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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天界 ...

  •   我叫璟天,是天上的一位女神仙。

      天帝这个老头子,名叫啸渊,是我父君。虽然我叫他老头子,但其实他一点也不老,长相甚是俊美,算得上是这八荒六合排得上名号的“美人”。而我的母后——天后娘娘,名叫苍岚,更是这三界难得一遇的佳人,所以作为他们的女儿——我,生得也是顶顶好看。

      听天宫里的小仙官们说,当年我母后还是东海公主的时候,喜欢她的人能从东海排到西海去,每日来访东海的人都快把龙宫的水晶门槛给踏破了。

      那个时候除了我父君,就连魔族的魔君对我母后情根深种。那二人为了我母后,大闹三界,搅得众生苦不堪言。最后还是被我父君占了先机,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赢回了母后芳心。

      虽然这英雄配美人的故事,我听了不知多少遍,可每次从那些小仙官们口里听到,依然像是初次听那般入迷。最后弄得给我讲故事的那些小仙官们都厌烦了,我仍乐此不疲。

      当然了,因为我生性调皮,又是天帝的女儿,他们一个个被我捉弄了也只能有苦说不出。这天宫浩大,虽仙者众多却各个墨守成规,对我家老头言听计从,了无生趣。所以我平日里最大的爱好,除了戏弄这些端庄的仙者,就是到柏宽那里讨一杯上好的槐蜜酿喝。

      柏宽,是在天宫为数不多入得了我眼的人。他的真身乃是上古神兽灵鸟朱雀,却又与一般朱雀不同。寻常的朱雀精化成真身时,通体是为赤色,但柏宽不一样,是上古至今世间唯一一只银白朱雀。

      罕见是罕见,可柏宽每天只会呆在他的逍逸殿里采蜜酿酒,在我看来与那鸟界负责采蜜的蜂鸟别无二致。可每每我取笑他之时,他也不恼,只是一笑了之,还任由我没脸没皮的讨要槐蜜酿吃。

      不得不说,对于飞禽这一类鸟精,柏宽身处其中算是异类。其他的鸟精,不是叽喳乱叫就是撒泼闹腾,天宫哪里有绯言他们就往哪里扎堆。相比之下,风趣幽默、不多言不多语的柏宽确是一股清流,甚得我心。

      在这天宫除了柏宽之外,与我投缘的还有在九天瑶池司花的小花仙——桉双。听说桉双的前身是下界的凡胎,因机缘巧合,以命救了当时还在凡间历劫的翊圣真君。待那真君历劫归来后,念其功德,便用自己的灵力为她洗去周身凡尘,铸造仙躯,让她顺利飞仙,位列仙班。

      与桉双、柏宽饮酒撒欢的日子,让我这无聊的生活多了几分滋味,可日日如此,总归有厌烦的时候。纵横四海八荒,天界清冷,人间繁华,这二界早就被我玩了个遍,所以于我而言已没经有过多的吸引。

      唯有魔界一处,我从未踏足。

      自我儿时,就被灌输了天魔两界,势不两立的观念。可我每每问夫子为何势不两立的时候,他总是捏着他那一撮白须,面色通红的瞪着我,也不为我解惑,只是满嘴念叨着“无知小儿,无知小儿。”,那副模样像极了太白金仙宫里养着的骅元灵猴。

      我对他无理,他自然也瞧不上我,隔三差五的跑到我父君那里哭诉我的斑斑劣迹。一开始父皇还会因此罚我,可说得多了也就敷衍作罢。

      身为天界仙者,好像势必要对魔族痛恨至极,可偏偏我就是个不遵世道的人。魔族的人在我眼里,就像人族、鸟族、龙族云云一般,是海里普通的一滴水,土中平凡的一粒沙,而非旁人口中穷凶极恶之徒。每次与那些小仙官们说到这个问题,他们总拿“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之类的话来搪塞我的长篇大论。

      日子过得久了,我想去魔界游历的欲望也愈发强烈。毕竟越是实现不了的东西,人的执念就越深。

      可当我与柏宽和桉双说了此事之后,柏宽表现得相当淡定,就是桉双,那个小丫头紧紧拉着我的胳膊,一副我要去赴死的表情。

      我笑了笑,抿了一口槐蜜酿,什么也没说。桉双认识我的时间不长,没有我和柏宽那般过硬的交情,所以对于我那说到做到性子也不甚了解。

      看着桉双忧心的神色,“放心,顶多一两日就回来了。”,说完,我还特意拍了拍她的手,叫她安心。

      让我没想到的是桉双也是个倔性子,不管什么也要陪在我身边,说两个人总能有个照应。我自不答应,她就日日往我的璟宁宫里跑,闹得我无法,只好应了下来。

      虽然我仗着父君和母后的宠爱,在天宫“横行霸道”了这么些年,但霸道归霸道,要去魔界的事情,我是万万不敢说与他们听的。要是他们知晓了此事,等着我的除了冗长的说教,还有那没有尽头的禁足。

      为了能顺利去魔界,我费了好大一番周折,才让缘姬以“资历尚浅需下凡游历”的理由帮我瞒了过去。不仅让天帝这老头子,逮住了机会,说教了一通,还让我欠下了缘姬一枚遲若(chi re)果。

