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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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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着白衬衫蓝长裤的学生们三三两两结伴从教学楼鱼贯而出，男孩们勾肩搭背的往校门口走，手里还拿着篮球，打算晚自习前争分夺秒的大汗淋漓一场，女孩子手挽手的商量晚饭后还要去文具店挑新到的一批手账本。
夏末的日子很长，西边的太阳还高高的挂着，校门口熙熙攘攘的人群，高三学长学姐们匆匆接过家长送来的晚饭就往教学楼走，不浪费最后一年的每一刻光阴。校服成色和陆西子一样新的孩子们早就在奶茶店门口排起了长队。
看到这种光景陆西子突然觉得到了新环境的陌生感突然一扫而光了，只剩下星星点点的充实和满足。
“你想吃什么？学校后街这边基本上什么都有，哪家店的什么好吃我都清清楚楚。”陆杰摆弄着钱包有点自负的问。
陆西子精神紧绷了一整天肚子早就饿得咕噜咕噜的叫了好一会儿了，“吃盖浇饭吧，我是真的饿了。”
“行，跟我来。”
陆西子跟着陆杰在并不宽敞此刻还被学生们填满的小街里穿梭来去，麻辣烫臭豆腐香锅冒菜的香味呼噜噜的掺和在一起。饥肠辘辘的陆西子可经不起香味的挑衅，好几次都想拉住陆杰就在周边随便哪个小摊吃吧，这香味真是受不了了！
但是跟着陆杰到了卖盖浇饭的小店他就老实了。
店确实不是很正式的店子，厨房就在门口旁边，透过玻璃窗能看到厨师吱啦吱啦的炒着盖浇饭的浇头，手法一看就是传统的中国大厨。
陆西子甚至能看到香味，韩剧拍的果然不是骗人的，陆西子就是能看得见味道的少男！
等候的学生们已经很多了，陆杰轻车熟路的和老板打了声招呼，要了两份招牌，就领着陆西子去了靠里面的空位。
陆西子刷刷的吃完了辣椒炒肉拌着香干的盖浇饭，时不时停下来感叹德兰在食物界果然名不虚传。
回去的路上校门口旁边的奶茶店排队的人已经不多了，陆西子心里还惦念着要不要给门若沅带点喝的，“你平时观察过班长喝不喝奶茶吗？”
“不怎么喝吧，没怎么看过他喝饮料什么的。但是不喜欢应该也不会排斥，奶茶应该大家都爱喝的。”
“也对，你在这等等我，我去给他买。”
回到教室的时候门若沅还没到，陆西子鬼鬼祟祟的把奶茶从塑料袋里拿出来放在他的课桌左上角，吸管整齐的摆在旁边。
他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要鬼鬼祟祟，给帮他忙的同学送杯奶茶而已。
陆西子表面上在和左右两边的同学交流增加感情，心里余光里却一直在等着门若沅，想看看他有什么反应，同时在心里准备措辞解释。
陆西子这个人就是这样，做什么不确定的事情之前在心里会打无数遍草稿，想象无数种应对策略来确保万无一失。他甚至想象着门若沅转头就把奶茶扔垃圾桶了他要怎么办。
他心里这么嘀咕着。教室黑板旁边的时钟快指向七点了，这时候门若沅才戴着耳机从后面进来。陆西子时刻感受着后桌的动静，他在心里暗骂自己为什么像个给暗恋的男生送奶茶的女孩子一样，也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刚刚要鬼鬼祟祟了。
事情没有像想象的任何一种情况发展，门若沅只是和陆杰说了什么，然后就安安静静的拿出课本开始自习了。陆西子忐忑不安的心稍微放下来了，之后的三节课也沉浸在题目里面忘了这茬。
