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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5 初雪 ...

  •   大雪天的山路不好走,山里人迹罕至,气温也低,雪很快已积了起来。为了避免回来时受阻于风雪而耽搁时间,一行人就决定今日不下山了。炭治郎不知怎的心血来潮,说要做个东西送给妹妹,便带着大家去雪林里砍树。

      故乡的落雪让炭治郎想起了很多以前的事。对于以烧炭为生的灶门家来说,越是寒冷的天气就意味着卖炭的生意会越好,这样的雪天在他的童年记忆里似乎总代表着忙碌,不过只有一次例外。

      那年父亲卧病在床,家里烧炭的木材不够了,年仅七岁的炭治郎便自告奋勇出去砍木头。结果带回来的木材参差不齐、质地不一,有好些并不适合用来烧炭,父亲就笑着给他讲了这些木材的种类,该选怎样的才合适,以及为什么合适。那是炭治郎第一次知道原来烧炭还有这么多学问。后来父亲病好些了,就用那些剩下的木材给他们做了个小雪橇,那时他拉着祢豆子一起在雪地里玩得可开心了。

      可惜后来小雪橇摔坏了,父亲还没来得及再给他们做一个就走了。那时炭治郎就告诉自己,以后要代替父亲照顾好母亲和弟弟妹妹们。后来第二年冬天初雪降临时,小祢豆子拉着哥哥说还想玩雪橇,炭治郎就自己捣鼓着做了一个,结果兄妹俩刚坐上去,没滑出多远就散了架,把小祢豆子摔得可惨了。炭治郎背着妹妹回家时把妈妈吓了一跳,还以为他们遇上野兽了。

      那之后虽说炭治郎向妹妹保证过以后会再做一个结实的带她好好玩,但一直还没来得及付诸实践,家里就遭了难。如今想来,从前的很多承诺都不是没有机会兑现的,只是总觉得来日方长,不用那么着急。直到生命开始倒数,才发觉原来还有好多好多“不着急做”的事情,已经来不及做了。

      那么至少把这件还来得及的事给完成了吧,也算是他能为祢豆子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这会儿的炭治郎已经能像父亲当年那样教大家如何甄别合适的木材了,不仅如此,现在有他们这三位顶尖的剑士在,干起活来可比当初那个小胳膊小腿的孩子要轻松多了。尤其昨日才刚来摧残过这些树的不死川,一看又要砍树,心说这个我会,便大刀阔斧干了起来。可惜这位刀法虽好却没什么眼力见,人家交待了半天尽量挑这种别挑那种,到头来该砍不该砍的还是都让他削了,也不知是真分不清还是压根没记住。

      你看这不,炭治郎又在提醒他别祸害那些还没长几年的小树苗,不死川心说刚才那粗的不让砍现在这细的也不让砍,这给的尺寸范围也太难拿捏了吧?于是就拿着刀在那儿到处比划,问这个能砍不,那个能砍不,还没等指到第三棵,噗地一下就被劈头盖脸的积雪砸了个正着。富冈义勇在离他三步远的地方轻盈落地,肩上扛着三截粗细一致的圆木,尽管那上面已没剩多少积雪了,素来严谨的水柱还是象征性地掂了掂,抖落少许余雪,这才往炭治郎那边送去。

      毕竟炭治郎交待过木材要尽量少受潮,这些积雪一近人身遇了暖便要化的,可不就要受潮了么。

      寿终正寝的木头是没受潮,血气方刚的剑士可是受潮了。不仅受潮,还受了气,这位暴脾气可没老实木头那么好欺负,一跃而起就开骂了。

      不死川说你瞎啊没看见底下有人?!是不是故意的?!

      义勇轻飘飘丢下一句“刚才没有人,你跑太快了”,走得气定神闲,头都没回。

      刚抖落完满身风雪的白毛剑士这下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当下计上心头,迅速团了几个雪球便喊。

      “喂,富冈——”

      唰唰唰——雪球破风而来,全往死角招呼了过去。

      谁知这位扛着木头的富冈木头,身形竟毫不迟钝,背后长了眼睛似的全给躲过去了。这边炭治郎刚好被木头挡了视线还不知发生了啥,一见终于有靠谱的送来了还笑逐颜开。

      “哇这些正合适!不愧是义勇先——”说着就要伸手去接,却不料对方忽一闪身,一团白花花的东西就“啪!”一声拍在了面上。

      “唔……生——呸!”别误会,咱们炭治郎那么好脾气当然不会骂人,这不是中招时正好张嘴嘛,不死川那手劲儿可大,一下拍嘴里差点没直接咽下去。

      “呸呸呸……唔,没事,就放这里吧义勇先生,这些应该就够了……咦你去哪儿?”

