸，离开铜像时，她能感觉到来自四面八方的视线，如此沉重，她十分清楚此时站立在众人焦点中的她，每一个动作都会得到非同寻常的关注。
甚至，还没走到小巷里，便被人所拦住。
“哎呀呀，这位姑娘，刚刚您一直看着我们这边，可是对本店的什么东西有兴趣啊？”
浓厚的脂粉下，女人的脸挤出了皱巴巴的八字，她像是集市里最普通的商人，笑容满面，说出的每个字都带着谄媚的味道，可选用的时机如此恰好。曜一时分不清她想如何，便下意识要拒绝。
“先别急着回答，姑娘，您是第一次来到黑市吧？”哪知女人抢先一步拉住了她的手，因为保养良好而十分细腻的掌心摩挲曜的腕部，像是发现了什么大金主般，她的两眼弯成了两条细细的弧，有精明的光芒自里头泄出。
曜不得已点头，得了肯定的答复，女人欣喜不已。侧过身，她冲一旁等待在店门口的莺莺燕燕招了招手，只是眨眼间，曜的周身便被这群花枝招展的女人围了个水泄不通。
“妹妹，不是我说你，第一次来黑市，也不找个向导，侍卫的话，怎么够保护你？”
曜:“……”
“是啊，若不是我们注意到你，你看这周围，豺狼虎豹，你若是遇到不测，家人该多伤心？”
曜:“我……”
“姐妹们不用说了，妹妹不如先进店坐会儿，需要什么东西，想要知道什么，尽管问我们就是了。”
曜:“不是……”
“哎呀，你们让妹妹自己说呀。”
香风阵阵，风中的裙摆鼓动如画，令人眼花缭乱的发饰间，听见这样一句话的曜侧目望向已经被生生挤到一边的止水，他的嘴角微微绷紧，反复以眼神示意曜周边的情况——不得不说这群女人着实聪明，虽举措显眼，但又不似先前那人一样踩着规矩喧闹，她们几乎是在四周商贩的底线上低空飞过，并且，因为这样恰到好处的醒目，她们成功宣布了一个信息——“这是我们的客人。”
黑市不成文规矩之三——禁止反悔，以及争夺已经谈拢的客人。
这片市场从不吝啬对商人利益的保护，如果她这会同意......
到后面再拒绝根本是不要想的事情。
当然，这也由不得她，“我......”
甫一开口，曜便感觉腰间一凉，是刀，利得很。
“让你的侍卫离开，跟我们走。”曜听见了压抑的威胁声。
不知道该说什么，或许是，久违的感觉吧。
如果是个普通人 ，这会估计已经双手投降跟着进店了。
但曜不是，止水已经注意到了异样，只是碍于目前的情况没法动手。
哦对，我扮演的是普通人。
想到这点，曜无声地递给了止水一个眼神后，她跟着这群人一起转身，她不能回头，只能于店门口，抬起头看着悬挂在门上的牌匾。
松风时雨。
随风而起的松籁，时雨所象征的，是冬日里降下的无常之雨。
取名的人不知是谁，明明是代表夜晚的烟花之地，却选了个寂寞的名字。木制品自带的清香灌入口鼻，曜在进门前，轻轻挑了下眉，“按道理，这里不欢迎女客吧。”
像是为了对应她的话，一批醉生梦死于其间的宾客自店内涌了出来，无一例外，皆是男性。其中一名尚还清醒，见到曜，不禁眼前一亮，伸手便想揽她的肩膀。
“哎呀这位客人，有什么事能为您效劳吗？”站在曜身边的一位女人反应很是机灵，一步抢上前，她绵软似无骨的手便抓住了那位男客的手臂。将之搭在自己肩上后，她有礼地向其他男客道了别，微笑着领人走进了屋里。
动作之熟练，空气里只剩下了她身上残留的香气。
“本店可没有那种规矩，不瞒您说，如果您需要的话，我们也可以为您服务的。”先前最先拦住她的女人——也就是这边的老鸨捂嘴娇笑一声，她的面貌实在是不适合这样的情态，特别是同曜对比下，一时半会儿，竟有些难得的羞愧。
当然，那双眼睛里的意思还是没变——少废话，你今天不想来也得来。
