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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穿越 ...

  •   风雪连绵 ,天气阴沉,乌云遮了一半的天。

      一伙人拿着锄头围着盖着厚厚雪的墓碑,“老爷,真要挖啊?”

      李化年逾五十,浑身削瘦,觑了一眼,似是不忍再看,狠心唾了一口,“挖。”

      在他身旁,自有一身着白衣的道士手比天罡决,口中念念有词,拂尘飞舞,不多时在他掌中似乎看到红色亮光,不过转瞬而逝。

      随从拿了镐子锄头,开始挖这刚设立没多久的新坟,天气严寒,山上坟墓要比人多,更觉恐怖,哈气成冰,这群人豪饮一壶酒继续掘,一层一层冻土刨开直到露出青褐色的棺杶。

      李化连带着脸上的皱褶都在抖,“推开看看。”

      棺杶推开,先是露出穿戴整齐的早已僵硬的衣服,接着便是青紫色紧闭双眸口中含着一块玉的脸。

      年龄不大,顶多十七八岁,虽然现在没有生气,但也能想到在世时是多么俊俏,他的出现减少了尸体的恐怖感。

      此男子两足被麻绳栓住,谓之绊脚丝,胸口放置一面镜子,镜子下放了一本历书,明显是为了预防尸变。

      空中打了个雷,轰地一声将山头照的雪亮,寒风混着雪粒子往人衣领子里钻,“老爷……”随从哆哆嗦嗦的道,“带回去吗?”

      天越来越暗,山上的天黑的早,道士在一旁点头,他们都清楚,山上山魈不等人,要是再不下决断等他们出来就那一切都该结束。

      李化瞥一眼道士下定决心,道士以手叠引灵诀,手中轻摇铃铛,一伙人扛着棺木下山,雪纷纷扬扬洒在他们肩上。

      漫天飞舞,像是飘散了的纸钱。

      2020年,跨年夜。

      陶山泽背着他家团子猫徒步到时代广场,期待2020到来的那一刻,今年的跨年与众不同,不仅是对称年还是整数年,夜幕降临,时代广场早已人山人海。

      他确诊晚期胃癌已经一个月,这一个月里,他走了很多家医院,事实证明,人真的不能不好好对待自己的身体,现在但他回天乏力,而且还是晚期,普通药物已经无法治疗,手术还有生命危险,医生的意见是保守治疗,也就是让他回家养着,静静等待那一刻的到来。

      晚期胃癌牵连着他身体的其他机能下降,他很长一段时间无法睡觉,无法吃饭,每天夜里抱着团子看着远处的天空泛起鱼肚白,这个世界唯一让他留恋的就是这只猫。

      如果更过分一些,他想获得一个人的爱。

      不过,现在看来是不可能了,他身体尚好的时候都没有,现在身子破败了,谁还能垂青于他?

      距离整点敲钟还有不到十五分钟,拍照的拍照,卖气球的卖气球,他刚要去看看那地摊是什么,就被一个人叫住,“帅哥,填一个调查问卷呗。”

      他一向不予理睬,扭头刚要摆手,就愣住了,这个腰细腿长长发飘飘黑长直的美女身上带有一种冷冽的气息,拒绝的话说不出口,他鬼使神差的说道:“行啊,填写什么啊?”

      “是关于聊斋志异的问题,还有可能随即获赠书籍邮到你家呢。”夜色朦胧,人群拥挤,女孩简直美出天际,言笑奕奕,看他的目光都含情脉脉,陶山泽不予理睬,在名字一栏写下山泽,打勾的打勾,地址栏写了区。

      “名字不对呢?”纤纤玉指指向问卷开头,十分无辜的对他眨着卡姿兰大眼睛。

      “抱歉,我就姓山。”后背的团子开始不停的隔着太空舱向他挠,同时发出尖锐的猫叫。他轻轻哄着晃着脊背,“爸爸一会就回家了哈,别着急。”

      “那地址也不对呢?”女生继续追问道。

      陶山泽不想再同她纠葛,眼看着时代广场湖边就要开始放气球,他要过去找一个绝佳拍照位置给自己的人生不留下遗憾,“不好意思,先这样。”

      “好吧,那有缘再见啦。”美女冲他一笑,眯成两道弯弯的月牙,瞳孔中似出双瞳合二为一,声音比猫叫还嗲,在他走远之后道,“终于等到你了。”

      叮铃铃——

      陶山泽停住脚步,他听到风铃的声音,转而却被嘭的一声取代,时代广场数以万计的气球升空,夜幕被气球占据,人们大呼“1”,“2020年啦!”