      炭治郎眼看今日表现最好的这位忽然二话不说扭头就走,正纳闷着不是已经够了么义勇先生还要去哪?是不是刚才自己没说清楚或者义勇先生没听清楚?琢磨到一半又忽然觉着嘴里好像还有东西。

      唔,刚才那坨雪里还夹了片树叶。

      “呸!”

      这边祢豆子还在帮他拍掉头发上沾的雪,那边就已经开战了。

      不死川本还想欺负这厮独臂不方便团雪球,接二连三的攻势不给丝毫喘息机会,哪知这货居然一边躲闪一边空手接下了他扔去的雪球,又立马给扔了回来,接一个扔一个,攻势竟毫不逊色于他。

      这还了得,两只手可不能输给一只手的!

      于是战况更一发不可收拾。

      这边炭治郎刚拾掇完,一看这俩老大不小的居然就这么跟孩子似的打起雪仗来了,有点哭笑不得,又有点怀念。几年前,他也在这同样的地方见到过差不多的一幕,他还教训人家别贪玩好好干活来着。只不过那时的主角的确是些孩子,只不过那些孩子如今已躺在了土堆里,他没机会教训了。

      可这两位都是前辈,他自然是不可能教训的,只得好言相劝。说不死川先生义勇先生你们别打啦,我们抓紧时间做雪橇吧……话还没说完,又一个雪球破风而来。

      ——“啪!”

      又是脸中招。

      又是不死川干的好事。

      只不过,这次中招的是祢豆子。

      “——义勇先生我来帮你!!!”

      刚才谁说要抓紧时间来着?

      多一人加入战局,攻守形势即刻逆转。打雪仗炭治郎可太有经验了,而且这场地还是他从小长大的地方,充分利用地形以及一切环境之便自是不在话下,再加上有义勇细致周全的掩护,他更可以毫无后顾之忧地大展身手。两人攻守兼备,默契无间,合作得天衣无缝。

      不死川倒是不会在乎什么二打一有失公平的问题,他只是挺纳闷,明明先前柱指导训练的时候富冈都还没来得及指导这小子,此前二人也从未一起出过任务,可现在这仿佛并肩作战多年一般的默契,是仅凭一夜无限城之战就能做到的吗?

      不过几个来回之后不死川倒是发现了,主要还是义勇辅助打得好,防守之余还能见缝插针兜底反击,不过再怎么稳也总有失算的时候,比如……

      眼看战局已经一边倒,二人乘胜追击,迅速朝那孤军奋战之人逼近,不料那白色人影忽一闪身,借力转向之际冷不丁一刀上挑,疾风一掠,树梢积雪顷刻间兜头而落,噗一声将那二人砸了个正着。

      哈,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痛快!

      然而没等不死川痛快多久,风雪落定,又现出了那二人并肩而立、无丝毫狼狈的身影。

      ——居然开「凪」!太无耻了吧?!

      眼看那边针对“打雪仗应不应该使用剑技”这一问题展开了激烈探讨——虽然“激烈”的就不死川一人——正拿树枝在雪地上划的祢豆子琢磨片刻,又添上了一笔。

      她看戏时可没闲着,双方攻、守成功的次数都让她给记下来了。

      这么一看……

      哥哥战绩斐然啊。

      一番不务正业闹腾完,仨活宝总算又想起回来干正事儿了。

      考虑到这回人多,炭治郎打算做个大点儿的雪橇,所以需要的材料也就多些,清点下来能用上的木材大半都是出自义勇之手,这让不死川颇为不服,但又不好发作。

      说来也怪了,要论隔行如隔山不熟悉业务,他俩应该都半斤八两,怎么富冈就无师自通了?更何况灶门那小子形容得那么含糊,尤其比尺寸时找了半天参照物,最后就只是叉腰一比划,说大概有他腰那么粗的树干或者分枝就够了。