      遲若果,是长在苍梧山上的遲若树三千年生,三千年长,三千年花开,三千年结一果得来。这前前后后一万两千年,才结出这么一枚稀奇果子,缘姬这算盘打得委实不错。

      不过总算能够光明正大的离开些时日,之前用的那些见不得光的法子,虽然用起来不麻烦,但一颗心总归是悬着的。如此一来,倒也图个心安。

      边数着日子,边赖在逍逸殿一口接着一口抿着槐蜜酿的滋味,让人心情甚是雀跃。

      我的心情一好再加上这酒微甜清爽,免不了会喝多。我一喝多,就会拉着柏宽说些无关痛痒的话。柏宽习惯了也不嫌烦,任由我拉着他的衣袖满口胡诌,还时不时帮我擦着从嘴角溢出来的酒液。

      桉双听闻能同我一起下凡,高兴得几日没睡好觉,连司花的心思也全都放在了憧憬下凡游历的事上。

      自从位列仙班后,桉双如初生孩童一般没了以前的记忆,又因资历未及飞升上神,所以一直呆在天界守着小小一片瑶池。如今得了个能离开这方寸之地的机会,已然将我视为大恩人,还答应着日后如若所需,只消我一句话,她便在所不辞。

      时间就如暗涌,在人毫无防备的时候,肆无忌惮的流过。

      我拿上落天萧,往袖里放了几壶槐蜜酿,不紧不慢的往南天门去。桉双心急,肯定早早在那里等候。

      今日便是我带着桉双离开天宫的日子,面如往常,可心里早已喜不自胜。对比起桉双看看脸就知她什么心情,让人琢磨不透更符合我的个性。也不是说这般不好,只是太过坦白,终究是会变成伤己的利器。

      一路行来,南天门前并无桉双的身影。难不成是睡过头了?我心感怪异,但也没多想,在一旁的榕树下寻了一处阴凉地,盘腿坐下。

      南天门之外是一望无际翻涌的云海,景致甚好,还有徐徐微凉的风,我靠在树上,被风撩动的发丝抚着脸颊,舒服得让我昏昏睡去。

      恍惚之间,我好像还做了一个梦。梦中的我躺在一个男子的怀里,那怀抱温暖得让人心安。他的手轻轻抚着我的面庞,用极尽蛊惑的声音在我耳边呢喃。

      璟天,这世间有太多的不如意,但我不会负了你。

      刚欲抬眸,想要看清那男子的容貌,突然一阵晃动将我摇醒。我睁眼一看,是一个面生的小仙官:“璟天上仙,缘姬仙君正找你呢。”

      我定了定神,南天门外还是没有桉双的身影。此时缘姬来找,许是有什么要紧事。我拿起放在一旁的落天萧,站起身答道:“引我去见吧。”

      跟着那小仙官,弯弯绕绕的走到了因絮台,停了脚步,她朝我俯了俯身:“仙君稍后便到,还请璟天上仙稍等片刻。”

      待那仙官走后,四下无人,我踩着台阶登上了因絮台。就在我踏上最后一级台阶时,看见了躺在因絮台另一侧的桉双。

      急忙跑去将她抱入怀里,我用手探了探她的鼻息,并不微弱,想来应是被人带了来迷晕在此。我看着怀里的桉双,她心心念念离开天宫的机会怕是得泡汤了。

      正欲转身,突然双肩被两股力量制住,我抱紧桉双,本能的挣扎,并汇集身上所有灵力来抵抗。可我越是抵抗,那两股力量就越强,苦苦挣扎未果,我便想回头看看是何人想要加害于我。

      刚看到一片白色的衣袖,肩上的力量却不由分说推着我朝因絮台倒去。眼看就要跌下高台,我空出一只手,死死的抓住身旁的石柱。奈何力气不敌,我索性闭上双眼,抱紧桉双,任由那股力量将我和她推了下去。

      因絮台下是众生的轮回因果,也是仙者入尘世历劫的必经之处。我这一跃,便是带着桉双堕入了凡世的轮回。

      今日本应该和桉双欢欢喜喜的往人间去的。在倒下去的那一刻,耳畔呼啸的腥风意外的夹杂着柏宽的喊叫。

      风声太大,柏宽的话我一句也没听清。

      因絮台下混沌的灵气夹杂着氤氲的浓雾,敛了我和桉双周身的仙力,也让我的眼皮变得厚重。柏宽朝我叫喊的样子,逐渐变得模糊。我终于支撑不住,合上了双眼,犹如沉入无尽的深渊。

      随着身体的不断下坠,过去我所经历的种种在脑海中变得模糊不堪,直至消散,现在唯一能够忆起的只有桉双这个名字。

      以前从小仙官那里听过,仙者跳下因絮台,入凡世历劫,都会被台下的灵气消了记忆。那时我还不信,如今看来若是不消了去,前尘往事夹杂着今生记忆,在这虚虚实实之间,只会更加痛苦。

      于我而言,人世繁华不过一场大梦。

      世间沉浮,转瞬即逝,过眼云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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