      人群开始狂欢,背后的猫不停地抓他。

      今天的猫从到时代广场开始就有些反常,他不禁想起猫看到的世界和他们人类不同,能够看到许多灵异现象,不过那些都存在在小说里,现实世界是日复一日的周而复始。

      他对着属于新一年的夜空许愿——希望岁月慢一些,希望他还有生命可以停留在人世,如果……他没挺到就让他的猫找一个好人家。

      气球飞舞,消弭天际,人群欢呼喝彩,不过这一切都与他无关,那些欢声笑语他这世不知何时还能体会。

      因为跨年的原因,地铁站封闭,他按照来时的路往家走,心里不知为何开始出现那个女生叫自己填写的问卷,他想聊斋里的人如何看待生死呢,也许生就是死,死就是生,死生交缠,那里应该还有地狱和天界,现代世界很多用科学来解释,但这一刻,他宁愿真的有一个可以继续活下去的方法 ,不管是用灵魂还是用肉|身。

      他仰天看着星辰 ,今天的夜空格外的浓重深沉,他盯着月亮,一时觉得那月亮的形状竟有点像笔,月牙的部分下方鼓肚,之后急剧变窄,他揉揉眼睛,心中引起强烈的不安,他不是看错了,而就是一支毛笔。

      这只笔开始从夜空中缓缓下坠,肉眼可见的逐渐淡化。

      与此同时,天象台发布公告,出现难得一见的四星汇聚奇观,各位民众不要恐慌,不会持续太长时间。

      只是下一刻,周遭的景物开始旋转重叠,之前的风铃声越来越响,如同紧箍咒一样箍在他头顶,风铃声和听不懂的咒语结合,脑中一片昏沉。

      啊——

      陶山泽大叫,喷出一口热水,入目处哪有什么时代广场,却是一鬓发发白的古装男人,身后是木质窗棂八仙桌八仙椅。

      “珠儿,我的珠儿……”李化老泪纵横,一把将陶山泽拥入怀中。

      “你们在干嘛?”陶山泽循着本能,哑着嗓子问道。

      他身后穿着罗翠衣裙的妇人上前抹了把眼泪,“珠儿,我是你娘啊,这是你爹啊。”

      陶山泽意识昏沉,四肢无力,浑身像是抽干了血脉般生疼,浑身都是汗,“屋子里怎么这么多人啊?”

      李化一怔,和妇人对视,眼眸中都是惊悚。

      陶山泽揉揉额际,脑子乱成一团,下床来对着站着的人说道:“你站这做什么啊?”

      话音刚落,李化腾地站在他面前,“孩儿啊,这屋里只有我和你娘亲啊。”

      陶山泽瞥向那人,微光斑驳,逐渐在空气的尘埃中化成齑粉,消弭不见,而他惊异的觉得自己的身体不似往常那样疼痛,胃癌的疼痛奇异的从他身体里消失。

      这……是新生吗?

      待所有离开之后,他将一直放在被窝里的手拿出来,他手中此时握着一支笔,笔形状有棱角,尾端尖锐有孔隙,笔杆莹润泛白,应该是玉制,尖端的材质像是哈士奇的毛,只有食指长短。

      太诡异了,他记得在世界中最后看到天际出现笔状的月亮,难不成月亮掉到了他的手里?

      虽然不知道笔是什么作用,但他还是小心翼翼的在孔上穿了红绳,挂在自己脖子上,这里的情况未知,无法确定朝代,无法确定身份,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街角茶铺。

      “诶,你们听说了吗,李化家那个傻儿子回来了。”茶铺主人磕着瓜子和喝茶的茶客道。

      “不是死了吗?我可是亲眼看着他出殡的。”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吧,之前来了个瘸子道士,说李珠儿没死,三日之内必能复活,趁着雪天上山挖坟,回来之后灌以热水,这不,活过来了。”茶铺主人倒了一杯茶,余光瞥到什么,茶壶坠地,热水烫了一手都来不及擦。

      只见街头晃荡来一个白衣少年,此时地上雪还没扫干净,肤色竟比那雪还耀眼几分,双目赤诚,没有半分痴傻模样,脚步虚浮,看似大病初愈。

      陶山泽一路上遇到不少错愕的目光,他照单全收,就连他自己都惊愕万分,他没记错的话,前一秒还在时代广场,怎么下一秒就到了这个古代影视城,不过看上去十分真实,这里丝毫没有现代的迹象。

      “珠儿,傻子!”

