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归来兮》浮游的蜉蝣

19、第九节

　　好像嫌打击力度还不够，绯又接着道：“灵魂本来是极为柔软的，而身体则将这柔软的东西联系到一起。没有身体的灵魂就会立刻消散，而筑朦使用的那个咒术阻止了灵魂的消散，却也剥夺了其柔软的本来面貌。刚强易折，听说过吧？筑朦那没有柔性的灵体已经满是裂痕了，如果一点攻击都没有的话，那是可以再存在几十年，但如果有攻击的话，只要一瞬间，只要一点点力量，她的灵魂就会像从几十层楼上摔下的玻璃一样，粉碎，然后烟消云散。”

　　觉施咬牙切齿地瞪着绯，双手微微有些发抖地抱住筑朦。

　　绯没所谓，看着筑朦道：“那么，首先能让我看一下你身体真正的主人吗，也就是兑弦？”

　　还没等筑朦回答，兑弦便自己出现在了绯的面前，略有些冷淡地看着绯：“你真的能救筑朦？”

　　“救？”绯咀嚼了下这个字眼，笑着摇摇头，“不，应该说是互惠互利吧。”

　　兑弦挑眉：“我不管到底是什么，我只想知道你是不是能让筑朦继续存在下去，让她安然地度过这一生，而不是一直忐忑不安，随时都在担心下一秒会不会死去。”

　　绯终于给出了一个简洁而肯定的答案：“我能。只要你肯付出代价。”

　　兑弦：“没问题。”

　　绯眼神微动：“你不先问问代价是什么吗？”

　　兑弦：“那不重要。”

　　绯：“即使我要你的命？”

　　兑弦：“可以给你。”

　　绯诧异地眨眨眼，笑了。筑朦皱眉看了兑弦一眼：“别胡说。”然后紧盯着绯，“如果是这种代价的话，我不同意。”

　　绯：“哦？那么觉施的意思呢？”

　　觉施看着筑朦，没有回答，却已表明了态度。

　　绯勾了勾嘴角，眼中满是笑意。妄锦疑惑地在绯和筑朦刚才的视线方向寻找着，瞪大了眼，不放过任何可疑之处。终于挫败地问道：“为什么我看不到兑弦？”

　　绯睨了他一眼：“废话，你又没有灵力，看得到才奇怪吧。”

　　妄锦更不解了：“不对啊，我明明看得到奔智那儿的灵体啊。难道在那里的时候我就有灵力了？”

　　绯：“不，那是人造的灵体出了点问题，严格说来那已经不是单纯的灵体了。”

　　妄锦：“我不明白。”

　　“这么简单的问题，自己去查资料。”绯不再理他，看向筑朦三人（两人一鬼？），“那么我现在就具体说明一下让筑朦存在下去的方法吧。先声明，这没有百分百的成功率，也可能筑朦的意识会在转移过程中完全消失。而且这个过程是不可逆也不可停的，也就是说一旦转移开始，要么成功，筑朦以新的灵魂存在下去；要么失败，筑朦再也不存在。不可能说失败了再把筑朦的意识放回到原来的灵体里，因为转移时的能量冲击已经超过了筑朦灵体所能承受的极限，换句话说，转移开始，筑朦原本的灵体就会破碎。要赌赌看吗？”

　　“赌。”兑弦回答道。

　　筑朦瞪了兑弦一眼，拍拍觉施的手臂，看向绯：“我想知道，你要兑弦付出的代价是什么。”

　　兑弦：“那不重要。”

　　筑朦：“这是我的生命，我才拥有决定权。”

　　兑弦：“……你要不要先问问看你身边那位先生的看法？”

　　筑朦咬咬唇，看向觉施。觉施听不到兑弦的话，但他明白筑朦眼中的歉意。就是知道筑朦是个重情的人，他之前才没有回答绯的话，他知道筑朦是不会愿意别人为他牺牲的，虽然对觉施来说，用一个不认识的人来换取筑朦是再划算不过的买卖：“我希望你能在我身边，一直，至少这辈子我们能一起走到底。”

　　“喂，”绯无奈地斜靠在沙发上，单手托着下巴，“我从来没有说过是一命换一命吧？”顶多就是稍微误导了一下下。她看起来是这种会做绝对公平等价交换的人吗？这三个人自导自演自弹自唱自己吓唬自己，还如此地不亦乐乎，这可真让她叹为观止啊。

　　觉施皱眉死瞪着对面的女人，从齿缝中挤出话来：“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想她的意思是指使用奔智先生造出的那个灵魂。”妄锦插嘴，直切重点，“那个灵魂是没有意识的，也不用再做什么抹去工作了，它应该会比较容易接受筑朦，对不对？”说到最后他看着绯问道。

