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辰天狼刃》司徒雅臣

45、番外 嘲风

　　不知不觉，又一个盛夏过去了！细细数来，我已经有七百年没有见过北辰了！
　　七百年！对于红尘中的人，早已是沧海桑田，人事尽迁！可在我眼里，北辰将自己永久禁闭在鸿蒙宫，还是昨天才发生的事。
　　说是昨天，可我只要踏入红尘，踏入昊天境，每过一株花，一根木，一个人，一件物，似乎都在不约而同地提醒着我，北辰已经离开我们很多很多天了！
　　回想起来，第一次见到北辰，还是在他的周岁生辰上。
　　那时，他小小的一团，粉雕玉琢的！若不是父亲告诉我，我以后的主君是一个小郎君，我都要以为，眼前这个一看就是粉团捏的、如玉雕的小小孩童，实际是一个精致到晃人眼睛的小女孩儿。
　　不过，就算父亲不说，我的这种认知也不会超过三天！
　　为何这么说！因为到了第三天，我以为还不会说话的北辰竟开口冲我说了一句话——“傻子”。
　　起初，我不明白！直到，我有一次无意绕到百花林，听到了两个小仙童的对话，我才知道，在昊天境，莫说是有府司仙职的仙神，就是刚飞升没两年的仙侍小婢也非等闲之辈，压根就不需要我的好心和帮助。
　　之所以，先前每次和父亲来昊天境，我都能在一些僻静无人的角落遇到一个或两个哭得很是伤心的小仙，完全是因为，她们想从我身上得到一个随身的东西，好方便日后有个凭据，成为我的妻。
　　说是要成为我的妻，其实并不是因为爱慕，只是因为成为我的妻，就可以背靠四海，背靠冥司举足轻重的城隍府，背靠父亲、母亲身后站着的龙族和陛下。
　　也就是在那一刻，我清楚地知道，有着父亲、母亲血缘的自己，在他人眼中，究竟是怎样的一个香饽饽！
　　我甚至想过，若不是我的肉吃了不能长生不老，只怕我早已比当年的旃檀功德佛还要招六境四海的精怪妖媚们喜欢。
　　知道了这些，我开始同父亲要求的，全心注意起了北辰。尽管，那时的他才只有周岁！尽管，父亲带我来之前就再三嘱咐，此生，北辰就是那个我要一心一意追随的人。
　　平常，婴孩儿时期的北辰很安静！安静得就像，什么事都不能提起他的兴趣。只有在陛下忙完六界政务回来以后，他才会像个周岁婴儿的模样，缠着陛下，要陛下陪他玩闹、讲故事、说话。
　　当然，那时的陛下也不是每天都能回来陪着北辰的。有时候，陛下也会忙不过来，把北辰委托给其它族的元母照料。
　　只不过，其中，真正得北辰喜欢的只有六合元君。其它族的元母，北辰的态度就像一开始对我一样，事事皆循礼仪，样样皆依规章。
　　这并不是说，其它元君待北辰不好。而是，在其它元君心里，北辰始终是君，是陛下的孩子。替陛下照料北辰，除了小心再小心，依旧是小心再小心。
　　如此，北辰那只要看上一眼就能明白所有的心窍，是不会让北辰将心底真实的喜怒挂到脸上的。
　　也就是六合元君，不光把北辰带在身边，耐心细致的将每样东西介绍给北辰，还将自己濮出生没多久的小女儿递给北辰看，告诉北辰那是他的妹妹。
　　或许正是这句话的因由，北辰才会在之后什么都让着采薇，就是在六合元君的宠爱上半步不退。这也就刺激得采薇在北辰的又一个生辰宴上，当着众仙家的面，指着北辰，说他是没娘的孩子。
　　“没娘”，在北辰心里，是禁忌！是逆鳞！即使那时采薇还很小，不懂这句话一说出口会对北辰造成怎样的伤害，北辰也因此再未踏足过颛顼宫，也再没像之前一样，让着采薇，对采薇无微不至，爱护有加。
　　之后，时光匆匆，我在北辰身边已呆了百年。有一日，北辰突然问我，我除了呆在他旁边，难道就没有其他的事可以做了吗？
　　我一下子愣住了！这个问题，从我答应父亲来昊天境做北辰的随身亲卫开始，我就再没想过。
　　北辰看出来了！他当场抽走了我的承影。对我说，我什么时候想到了要做什么，他什么时候再把承影还给我。
　　其实，如果不是父亲不希望我成为冥司神祗，一生都不得踏出酆都，沾染上半分红尘业力，我最希望做的，是父亲和陆压大人那样的神。
　　我没有隐瞒，将我的想法直接告诉了北辰。
　　北辰问我，若是在自由和理想中，我只能选一个，我最想要的是什么？哪个，我选了会更不后悔？
　　我答不上来！北辰没有再追着问。只是，在之后的一段时间里，他没再让我跟在他身后，做他的随身亲卫。
　　呆在少昊宫，我看着松，看着竹，看着花，看着水，想着，自由和理想我更想要谁？谁才不会让我后悔？
　　日出月落！月落日出！除了想这件事，我几乎忘了一切。等我下定决心后，北辰身后已经有了棠樾。
　　看到我，本来已经对棠樾十万个为什么快要没了耐心的北辰一下又有了耐心。
　　我看着他，将棠樾天马行空的问题回答得天花乱坠、煞有其事；看着他，哄着棠樾，说新的东西得自己去一一实践，就知道他是想将棠樾暂时支开，听我的答案。
　　望着北辰的眼睛，我说，比起日后做他的亲卫统领，成为南斗二十八星宿的星主之一，我更想要留在冥司，成为陆压大人的文判。
　　北辰听了，很是开心，笑得让天上的骄阳都没了光辉。
　　随着他，我接过承影，从那天起，做真正的自己。
　　今天，是我成为冥司神祗的最后一场历练。只要过了今天，我就是判官府的阴律司。
　　北辰！你说过，我们不是君臣，是兄弟。有事，要记得和对方说一声！我要成为冥司的阴律司了！这样的大事，不该瞒着你，不让你知道。
　　退去身上冥司幽冥使飞镰服，换上昊天境星卫玉龙锦，解去承影的封印，我要来见你了，北辰！
　　见了你以后，我就会去无妄海，洗去龙狼肉身，成为我最想要成为的神祗！永镇酆都，公断阴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