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白》水木石

8、花落柳残欲断肠

　　若豫新婚燕尔，新娘子李玉梅，是个冰清玉洁，单纯善良的姑娘，他不能伤害她，他爱的女人已经受尽委屈，不能再让爱他的人也受尽委屈，个天下的好女子都应该的善待的。所以他即使心中有别的情愫，也依然对她知冷知热，俩口子恩恩爱爱，梁老爷和梁夫人倒是心满意足。

　　他已经半个多月没有回祝塘，然而总有什么事情挂在他心上，叫他心里七上八下的。

　　这日突然有人拜访，那人下马，径直进门，连口茶不曾喝，急着要见若豫。

　　若豫走出厅来，认出是士骢，满脸风尘仆仆的颜色，他一见他，便说：“你还是赶紧回祝塘罢，那里三嫂出事了。”

　　若豫一惊，心开始砰砰乱跳起来，这边玉梅也不多问，帮他披上衣服，道：“你快去快回吧，家里有我，不必挂念。”

　　两个人快马加鞭，几个时辰便从洛城赶到了祝塘。

　　刘老爷家，偌大的一个厅堂里，围着一圈的人，中间跪着一个妇人和一个男人，妇人是郝雪滢，男人是事儒。

　　刘老爷头发倒竖，青筋爆出，双目怒瞪，地上是摔碎的几个杯子。
　　“你，郝氏，竟然如此败坏门风，我们刘家的脸面何存。”

　　雪滢道：“老爷，不是我不承认，但是凡事要有证据。”

　　“证据，你死到临头还狡辩，这封信，就是证据，从姓梁的那里搜出来的！”

　　“那不是我写的。”

　　刘太太哼道：“好你个□□，这个字，这个笔迹，你敢说不是你写的？平日里看你也是老实八交的人，怎么会作出这种事情。”

　　雪滢还想争辩，太太道：“你什么都不用说了，你要再狡辩，活该被掌嘴。”

　　老爷接着说道：“既然你犯了错误，既要接受惩罚，事儒说，是休了她，还是押送官府？”

　　事儒哭倒在地：“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休了雪滢，这同逼死她有何不同，送往官府，历来犯淫戒的女人，都是被脱光衣服游街后砍头，雪滢怎能被如此羞辱。”

　　事兰也跪下哀求道：“爹，娘，三嫂定有冤屈，还望爹娘从轻处罚。”

　　事忠说：“如今弟媳做出这样的事情，理当从严处罚，给女人们提个醒。”

　　事国心有不忍，道：“我看还是等梁先生回来对质了再说吧，现在尚未定论，弟媳是被冤枉的也不一定。”

　　事泰，事儒都不说话，这两人常被媳妇吹枕边风，早已认定雪滢和若豫是奸夫□□，只是长幼有别，雪滢不管如何，是嫂子，所以不敢随便无理。

　　丁慧菊也觉得这个惩罚有点重了，虽然她和雪滢有过节，但是从来没有希望她死，所以拉着大嫂子也跪下求情。

　　马彩凤讥笑道：“早知道有今天，当时就不该做出这种事情，不守妇德的女人，要遭报应的。”

　　郝雪滢冷笑到；“报应？我敢作敢当，死又何惧，如果不是因为梨花，我早就死了，我活到今天，不过是个行尸走肉，行不能思，坐不能言，这个家，于我不过是个埋葬活人的棺材。我嫁到刘家来九年了，你们可曾有一日将我当成一个活生生的人看待，日日夜夜，作牛作马，活着本没有什么意思。”

　　事儒哭道：“雪滢，你别说了，我对不住你。”

　　郝雪滢继续道：“你们说得没有错，我是爱上别人了，虽然没有做那事，但我还是爱了，我不后悔，我在这里九年，总算活了那么几天，但是也够了，有些人，一辈子就从来没有活过呢。”

　　她站了起来，嘴角浮现出一抹微笑：“事儒，我们来世再见罢，下辈子，我们还是不要做夫妻好了。” 袖子里划出一把尖刀，趁一群人愣在那里，用力向喉咙刺去，什么都看不见了，只有一片殷红，仿佛夕阳落山时的满天云彩，那就是血吧？

　　事儒是悲痛欲绝，仰天长笑的样子，然而任何声音都发不出来。门突然被撞开，有人冲了进来，绝望地喊道：“雪滢！！！”

　　她微微有了意识，然而什么都看不见，她的眼睛里知看到一片红色，然而她听得到他的声音，似乎从很远的地方传过来，她看不见他，但是她知道他正抱着她，她脑海中他一定泪流满面，真好，死在自己爱的人怀里，而且他还为她哭泣，她觉得无撼了。

　　他的怀中，她已经满胸是血，他的衣服上，也都是她的血。她的眉毛像两弯新月，她的眼睛闭着，睫毛微微抖动，颜色正从她的嘴唇上面褪去，然而她的嘴角微微上扬，似乎在微笑，一个多月前，他也正是这样抱着她，在月光明媚的河边。

　　“雪滢，雪滢，你怎么这么傻？”

　　她嗫嚅着：“若豫，帮我好好照顾梨花，我们，下辈子再见吧，我爱你。”

　　他哽咽：“我也爱你，对不起，对不起，我来得太迟了。”

　　她伸出手，想去摸一摸他的眉毛，鬓角，好看又英武的样子，她一直都想这么做呢，然而她的手垂了下去，头歪向一边，带着委屈，悲伤，还有一点点的幸福，到了另外一个世界，希望她在那里，没有人可以侮辱她，欺负她。

　　梨花被吴妈带了进来，看到了娘，哭得不成人形。

　　刘家上上下下一片悲痛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