　　“没错，”绯弹了下手指，“而且使用那个灵体还有一个好处是，它其实是有部分身体元素的，这也是连妄锦这种没有灵力的人也能够清晰看到它的理由。虽然这种身体元素与灵体完全搅拌在了一起，害得灵体不是灵体，也导致了奔智实验的失败，但却恰好能够保护筑朦。只要意识转移没有出问题，那意识跟灵体合拍度也就不需要担心。”

　　筑朦：“那么兑弦要付出的是什么？”

　　绯：“身体。我的想法是让你原本的灵体跟奔智造出的那个灵体融合到一起，因为那个灵体是没有任何属性的，一片空白。这种状态确实是哪里都能适应，但相对的这种适应度也就只能达到合格，很难有更多。所以要用你破碎掉的灵魂来牵引它。而你的灵魂与兑弦的身体是最合拍的，再加上你已经在她的身体里住了这么久，你的意识其实已经部分联系到了她的身体里，所以如果利用兑弦的身体的话，你意识的保留可能性会大大增加。”

　　“那就这么办。”兑弦决定。

　　筑朦不是很能接受：“我不能占据兑弦的身体一辈子。”虽然她是很想跟觉施一直走下去，尤其是有了希望的现在，但是……

　　“嗯……”绯沉吟，“如果你坚持的话……不过那个身体虽然也是没有属性的，但毕竟不能提供给你帮助，老实说，兑弦去适应那个身体是不会有任何问题的，但你去适应的话实在很冒险，几乎没有成功的可能，所以我不建议你这么做。”

　　“等，等等，”筑朦有点呆呆地，“你的意思是还有一个没有属性的身体？”

　　“嗯？”绯一愣，有点奇怪地道，“妄锦没有告诉你们吗？就是关于奔智的实验成果的事，一个灵体，一个胚胎。两个都是没有属性的，两个都很稳定，可以独立存在，都没有意识。你们不知道？”

　　“知道，”觉施开口，“你的意思是要用那两个东西？但奔智先生会同意吗？还有，那种人造物品保险吗？”

　　绯：“奔智那边不是问题，反正那个胚胎和灵体是不可能合二为一了，分开使用的话还可以提供给他最后一点研究数据，再说那两个东西都保存在以塞，就算他不同意，要绕过他使用也不是难事。

　　“至于说保不保险的问题，我承认，很难说，不过危险度比较大的是兑弦那边，也就是那个胚胎。你们知道的，基因这个东西与其说复杂，不如说繁琐，中间有没有差池谁也不能保证。但是因为兑弦是成熟的灵魂，而且又是灵术师，我想我们可以帮你一起在胚胎发育过程中纠正不对劲的基因。

　　“而灵体这边，问题不大，还是那句话，只要在筑朦原本的灵魂和那个灵魂融合的过程中意识保留了下来，其他的事情我想以筑朦的经验都不难处理，而且有的是灵术师可以帮忙，完全不必担心。”

　　“胚胎……”兑弦想了下，“你是说我要从婴儿时代重新开始活一遍吗？”这可不怎么有趣。

　　“不”绯挥挥手，“事实上奔智造的东西相当畸形，能被普通人看到的灵体也就算了，那个胚胎中其实是含有灵气的，但是过分的压制让灵气无法发挥，连带的胚胎本身的力量也被抑制住了，所以等你的灵魂进入到那个胚胎中后，那些被压抑的力量会迅速地释放开来，然后那个胚胎就会急速成长，直到跟你现在的灵魂形态相适应，也就是二十岁左右的程度。咳，当然，因为成长过于迅速，所以你恐怕得承受相当的痛苦了，剧烈版的生长痛。做好心理准备吧。”

　　绯越说，妄锦看她的眼神就越诡异，最后终于忍不住问道：“你早就知道奔智先生实验出的问题，还有原因了吧？甚至还知道解决方法？”

　　绯：“前一个问题的答案是对，后一个是错。我没有解决方案。灵气是无所不在的，也是无所不容的。奔智的实验以他自己的领域来说是相当成功的，但是他非要将灵魂和身体分开来制造，那失败就是一定的了，我早就告诉过他了，他不死心，所以只好让事实证明给他看了。”

　　妄锦：“你确定你没有故意弄砸奔智先生的实验？”

　　绯：“那对我有好处吗？”

　　妄锦一脸怀疑：“没好处的事你又不是没做过。”

　　“好吧，就算是吧。”绯无所谓地耸耸肩，“不过这一次我真的没有动过手脚，灵气不是我们可以控制的，即使有圣魂，有随身携带混沌门的旁观者，也是控制不了的。”

　　妄锦：“你是说奔智先生早就知道？”

　　绯：“是啊，在提供给他灵力支援的时候他就知道。我也告诉过他了，如果失败他也不用再考虑换批灵术师再试一次，因为他不可能找到比圣魂们更了解灵体的存在了。”

　　妄锦不满：“我怎么不知道？”

　　绯斜了他一眼：“你知不知道有什么关系？你一不是实验主导者，二又不参与灵力方面的事情。再说你又没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