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本无心》天际遥

27、妖临 （七）

　　初冬夜晚的江面上有薄雾缭绕，将红色的纸灯飘放到江面上据说可以寄托对远方牵挂之人的思念，临江的街道两旁也挂着大大小小的彩色花灯，人们结伴成友，有青年才俊们在江边对江吟诗，也有一些大家小姐们蒙着面纱出来赏灯，入夜以后这里是比较热闹的，江面上还有几艘游船，其中有歌舞表演等一些活动，是专为一些有钱人准备的消遣。
　　此刻在飞云阁三楼临窗的位子上，司马辰与紫无涯正对桌喝酒，司马辰一身玄色袍子，依然是一张冷峻的脸，生得剑眉星目，俊逸逼人，却仿似从来都不会笑似的给人一种靠近就会被他冻死的感觉。
　　此刻他宛若刀削般的薄唇紧抿着，目光牢牢锁住江边人流中一个娇小的身影，那人还是如印象里一身简单大方的黑袍，长发用一根素色的带子紧紧束在脑后，可以想象，当那一头如流云般柔软的青丝放下后会是多么美轮美奂的画面，而此时此刻，做男装打扮的她正依偎在另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怀里，周围时常有人朝他们投去异样的目光，她也显得毫不在意。
　　印象里她只是和清风走得比较近，这个男人又是谁？从他看着影的目光里，司马辰几乎可以确定他知道她是女儿身，想到这里，他握着酒杯的手不自觉紧了紧，幸而此刻有另一只手搭在了他手背上，酒杯才得以不被震碎，“辰儿，你今晚是怎么了？”紫无涯温良的嗓音起了一定的安抚作用，难得今晚他没有戴面具，一身紫衣更衬出他温俊优雅的气质。
　　今年已二十四岁的他浑身散发出的是成熟男人的魅力，一双深邃眼眸总是波澜不惊，相较于司马辰的冷峻，他面上的表情一直是温和的，似乎很少有什么事能挑起他的怒气，但同时也显出他的城府极深。
　　此时，他目光里流露出的关切却让司马辰皱了皱眉，右手不着痕迹的从他手掌里抽出。
　　今天一整日紫无涯已经观察了好几个有龙阳癖好的男子，不能不让司马辰感到异常，“叔叔，我没事。”他很快平复了下心绪，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
　　紫无涯虽不解，但也没再追问，这样的夜实在有些无聊，两人又坐了一会儿，便起身离开了。

　　“影儿，在看什么？”见她一直左顾右盼的，御夜然停下脚步，看着她的目光里满是宠溺。
　　冰影一怔，随即赶紧跟了上去，笑道：“当然是看花灯啊，哪像你，走起路来目不斜视的。”
　　“现在爱看了，以前在宫里摆那么多没见你有兴趣。”他一边说着，手臂已勾住她的纤腰，俯身邪笑了下道：“小家伙，怕你走丢了。”
　　两人边走边看，这时又一阵人潮涌来，冰影牵着他的手逐渐放开，而异变就在这个时候产生了，在彩灯的映照下，有十个黑衣人突然从天而降，场面格外的让人心惊，人群立时轰散开来，御夜然本能的去拉冰影，却被一个迎面袭来的一个黑衣人缠住了身手。
　　见此情景，一直在暗中保护的那几个暗卫也立马现身了，一共五个，加上御夜然也是六对十，看来得缠上好一会儿。
　　冰影独自站在江边，目光清幽的越过正慌忙逃窜的人群，最后定格在一个做贵公子打扮的男子身上，那人样貌十分普通，手里傻乎乎的提了一盏花灯，方才噪乱就是在他眼前发生，当所有人眼里都划过了慌乱与不安时，唯有他，目光一直沉静如水。
　　冰影手里夹起一枚银针，正欲出手，那人便同时迎上了她的视线，眼里浮现出一抹异色，随即便提起一口真气往人少的地方掠去。
　　不过是一场猫与老鼠互捉的游戏，她紧随其后，身后传来御夜然不安的呼唤，她没有回头，一直跟着那人来到一处无人的堤岸。
　　与方才那段繁华的街道相比，这里的夜显得格外清冷，以明月为背景的夜幕冰凉而深沉，仿若一个巨大的黑洞般随时能将人吸蚀。
　　江风吹动着衣袂，夜凉如水。
　　就在她快要追上时，男子突然转过身以掌朝她击来，冰影没有闪躲，而是以同样的速度迎上，以这种方式来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右肩挨了对方重重一击后迅速出手封住了男子的穴道。
　　要解决掉此人，这是最快的方法。
　　完全没意料到她会作出这么极端的方式，男子就这么毫无防范的呆楞在夜色里，全身穴道已被封住，目光里还停留着一抹不可置信。
　　突然想到了什么，他那双整张脸唯一能吸引人的眼睛里流露出惊诧：“你竟拿他故意引我出来？！”
　　冰影纤细的身姿挨靠在一棵大树下，刚生生吃了他一掌，呼出的气息显得有些凌乱，唇角微微勾起一个讽刺的笑，看着他道，“都到了这个地步，你觉得自己还有资格向我问话吗。”
　　她缓步走向他，身形已看不住刚受过伤，纤手轻轻抚上他的脸，感觉到他周身都紧绷着，看着他的目光越发清幽，随着她手指抚过的地方，人皮面具断裂为一块一块，轻盈的飘舞在空气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