他演算一道函数题用了三页纸都没能做出来，抓耳挠腮的连放学的铃声都没听到。门若沅戳他半天也没反应，只能起身在他课桌旁边敲了敲，陆西子回过神看着他。
陆西子这个角度抬头看门若沅有点逆光，但是还是能看清他精致的眉眼，虽然用精致来形容一个男生有点夸张，但是那一刻门若沅给他的感觉就是这样。
陆西子看着他拿着手里的奶茶和吸管在自己眼前晃了晃，表情虽然不是笑的样子但是比起之前还是很柔和了。“谢谢。”陆西子听到他说。
“不客气，是我该谢谢你。奶茶是半糖的，不会很甜，怕你不喜欢。”
门若沅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点点头。然后单肩挎着背包走向后门。
陆西子回过神来打算再和这道函数题斗争二十分钟，实在不行就回家再抽时间继续战斗。
被家里的司机接回家的时候，陆西子的爸妈还没回家。虽然他已经司空见惯了，但不免心里还是空落落的。司机告诉他阿姨给他熬了排骨汤在冰箱里，用微波炉加热一下就能喝了。
陆西子随手把钥匙搁在鞋架旁的杂物盆里，其实他不是很喜欢排骨汤，刚搬过来新请的阿姨不知道，但他还是背着书包径直去了厨房。
陆西子拿了块干净的毛巾垫在手上端着刚刚热好正呼呼的冒着热气的排骨汤，掏出手机解锁，微信消息刷得飞快，陆杰把他拉进了班级群，青春期的孩子们就算刚刚才分开还是有说不完的话。因为系统原因只能显示99+，其实里面的消息应该早就是99的数量级了。
他推开房间门，把中午摊开的单词本推到一边，放下汤碗，躺倒在床上打开成员列表，加了晚自习前和他聊天的两个同学。又翻翻找找想加门若沅，但是从头到尾都没看到他的名字，还有几个不是姓名的昵称，也不知道哪个是他。于是他私聊了陆杰。
陆西子：班长的号是哪个啊？我想加他。
陆杰：班长不玩社交软件。
陆西子：啊？
陆杰：平时有什么事老师上课都会说，一星期上六天课，周末晚上还要见面，基本上没什么需要用群聊来通知的，那个群就是来闲聊的，班长不在也正常。
陆西子：他果然是...不食人间烟火。
陆西子把页面切换到英语公众号看看每日的新话题，坐在桌边一口一口的喝着热得刚刚好的排骨汤。
晚自习他肚子就有点不舒服了，胃有点火辣辣的疼。他想着应该是德兰这边的伙食偏辛辣，乍一吃不习惯，晚上太饿了也吃得急。喝点排骨汤应该会好一点。
冲完澡之后又算了一会儿刚刚晚自习剩下的函数题，他干脆放弃最开始的方法换一种思路开始演算。又折腾了一个小时还是没能做出来，他在心里叹了口气。只能拿出其他科目梳理一下今天的知识，整理一会儿笔记。
在迷迷糊糊摸到床上躺了一会儿快睡着的时候，隐约感受到有人给他掖了掖被子，他蹭了蹭枕头睡得更沉了。
第二天七点陆西子背着书包出房间的时候就听到了厨房的动静。他快步下楼，看见他母亲徐丽在厨房准备早饭。
陆西子早年是有点埋怨父母的，从他小时候他父母就忙得不着地，幼儿园的时候丢给爷爷奶奶带，小学不得已要带在身边了，三餐都是请的阿姨来管，基本上都是父母回家他已经睡了，他还没醒父母就出门了，就只有周末能和父母在家里碰到面。但是过了青春期那个劲头就开始学会理解父母了，他们工作其实也挺辛苦的。
“妈，你不用起这么早给我做早饭，我自己去外面早餐店随便吃点儿就行了，德兰这边的东西可好吃了。”
“起来啦，快坐着。中午阿姨会过来做饭，这几天晚上你可能都要在外面将就一下，阿姨晚上有点事情。早饭要吃好，而且这边的早餐都又辣又油，你受不了的。”
“瞎说，我昨天晚上不就受得了了。”
“我记得你是不喜欢喝排骨汤的，昨天怎么乖乖的把排骨汤喝了！”
陆西子自知理亏，他确实稍微有点受不了重油重辣的口味，即使非常好吃，“那你也不用准备这么多吧。”陆西子望着这一桌子的包子蒸饺花卷的。
