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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银面恶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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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驿馆的茅房便在这排厢房的西北角上,说是茅房,其实是一间布置得颇为雅致的小屋子。叶莲正好奇地看那漆箱里的干枣,忽然手腕一紧,跟着便被小青揪住领口一把摁在墙上。
“你要干什么?” 叶莲未料她会突然出手对付自己,不由大吃一惊。
小青一只手臂压在叶莲脖子上,原本温柔如水的水杏眼此刻寒气森然,厉声道:“你到底是什么人?聪明的老老实实给我说出来,否则我就杀了你。”
叶莲哭笑不得,怪不得小青忽然对她如此,原来她疑心自己是与那刺客一伙的人。
“我……我什么人都不是啊!”
“胡说,你一出现便发生这许多事,现下又想要找机会溜走,说,你是不是同那刺客一伙的?”
叶莲急道:“小青姐姐,我要同他们一伙,方才为什么不趁着你家薛公子发病的时候动手杀他?”
小青眸中寒光微微一敛,神色间似有犹疑,按住叶莲的那只手臂也松了一松。
叶莲喘了口气,心知她被说动,连忙继续道:“你好好想想,那时我跟薛公子离得那么近,我要真杀他,他能躲得掉么?”
小青终于松开手臂,嘴上却仍道:“谁知道你们安的什么心?”
“姐姐,我真的跟刺客没关系……”叶莲急得什么似的,早知道就不该上他们的车,竟然会惹出这样的事情来,还把她当奸细,真是好心没好报。
“哼,我暂且放你一马,你最好小心点,别露出什么马脚,若被我发现你对公子不利,我立刻便杀了你。”
叶莲气道:“好,你杀吧杀吧!最好现在就杀了我。反正你们这些人就知道滥杀无辜。”
小青不屑地睨着她道:“咦,给你点颜色你竟开起染坊来了,别废话,要上茅房就赶紧。”
叶莲摸摸脖子道:“我不习惯当着人面上茅房。”
小青柳眉倒竖,欲要发作,却还是忍住,道:“你最好老实点,别给我耍花招。”
叶莲叹气道:“我是为你好啊,哎,你要不嫌臭的话就呆在这里也成。”
小青虽是恼恨,听她这样一说,却还是走了出去。
叶莲等她走出去,赶上一步便闩上了门。这小青如此多疑,倒弄得她有些不知所措,一时也不知还该不该跟着她们去黑雕城,只站在那里发怔。呆了片刻,才想起要小解,正要解开腰带时,却听小屋后窗“咿呀”一声轻响。
她心里一紧,想起到驿馆时遇到的刺客,不免便有几分害怕,大着胆子回头一看,却并没有什么。
叶莲定了下神,转过头吁了口气,匆匆忙忙解决完毕,待要开门出去时,忽觉脑后一阵凉风袭来,尚不及回头,后颈上便是一阵剧痛。她眼前一黑,人便倒了下去。
一直以来叶莲都觉得行走江湖的冒险生涯很有趣,可真正置身于险境的时候才发觉这事情不那么好玩。这才从家里走出来一天多点,便接连遭遇两次偷袭,当真凶险得紧。
她实在没想到这世上竟会有人这么喜欢偷袭暗杀,武馆陆师傅不是说做人要光明磊落,不能行小人之径,袭人于不备之中么?看来全不是这么回事。
意识苏醒的那刻,叶莲只觉头痛欲裂,眼前的一切像是在雾中,什么也看不清,只听到有个男子在旁边说话。那人的声音很好听,琅琅如金石之音,然而语气却是冷厉的:“真是一群废物,让你们捉的人是黑雕城小城主,给我抓这么个小丫头来做什么?”
原来是抓错了人,这个人说的黑雕城小城主应该就是薛棠吧?早就知道他身份不一般,却没有想到他会是黑雕城的小城主。那这些人又是做什么的?为什么要捉薛棠呢?
这其中自有什么缘故,只是叶莲不知道罢了。她想了一会,便觉脑袋发昏,索性不再去想,却微微眯眼朝着说话的方向看去,说话的那人正背对着她站着,穿一身剪裁得体的玉色长袍,宽肩窄腰长腿,只看背影,便有一种卓然风姿。
“他们防范得很严密,我们盯了半夜都找不到机会,后来这小丫头出来,属下想她既是薛棠身边的人,说不定会有一点用,便带了回来。”
“有用?”那个好听的声音继续道,“薛棠身边那两个口齿伶俐的丫头我见过,不是这一个。”
“那……该怎么办?”
“怎么办?这也要问我?”
“属下这就杀了她。”
什么?叶莲惊得险些叫出声来,一颗心在胸膛里怦怦乱跳,这真是群杀人不眨眼的恶魔,他们要杀她,怎么办,怎么办?逃跑?这屋里似乎不止一个人,虽说她学过点功夫,在这些人面前不过是花拳绣腿而已,只怕还没等她跑出去,便一命呜呼了。
耳听得脚步声嗒嗒走近,叶莲慌忙闭上眼睛,如果给他们知道自己已经醒来,并听到了这些谈话,那她更是活不成。不然就继续装睡,可是照这情形看来,便是她不知道他们的秘密,他们也会杀了她。
该怎么办?究竟该如何才能逃得过一死?
