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花弄》柳风萦

9、九

　　究是乏了，日已过竿方醒。孟九唤小风去请木帖儿。半晌，小风一脸焦急地冲入房间：“九爷，连带阿克汗塔前辈都不见了！”

　　“什么？”再不能冷静，孟九猛捶下轮椅，急道：“快，去楚王府！”

　　还未至楚王府，已是黑压压的一片人围绕。小风艰难地推开挡路的人群，两人却看见木帖儿和阿克汗塔无望地立在高高的牌匾下，满面焦急。

　　“怎么回事？”孟九提高了声调。

　　“她……她居然回去了。”木帖儿猛地一捶漆金木柱，声音中满是惊怒与不相信。

　　“前辈……”

　　“唉……阙别了将近十年没有见面的人。不知她与楚王该怎生相处？毕竟……”

　　阿克汗塔骤然住声，那一袭红衣掠出大门，脚步却有些沉重。

　　“师妹！”木帖儿忙冲上前。

　　盏儿脸煞白，嘴唇哆嗦着，“快走，我已放了他们……”

　　“你怎么敢……他知道了吗？”

　　盏儿紧咬嘴唇点点头。目光游移间望见了面怀关切的孟九，表情一滞，“他怎么也来了？”

　　师徒二人无言以对，盏儿一跺脚，怒火骤升：“楚王怎会罢休！他不会武功，怎么逃走？你们难道就这么让他无辜受累？”

　　“盏儿！”阿克汗塔肃容道，“现在不是撒火的时候，咱们快走。”

　　木帖儿上前拉住盏儿的手，奇怪的是，她并没有要走的意思。木帖儿不由得急道：“师妹，现在不是赌气的时候！”

　　楚王恰在此时气急败坏地赶出，“小贱人！左右，快把她捉住！”

　　楚王府兵力着实强盛，刀枪剑戟将师徒三人团团围住。孟九置于人群中，竟无力阻止。

　　“本不愿为几十个贱民与你翻脸，你却变本加厉，竟连你娘都忍心杀害！”楚王戟指骂道。

　　孟九悚然动容：“什么？”

　　目光扫视到人群中的孟九，楚王大步迈下石阶，“既然孟九爷在此，不妨来评这个理看！这丫头背叛亲父，屠杀亲母，释放贱民，哪一样不足以杀之？”

　　“不，师妹不会杀她母亲的！”木帖儿绝望的声音自军队包围中央响起。

　　接连便兵刃相交的声音，想那阿克汗塔重伤未愈，木帖儿与盏儿难以抵挡如此之多的兵力，已被逼至一隅。盏儿一直没有说话。

　　孟九面色苍白，紧盯着楚王怒火灼烧的双目，轻声道：“王爷一定要慎重斟酌——盏儿姑娘回来，意在释放依耐国一众，怎会扯到她母亲身上？”

　　楚王一愣，随即怒气冲冲道：“这丫头反了——企图与她母亲串通，带贱民逃跑！”

　　伴随着楚王的咆哮，雪花开始片片而落，北风毫不留情地刮了起来。

　　百姓们皆群情激奋：“这样的不孝子当杀！”

　　秣陵深居汉朝东南，与西域相隔甚远，故汉朝与西域各族矛盾日趋缓和并未影响到南方一带，众人排斥、敌视西域各国的思想依旧根深蒂固。虽有贸易往来，但大多数人仍笃信着汉朝与西域的争端仍未真正结束。

　　孟九感到脸上冰凉，不知何时落在脸上的雪化了，湿漉漉地淌了下来。他抬手示意楚王不要轻举妄动，声音却是轻得不能再轻，仿佛在说什么无关紧要的大事：“王爷若不是心虚了，何必要急于做出赶尽杀绝的事情？”

　　“你！”显然是被激怒了，楚王手一挥，四名武士手执长矛向孟九那边围拢过来，急得小风拔出鞭子护在孟九面前。

　　小风身后，握在轮椅扶手上的那只手缓缓扣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