“不说这么多了，站在这里这么久，还老被人盯着，姑娘你很不舒服吧，先进来坐下吧，”老鸨后撤一步，目光自刚刚唤出的莺莺燕燕里扫过，随后眉头一挑，点了其中一个，“流萤，你来招待这位客人，有什么需要，喊丫鬟就是了。”
一位长相清丽的女人走了出来，相比起其他人，她的气质颇有些冷淡，着装也更偏简约清雅。曜回过头，看她的同时也借机扫了眼止水的方向，对方已经趁着人群注意都集中在她身上时离开了。此时的一分一秒都很重要，眼前这些黑市的女人虽看着娇弱，但想来个个都是打探情报，借刀杀人的好手。就这将曜带入店里的手段，估计先前也没少干，至于目的。
……钱财，或者是自己这张脸吧。
看着老鸨眼中怎么藏也藏不住的喜色，平生第一次，曜对自己的相貌，产生了些许的烦恼。
“这边请。”流萤上前，向她示意了一个方向，这个美人生养得极好，模样动人不说，礼数也十分周全，曜注意到了她手指常年练琴留下的薄茧，不禁在心里感叹一声。
这些人是拼了命地要宰她，可她毕竟是为了探查才进入的黑市，大小姐的皮挂在身上，怎么着也不能反抗。
而且，什么叫“也可以为您服务”啊。
细想的话，也太糟糕。
纵使心里一百个不乐意，曜还是跟着走进了里间，一杯明显下了药的茶附带几张笑脸送了上来，曜嘴角抽了抽。
几个凶神恶煞的壮汉站在流萤身后，满脸写着“你不喝就硬灌”。
目的如此明显，这样拐弯抹角的话题便没必要了吧。
“迷药的话就算了，反正我也逃不了，没这个必要，”曜这样来了一句，感觉到流萤一动，又再度补上，“先回答我几个问题吧？”
流萤微微皱眉，看起来是不太乐意的。
曜哪管她乐不乐意，也不知道从哪摸出了一把刀——正是刚刚被用来抵着背的那把，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摸来的，直接横在自己颈前。
“你们打我人的主意？想要活的还是死的？”
流萤一愣，旁边一名侍卫立刻提醒道：“小姐，参加拍卖会的货品必须要完好无损才行。”
他声音压得极低，奈何曜看着唇形便猜出了个七七八八，一时半会，这个伤敌半分自损三千的路子冒了不少底气。
流萤沉默看她。
首先是先前和止水讨论过的问题，曜换了种形式问了出来，“我听说青籽茶只在这边有销售。”
流萤的眉皱得更深了，显然她并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喽啰，注意到这点，曜在心里松了口气。
曜一点也不多话，催促了一声，“快点。”
“为了防止青籽茶外流，上头要垄断市场，”流萤答得不情不愿，眼睛盯着曜的手，“青籽茶有专门的镇静区缓解药效，不许外带。”
“然后呢？就算这样也不能控制情况吧。”
好歹是答了，曜捏了捏刀子，在这短暂的空隙间，思考着下一步的行动。
“......有不少客人明里暗里想要通过倒卖青籽茶大赚一笔，因此青籽茶现在便有了限购量，不过，还是有些人不愿意待在镇静区，铜像那样你也看见了。”
流萤微微抬手，指尖一点，点向窗外铜狮的一角，曜跟着看去。
“抓住她的手！”
一声厉呵，曜感觉手臂一紧，便顺着力道将刀子丢了出去，她领域扩散开了就没关闭过，此时看着流萤，兀自冷笑了一声。
“你笑什么？”
“没什么，”曜道，闭上了双眼，“最后一个问题。”
“你们所说的拍卖会，是夜场的拍卖会吗？”
作者有话说
第89章 松风时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