叶莲心急如焚,脚步声越来越近,就在她耐不住恐惧的折磨,要一跃而起逃跑之时,忽听方才那玉袍男子道:“等等,既带回来了便把她弄醒,好歹问问薛棠那边的情形。”
“是,王爷。”
叶莲紧绷的心弦在听到“等等”二字时为之一缓,她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这是机会,她要抓住这个机会救自己的命。
这么想的时候,已有一瓢冷水泼在了她脸上。叶莲激灵灵打个冷战,非常配合地慢慢睁开双眼醒了过来,茫然四顾着喃喃低语:“头好疼,我这是……这是在哪里?”
她此刻所在的地方是一间不大的厢房,所受的待遇还算不错,是躺在一张矮榻上,矮榻后有窗,前面却是个身穿黑衣,面蒙黑巾的高大男人。
叶莲深吸一口气,把心一横,抱着头慢慢爬起身来,用迷蒙的眼光望住那男人道:“你……你是谁?”
“你不需要知道他是谁。”
黑衣人被人一把掀到一边,之前那好听的声音响起,然后叶莲便见先头那只看到背影的玉袍男子走了过来。
烛火随风摇曳,昏黄的室内似乎忽然间明亮起来。
叶莲怔怔望住那走过来的玉袍男子,心想也许明亮的不是这屋子,而是他脸上那张银色面具。那男子显然不想以真面目示人,故而戴了张银色面具,自额际一直到鼻翼,将嘴唇上面的部分完全遮住。其上开有眼孔,眼孔周围嵌着金箔,做工极为精致。
他居高临下谛视着叶莲,一双眼透过银色面具的眼孔里望出来,眼神幽暗,隐隐有森冷寒气扑面而来,叫人心头发冷。叶莲由不住朝后瑟缩了下,便见那男子扬起唇笑了。这笑容令这张诡异的脸看来有了那么一丝丝人气,叶莲这才注意到这人鼻翼之下的部分堪称完美,嘴唇及下颏的弧线美好又不乏阳刚之气。
“你很害怕?”他启唇轻语,雪白的牙齿在丰泽红润的双唇间若隐若现。
叶莲摇头,竭力让自己定下心神,道:“不怕。”
“那可真好。”玉袍男子微俯下身,伸指抬起叶莲下巴,柔声道,“小姑娘,那我们便来说说话如何?”
对方这样无礼的举动让叶莲反感,进而觉得屈辱恼怒,她蓦地别过脸摆脱他的挟制,冷冷道:“说什么?”
玉袍男子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手指在半空中略顿了顿,缓缓向后落在叶莲后颈上,这一次他手上加了力道,将叶莲的颈项牢牢扣住,不容她动弹分毫。
“说说你们薛公子……”他笑得越发惑人,“薛公子今日是不是生病了?”
他离得太近,几乎是与叶莲抵额相对,灼热的气息扑在叶莲脸上,叶莲的脸顿时便红透了。她抬起手来咬着唇用力拨着那只从自己肩头搭过,此刻正牢牢握住她后颈的魔手。只推得一下,便被那人的另一只手捉住手腕,他的力气大得惊人,手腕一落到他手里,叶莲便再使不出半分力气。
“我不知道,你放开我……放开我……”叶莲急了,手动不了,两只脚便踢腾开来。
一片混乱里,仿佛踢中了哪里。
那人吃痛轻哼了声,显然是动了怒,抓着叶莲手腕往下一按,立时便将叶莲摁倒在湿漉漉的榻上。他跟着欺身而上,将叶莲乱踢乱踹的两脚牢牢压制在身下。
“性子倒烈,跟只野猫似的……”他微喘着气笑,“小丫头,我再给你个机会,乖乖的告诉我,薛公子生了什么病?说了,我便好好地放你走。你这么可人爱的小姑娘,我实是不忍心把你怎样……”
说着话他转头看向榻边立着的那黑衣人,道:“你说是吗?”
“是。”那黑衣人应声答道,“王爷心怀仁慈之心,自不会忍心看人受挖眼、割舌、挑筋、错骨之刑。” 他说得很缓慢,话语里透出森森的寒意,那样阴冷的声音,好似由地狱而来,让人毛发悚然。
“你……”叶莲只觉遍体生寒,恐惧自心底里升起来,令她无法自持地发抖。
“乖,别怕。”
玉袍男子轻抚着叶莲鬓边乱发,语声别样温柔,差不多就是贴着叶莲耳边说的。
“我才不怕。”叶莲虽然骇怕不已,被他这句话一激,便又嘴硬起来。
“不怕便好。”玉袍男子微微颔首,在叶莲面颊上轻拍了下。
他的手指在叶莲圆鼓鼓的腮上停住,在那细嫩的肌肤上轻轻摩挲片刻,而后缓缓下滑,最后落在叶莲唇上。“这小嘴长得还真勾人。”他勾起唇微笑,眼里有异彩闪动,忽然埋首下去,在她唇上轻轻吻了一吻。
叶莲瞪大眼,脑子轰地响成一片。
“你这么乖,我怎舍得让你受那等极刑?你说是不是?”他在叶莲唇边轻语,湿热的舌尖在叶莲下唇上轻舔了下,进而便如灵蛇吐蕊般朝叶莲口中探去。
“不要……你别这样……”叶莲骇然大叫,她哆嗦着偏头闪避,终于不甘地屈服,颤声道,“我知道,我知道,薛公子他是病了。”
玉袍男子满意地抬起头来,顺手捏捏叶莲软软滑滑的脸蛋,道:“这才乖,好姑娘,那你告诉我薛棠到底生了什么病?”