“满汉全席啊，稍微准备一点就行了，这么多你得起多早。”他一边嘟囔着一边搅着手边的这碗加了虾仁的熬得稠稠的粥。
“等你吃完妈妈就回去睡个回笼觉，不用担心妈妈。”徐丽说着又给他夹了块脆脆的酸萝卜。
“你去睡吧，我自己吃。”
“不急，妈妈看着你吃。”
陆西子坐在司机的车后座的时候眼眶有点红了，他掀起上衣一角擦了擦。
陆西子走进教室就看到教室里人来的差不多齐了，都在背书背英语，他下意识抬头看一下挂钟，确认了还没到早自习时间。
他三步并作两步的走到座位上，瞥见后座那位帅哥拿着单词本在小声念着，桌子上还摆着一盒牛奶，不是纯牛奶而是小朋友们比较爱喝的酸酸乳。陆西子几不可见的笑了一下，原来是小孩子口味，昨天的奶茶应该给他加全糖才对。
陆西子以前班上重视理科多一点，早自习很多时间都被大家用来算数学题。但是看着大家背书的热情这么高，昨天梁玉老师的语文课也非常有条理有内容，和他以前班上只会咬文嚼字的老师不同。
而且昨天老师的一番话让他醍醐灌顶，“理科是人类社会前进的动力，而语文是文字是人类社会的底蕴。”他打算先把那道困扰他的题目放一放，拿出昨天那篇阅读文章仔细研读起来。
一直到第二节课大课间只剩十分钟的时候，陆西子都没能解决那道函数题。死磕也不是办法，他回头看见门若沅不在座位上应该是去办公室了，于是他戳戳陆杰，“咱班谁成绩比较好啊，我想问个题目。”
“班长。年级第一呢。”在补觉的陆杰往左边一指，闷声闷气的回答。
“班长？门若沅？”陆西子声音确实也不怎么大，但他总有一种yesterday once more的感觉，因为此刻门若沅刚好又出现在后门口盯着他看。
陆西子脑子里回荡着“when I was young，I listened to the radio”一边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的转过身一边暗暗骂自己，班长成绩好不是很正常吗？用得着那么大惊小怪？陆西子你嗓门怎么那么大呢！
过了小一分钟，陆西子感觉到后座在翻书的动静，心里默默松了口气。自己安慰自己，没关系，大不了晚上再给他带杯甜腻腻的奶茶。
就在他准备要放松的瞬间，后背又被人戳在昨天同一个位置，他后背肌肉霎时完全紧绷起来，赴死般的转过身。但是没等到他开口，对面就出了声。
“有什么事吗？”
听到这声音陆杰腾地从手臂间抬起头。甚至前几排的同学也往这边看过来。
班长刚刚是在主动问陆西子有什么事吗？！
门若沅突然这么主动让人有点不适应。
他虽然眼睛不是特别大但是眼尾很漂亮，眉眼间很难看出情绪，像这么温柔的询问的时候不是离得特别近的人甚至会以为他在找陆西子的麻烦。
陆西子知道他是在认真的问他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陆西子转身从课桌上拿出那道函数题，附带拿着草稿纸。递了过去，“这道题我算了很久了还是算不出来，你能不能帮我看看。”
门若沅接过来仔细盯着那道题看了一会儿，不时的在草稿纸上写写画画。
陆西子从小就觉得自己长得还挺不错的，是亲戚见了都要夸几句好看的类型，初中高中在女生里面也很有人气。
但是见了门若沅这副样子，突然觉得脑性男——大脑很性感的男人就是为他量身打造的形容词。
“先上课吧，我整理好了思路再教你。”
“嗯。”陆西子转过身，耳朵稍微有点热热的。
陆西子确确实实被那道函数题给困住了，以至于高中生不多的那半个小时午睡，有二十分钟他都在梦中与那道题纠缠不清。
他好奇心很强，想做出来那道题并不是自尊心好胜心在支撑着他，而是很想知道到底该用什么解法的好奇心。