      陶山泽一低头,就看到一个垂髫小童拿石子打他,边打还边嬉笑。

      他蹲下来,将石子拿在手心,“小朋友,石子不可以乱扔哦,要是砸到人就不好了。”

      小男孩嘴一咧,眼一闭就开始哇哇大哭,周围人围过来,“李珠儿,你真不傻了?”

      “真的是李珠儿!”其中一人胆大的怼了怼他的手,突然一声惊吓,人群鸟兽散开,尖叫声此起彼伏,像是看到鬼一样。

      这常州是个小镇,街头可以看到街里,他这一出现着实吸引了许多人的目光。

      通过和其他人的攀谈,他大致知道了事情的经过,之前镇子里出现一个妖僧说李珠儿要死,管李化要一百两,结果他那个爹说什么都没有同意,当天晚上回家李珠儿就暴毙身亡。

      他爸就把妖僧告到了官府,结果这个青天大老爷也是一个有修为的人,当场就让这个瞎眼妖僧伏法,杖毙了。

      不仅如此,还多了一个道士说可以通过引灵,将埋在地下七日的尸体取出来复活,到时他儿子不但不会傻还会前程似锦。

      他爸宛如得到了救命稻草,不顾严寒,顶着风雪上山挖出他儿子的尸体,果不其然,在到时的运作下,他成功的复活了。

      陶山泽一个现代人的灵魂,完好的寄生在古代人的身上,获得了奇迹般的生命延续。

      但现在的问题是他这双眼睛,看到的世界比之前更加宏大,甚至透过一个人的表现看到了灵魂。

      他记得,在他们乡下管这种叫阴阳眼。

      本是天朗气清,却下起了绵绵细雪,街上人神态自若,谁都没有看到其中有两个人,一人身着白衣,一人身着黑衣,二者也如同逛集市一样,若是忽略他手上的经幡和过于苍白的脸,任谁看都是正常人。

      不过雪不在他们身上停留,像是成为了他们的背景,越过他们洋洋洒洒落在地上。

      陶山泽一愣,眼看着他们越走越近,屏住呼吸,装作看不见一样泰然自若看向街边的铺子,可他们说话的声音却时不时的传到他耳朵里。

      “好像有灵魂的气息你闻到了吗?”

      “胡说,若是灵魂早就被勾了,还能大摇大摆的在阳间的集市晃。”

      “话是这么说,但这灵魂的味道越来越浓了……”

      风雪逐渐密集,行人赶路匆匆,转眼间,人群拥挤的大街已经空无一人,陶山泽两条腿像是石化一般动弹不得,胸膛靠近心脏的部分像是受到了牵引,这股力道越来越大,他痛苦的捂住胸膛,却不知如何缓解。

      而他们正逐渐逼近陶山泽,陶山泽心跳到了嗓子眼,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他们就是传说中的黑白无常,专门勾人魂魄,按理说他一个现代人的灵魂不应怕这些虚的,但如今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黑白无常那张脸在飞雪的笼罩下变得格外苍白,虽说容貌不容小觑,却也十分可怖。

      “是你!”黑无常眼眸一亮,身后的白经幡此时化身常长臂直直伸向陶山泽。

      恐惧、惊慌、却无法动弹。

      谁知空中的经幡掉了个个儿,直直勾向他身后,只见在陶山泽倚靠的摊位后面竟还有一个人躺着睡觉,如同一个叫花子一般,这叫花子睡大街惯了,压根不知危险将至,生生的从他体内勾出一个魂魄来。

      经幡里长出利爪,竟然将灵魂开膛破腹,随即进入经幡之中。

      黑无常嗅了嗅经幡里的滋味,摇摇头,“还是不对,不是这个味道。”

      白无常冷笑,“你自从嗅觉失灵之后倒是扫了许多苍蝇。”