      我哪知道你腰有多粗?!又不是裁缝。

      不死川当下就一切从简,自动将计量单位从“一个炭治郎那么粗”替换为了大概“一个人那么粗”,结果就不言而喻了。到最后炭治郎都干脆放弃形容了,就一边瞧着他找树一边说这棵粗了、那棵细了、这棵木质太软不结实、那棵木质太硬缺韧性……这样下来进度自然就慢了。

      不过义勇那意外高效的领悟和执行力,确实连炭治郎也挺惊讶的。虽说在无限城遭遇无惨之时,义勇的确曾在险要关头拦腰提溜过他,但也就那么瞬息之间,而且他为了不连累义勇先生很快就一把推开了。若是仅凭那一瞬的战斗记忆就能精准至此,那可真是挺厉害的。

      不愧是义勇先生。

      炭治郎一边感慨着,一边拿起了“一个炭治郎那么粗”的木头开始削。

      其实此时的炭治郎还忘了一件事,那就是当初刚击败上弦三,义勇给晕过去的他疗伤之时,早已是“赤诚相见”过了的。

      此刻材料已齐全,接下来就是要把圆木削成一块块长短合适的木板或木条了,这回三人分工就顺利了很多。倒不是不死川忽然开窍了,而是这次炭治郎先打了几个样,他们只需要做个没有感情的伐木机器照着尺寸削就行了,而先前砍树的时候,炭治郎是拿自己比的尺寸,总不能砍树时让人家挨个贴上去给你比吧。

      眼看一阵劈砍切削,又经炭治郎敲敲打打、组合拼接,一个其貌不扬但还挺像那么回事的简易雪橇逐渐有了雏形。不死川仍有些持怀疑态度,忍不住问这玩意儿结实吗感觉我一脚就能踹散架,没等炭治郎回答,就被义勇一句“你可以选择不坐”给堵了回来。好在炭治郎手脚麻利,赶在这俩一个务实一个护犊子的又要开怼之前宣告了完工。

      事实证明,还挺结实的。四人一起坐上去在平缓地带试着滑了一段,还挺稳。坐最前面享受最佳视野的自然是祢豆子,炭治郎搂着妹妹靠在义勇怀里,最后面是再次感觉受到了伤害的不死川。

      准备加速了哦,炭治郎说着抱紧了妹妹。雪橇一滑下山坡立马加了速,在一片白茫茫的世界中疾驰穿梭,猎猎寒风扑面而来。祢豆子被他拿围巾裹了个严实,只露出一双眼睛也难掩兴奋,笑声捂在围巾里闷闷的,还时不时回头跟他说些什么,声音很快就被风吹散了,炭治郎大部分都没能听清,但还是分辨出了最后一句。

      “——哥哥,我爱你!”。

      这就够了。

      加速带来的失重感极易令人情绪高涨,炭治郎也在欢呼声中尽情大喊。

      “——我也爱你,祢豆子!”

      风太大了,他几乎都听不见自己的声音,但这些都不重要。

      “——还有妈妈!花子!竹雄!茂!六太!我爱你们!”

      他放声大喊着,也如此刻疾驰一般停不下来。

      “——还有义勇先生!还有善逸!伊之助!鬼杀队的大家——我爱你们!”

      我真的,好爱你们。

      好爱这个世界。

      好爱,好爱。

      所以我真的……

      “——舍不得你们啊!”

      或许是喊得太用力,最后一句差点破音,还好这么大的风里恐怕也没谁能听见。炭治郎右手抱紧妹妹,左臂在疾风中尽情挥舞着,拥抱着扑面而来的风雪与人间。

      世间万物仿佛都化为了模糊的色块,只剩下眼前那急速拉近的方寸之间,周遭景色迅速倒退,似乎一切都能被抛诸脑后,一切都不重要了。风驰电掣带来的刺激感几乎让人有种无所不能的错觉,能抛却悲喜,能超越生死,甚至能穿梭时光、重拾过往,抹平一切还未降临的伤痛与遗憾。

      身后的人将他拥得更紧了,那人的左手始终牢牢地环在他腰间,任凭风雪飘摇,坎坷颠簸,始终纹丝不动。

      这让他有种几乎被纵容一般的安心。

      就如那人自身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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