被下午一点半的闹铃叫醒的时候，陆西子大概体会到了什么叫头疼欲裂。他一边在心里对自己竖大拇指夸自己是真的爱学习一边踉踉跄跄的往门口走。
陆西子住的小区是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的有钱人住的地方，甚至不能叫小区，是名副其实的别墅区。中午去上学的路上有很多穿着和陆西子一样的校服的学生们。
今天中午陆西子家里的司机去送他父母参加市里的研讨会议，他只能比平常提前十分钟起，加快步伐走出了别墅区再打车去学校。
夏末午间的日头正烈，晃得人睁不开眼，刚从大门出来陆西子就感受到了湿乎乎滚烫的热浪。
果然南方就是潮啊，陆西子忍住了想冲回家把他妈那把花哨的遮阳伞撑出来的欲望，拣着树荫道走，想立刻冲进大路上随便哪辆开着空调的出租车后座里。
陆西子从包里掏出一个薄薄的A4本抵着额头，堪堪遮住直射到他那张俊脸上的阳光。
他心无旁骛的往大路上冲，突然看见前面那栋别墅里出来了一个校服稍微比他旧一点的学生——那腿长陆西子甚至不用确认外貌就可以分辨出来。
陆西子自己都没发现自己放慢的脚步，之前的事情其实放别人身上他都不会觉得这么别扭，推搡着打打哈哈就过去了。
但是对门若沅，他就觉得挺奇怪的，光是看到他没什么表情的脸就很奇怪。
陆西子低着头慢慢吞吞的走着，等到门若沅关好外面的铁门，往大路方向走过去的时候才松了口气，现在还是能不打招呼就不打招呼吧。
陆西子觉得碰上门若沅之后，他那么一丁点儿好运气和一丁点儿与人打交道的能力都灰飞烟灭了。
比如说他现在正在和门若沅肩并肩的站在路边一起等出租车。这一块别墅区的住户基本上都配有自家的司机，出租车们就心照不宣的不往这一块开了。
“真巧，你也住这啊，哈哈哈”陆西子尴尬的开口破坏气氛。
门若沅左手放在裤兜里，右手刷着手机。头发好像刚刚出门的时候才洗过，没彻底吹干在滴滴答答。闻声朝他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
陆西子把他那句“这个英文网站我也看”的标准搭讪话吞进肚子里，不用脑子想就知道不会得到什么回应。
此刻他在纠结另一件事：要不要和门若沅坐一辆出租车。他想着那令人窒息的气氛，就盘算着要不要找个理由去路边的小商店买瓶水什么的圆润的走开。
“那个...”陆西子刚做好心里建设准备开口就看到门若沅拦下一辆出租车走上前去开门了。“那刚好！”他在心里欢呼雀跃。
“上来吧，要迟到了。”门若沅往里面挪了个位置，朝他招招手。
“啊？噢噢。”
陆西子觉得刚刚自己不止走上前的时候同手同脚，可能还撞到了出租车后座的上沿。他还觉得门若沅刚刚好像笑了一下，但就一瞬间的事情。
陆西子僵硬的控制自己的身体尽量走得正常一点，小声嘟囔着教学楼怎么那么远啊。
他本以为这么奇妙的氛围会在到教室之后才停止，没想到门若沅在阴凉的林荫道上就开了口。
“那个题说难其实也不难，它就是需要变量代换，把其中一个式子当做整体来看，就是函数里面包含另一个函数。再分开把这两部分整理一下，就能得到结果了。”门若沅第一次跟陆西子说这么长一段话。
陆西子神经还紧绷着，这会儿也说不清楚是陷入了门若沅怎么跟我说了这么长一段话还是门若沅声音好好听的冲击里。陆杰果然说得没错，他和人讲题的时候一点也不吝惜话语。
门若沅看他有点楞，“能听明白我说话吗？”
“啊？能能能，有两个函数，分别整理再计算。”
“嗯，那你等下自己再去按我给你说的方法做一下，还不会就再来找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