      黑无常唾了一口,重新聚气,瞳孔睁开,这次,他直接看向陶山泽。

      他突然站到陶山泽面前,将他的领子揪到鼻孔下面,“我说呢,不是生魂的味儿,是地魂,这个躯壳易主,岂是你一个灵魂可以侵占的,快快随我到地府走一趟。”

      近距离接触,陶山泽的第一反应竟然是惊呼一声,同时双手握拳,以备不时之需,但这个世界还是超出他的想象,一股无形的力道沿着他的百会穴上升,逐渐让他窒息难耐,他看到覆盖住他的眼眸,而他瞳孔微凉,寒意陡生。

      再次醒来,却是四面监牢,他浑身像是碾了石块,伸出手去触碰栅栏,可碰到的那一刻,栅栏扭曲变成一团火,将他的手臂点燃。

      “啊!”陶山泽大叫,那是钻心的痛,他觉得自己命不久矣。

      “鬼叫什么呢……”一道慵懒的声音从他身后响起,“别没事自己吓自己。”

      陶山泽回来,发现监牢中竟然还有其他人,不过这人披散着头发,身着一身白衣,像是贞子,规规矩矩盘腿坐在榻上,簌一抬头,看不清样貌。

      “要是想回去就老老实实待着,”男人打了一个哈欠,顺带着说道,“我已经饿了好几天了,你要是不老实我就把你吃了。”

      男子将头发扎实,猛地出现在他脸前,将头埋在他的脖颈上吸了一口,“你这味道有点奇怪,这么鲜嫩的魂魄还真是少见,真想把你一口吞了。”说着,他舔舐着他的犬齿,似乎对吃他十分有兴趣。

      陶山泽不住后退,却控制不住他抓着自己的手,他那两只灼热的眸子倾覆在他的瞳孔里,“你要是想回去就老老实实的,别动弹。”

      陶山泽哆哆嗦嗦点头,眼里闪过一丝狡黠的光,“那你能不吃我吗?”

      男子刚要笑,可一记重拳猛地打过来,幸亏他躲避及时,让这一拳偏颇,不过他情不自禁的鼻尖一红,鼻血流出。

      而打人者此时犹嫌不够,即便腿使不上力气,却攥紧拳头,一双眸子赤红,恶狠狠的盯着他,“我也是你随便可以碰的!”

      男子冷笑,他一把卷起他身|下的草垫,猛地将他掼到监牢的烈火杆上,火焰腾的冒上来,贪婪的火舌撅着信子灼烧陶山泽的头发。

      陶山泽忍着痛,手肘撑地,银牙咬碎,猛地将头撞向他,趁机时机扣住他咽喉,“老子……”

      可话还没说完,陶山泽口腔就被一股浓密的海水浸染,周遭的海水越来越多,密实他的五感,他逐渐窒息,不知今夕何夕。

      “醒了?你可吓死为娘了。”

      陶山泽睁眼,身体的控制感上升,看到的都是阳间景物,“我这是回来了?”

      记忆中那座监牢四面涌上海水,栅栏围成屏障,海水上升,他也逐渐窒息。

      “孩子,瞎说什么胡话,我想了想,你身边没有一个人伺候你还是不行,你一个人出去走为娘也不放心,我买一个丫鬟,供你驱使。”

      说着,只见一貌美少女盈盈下拜,口中喊着公子。

      “啊!”陶山泽再次大叫,他在这个女子的身体里看到了两个灵魂,一个沉寂,另一个取代了女子的脸在和他说话。

      沉寂的暂且不提,只是那个和他说话的脸怎么和监牢里的人有一个气质,也是微微抬眸戏谑的看着他,两人刚在地府打斗一番,他身上都还记得后背被烈火吞噬的感觉,现在看到他,后背又开始隐隐作痛,他手中发痒,恨不得将这个只见过一次面却轻薄人的家伙揍个痛快。

      不过这人披着一个女性的壳子倒是丝毫没有违和感,他热络的上前行礼,之后探向他的额际十分庄重的和他娘亲说道:“夫人,少爷有我照顾您就放心吧。”

      李母握住她的手,两人相视一笑,不知靠着她的耳朵说了什么,女子耳朵一红,再次向李母施礼。

      李母走后,陶山泽浑身的肌肉绷紧,戒备的盯着他,双拳攥紧,脚趾绷起,并仔细观察周围情况,随时准备逃离。

      “你究竟是谁?”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观阅!修改了一下,之前是乳腺癌,现在改为胃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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