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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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都城南庄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唐·崔护
这真的已经是个老掉牙的故事。
随手拉过一个背诵唐诗的孩子，他都会先翻个白眼再告诉你：唐朝，有一个会写诗的书生叫崔护……
那年清明，也是这么个明媚和煦的春日。
和所有拾翠踏青的人一道，崔护也走出长安城。
落第又如何？书生也并非不能豁达之人，只是面对满眼的热闹繁华又不由自主地恍惚起来：红的花，绿的柳，无比鲜亮的颜色益发衬出这一领白衣的萧索。失意人对得意花，情何以堪？与其叫人见了发笑，还是另寻个僻静所在，只求莫辜负了这一度春风。
南郊地僻，这一大座田庄却属谁家？灰瓦粉墙间，有大簇大簇的花影落下。
扣门久，有女子自门隙窥之，问曰：“谁耶？”
以姓字对，曰：“寻春独饮，酒渴求饮。”是真的渴了吗？是为了饱看庄内的葳蕤花木？还是为了求证门后柔声细气的女子是否有同样姣好的面容？
女子以杯水至，开门，设床命坐。绛袖绯裙，双颊红润，裙底微微露出的是红色的小巧鞋尖，鬓角绾发的也是枝宫粉色的桃花。崔护呆了呆，却见她略退几步，只倚在一树小桃上抿嘴而笑，桃树斜柯低垂，花朵如云深护，倒烘托出活生生一位桃花仙子来。
以言挑之，不对。
田庄的女儿，也自有端庄窈窕的风度，只消一双晶亮的眸子就瞧得书生心底又是发烫又是发慌。
一杯水能喝多久呢？恋恋地把杯子交回她手中，却听她低低吐出一个名字：
“灼灼。”
不是灼灼这两个字怕也形容不出这妖姿媚态绰有余妍。
女子的闺名从不说与外人知道。那么从这一刻起，他崔护竟已不是隔墙望花而羡的路人。
伸手取下她鬓角那枝桃花，天底下又多了个信誓旦旦的情种：“明年，明年此日，迎卿过门。”为什么一刹那间，从她眼里看到的不是错愕，不是欢喜，而是淡淡的讥讽和感伤？
崔辞去，送至门，如不胜情而入，崔亦眷盼而归。
嗣后绝不复至。及来岁清明日，忽思之，情不可抑，径往寻之，门墙如故，而已销扃，因题诗于左扉：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故事到这里就应该结束了。崔护也不曾预见这二十八个字竟能成为后人心目中“宿雾埋山，断虹饮渚”的桃花传奇。他收起墨迹淋漓的笔时，心中唯一惆怅的是：当日桃花下的女子，有一个最是光彩夺目的好名字。究竟是哪两个字，怎么就偏生想不起来了？
他再看不见，门内那树桃花是在怎样妖娆怒放，花光灼灼似要夺门而出。
“崔郎、崔郎……”
当日因为娇怯未及道出的两个字，现在只能化作瓣瓣落花和风而坠。
一千年后，也有个诗人写道：女子如何在佛前痴求了五百年，变作一棵开花的树去结一段尘缘。
一千年前，已有一树桃花，在撩人情思的春日里化作姣好的女子，自毁五百年的修行。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