“我……”叶莲胡乱点着头支吾,“我才伺候公子不久,小青小红姐姐她们并没有告诉我公子生了什么病。”
“你以为这样便能蒙混过关?小姑娘,你该知道我要听的不是这些。”
“那你要听什么?”
“关于雕月殿,关于薛棠的一切秘密。”
“可我……”叶莲想说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什么月什么殿,还有什么秘密,她全都不知道,却怎么也不敢说出口。她很清楚,只要一说不知道,等着她的便是什么。
“不肯说么?”
“你一下子问这么多,我哪里答得出来?我要想一想。”叶莲吓得不轻,但还是竭力稳住心神。为今之计只有拖延时间,落在这魔窟里,逃跑什么的都是枉然,唯一的期盼便是薛棠他们来救她,可他们能来么?
“那我便给你点时间想,好好儿想,可别漏了什么,不然我可就又想亲你了。”
他说着话又俯首凑近。
叶莲吓得顿时失色,连忙道:“我在想……你你,放开我好不好?你这么抓着我,我脑子里一团乱,什么也想不出来。”
他轻笑了声,总算放开她,起身走至了一边,端了盅茶慢慢啜饮起来。
叶莲霍地翻身起来,想起方才所受污辱,眼中便热气上涌。她紧握住两拳,深吸几口大气,好容易才稳住心绪,埋头静下心来思虑对策,只是这对策哪里有这么容易想到。
她只有一个人,对方却有七八个,而且个个都是膀大腰圆的练家子。
玉袍男子一杯茶饮完,见叶莲仍然低头不语,耐不住出声:“还没想清楚么?”
“想……想好了……”叶莲低低作答,顿了顿却道,“我……我口渴,能先喝口水么?”
玉袍男子微怔,眸光渐渐变冷,冷声道:“你最好不要耍花招。”虽如此说,却还是叫人给叶莲端了碗水过来。
叶莲捧着水碗只是发抖,好半晌都喝不进嘴里。
“喝个水也要这么久,要我喂你喝么?”
玉袍男子再度出声。他不出声还好,这一出声叶莲吓得便是一抖,手里的水碗砰然落地,砸了个粉碎。
“你是故意的?”玉袍男子低头看看一地的碎瓷,眼中有危险的光芒一闪而过。
“不是不是……我不是故意的。”叶莲连声否认。
玉袍男子已无耐心再跟她周旋,侧目冷冷注视着叶莲良久,忽然走上前来,一手抓住她头发,二话不说往榻上便按。按下去的同时,他的身体也直接压了下去,双唇贴上了叶莲脖颈,在她细腻白嫩的颈间舔舐游移,语声喑哑暧昧:“你到底说是不说?”
而他的另外一只手也没闲着,已摸索着在解叶莲衣带。
叶莲何曾见识过这等事情,那温热却危险的男子气息扑上颈间肌肤的一瞬,顿时吓得魂飞魄散,无法遏制地惊叫起来:“你放开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救命,救命啊!”
“什么都不知道?”玉袍男子微微愣了下。
“我骗你的,我根本就不是薛棠身边的人,我之所以在他身边不过是巧遇而已,什么咒什么秘密,我全都不知道。”叶莲飞快地将话说完,眼看那男子愕然不动,心头竟生出几许快意。
这个可怕的恶魔,他以为他无所不能,想要怎样便怎样?
他一定想不到,自己竟然会给她这么一个毫无江湖经验的小丫头给耍了半日。
“你骗我!”他道,忽然一把抓住叶莲领口,将她拎了起来,“真该死,没有人可以骗我……谁也不能。”
银色面具眼孔后的眼眸有森然杀气,他的手指猛然扼住叶莲纤细的脖颈,眼看着那女孩脸色变得紫涨,漆黑的眼珠也朝外微微凸出,竟不知为何萌生出些许惋惜之心。稍一迟疑的功夫,便觉腹中一阵巨痛,他的手指一松,低头看时,却见腹间玉袍上赫然扎了两枚寸把长的小铁锥。
他无法置信地抬头朝叶莲望去,却见叶莲唇边正有微微笑意。他一挥手便击在叶莲胸口,叶莲身子顿时朝后飞出,哐啷一声大响,撞破紧闭的窗户,掉落在窗外。
“王爷……外面好像来人了。”门外忽有人闯进来。
他捂住腹部,咬牙问道:“谁?”
“好像是桓海……”
玉袍男子深深吸了口气,忍住痛楚朝窗外看了一眼,一甩袖子道:“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