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辰天狼刃》司徒雅臣

26、第23章 入心

　　“云然！我是不是又做错了？”从君家回来，君云然就再没开口说过一句话。等了又等，北辰终于忍不下去，蹲到了君云然身前。
　　神思早已不知飞到哪去的君云然被北辰这么一唤，动也不动的眼睛里终于有了光彩。
　　看清北辰眼里的担心和纠结，君云然扯开笑脸笑了一笑。
　　“没有！北辰，你什么也没有做错！是我想起了一些过去，一时半会儿回不过神！”一边说着，君云然一边扶起了北辰。
　　可君云然越是笑，北辰心里就越是担心。
　　笑着偏头，君云然望向北辰的桌案。“我早就知道，君家不是什么积善之家！比起世间上的所有，他们最在乎的是君家代代累积的举世贤名！”
　　想到喜宴上一张张意外的脸，一双双不敢相信的眼睛，君云然说得心脏抽痛。“现在，还没有人察觉君家早已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不过是因为君家的列位女性先祖做下的功德仍在庇护着君家！”
　　目光回到北辰脸上，君云然话里透出了自嘲和认真：“所以！不管今天有你，还是没你，发生的一切，都早已注定！”
　　双眉蹙起，北辰张口打断君云然：“云然！你明明很在意的！你明明笑不出来的！为什么还要在我面前装得理所当然，天经地义？”
　　神色一动，君云然张口就想说自己没有，却被北辰抢了先：“云然！我们在父帝和所有仙神面前发过誓，一生都不生背离，生死相托！可现在你连伤心、难过都要压着，不想让我洞悉上半分，那我们还在腰间挂着同心佩做什么？”
　　扯下同心佩，北辰张手瘫在君云然眼前。“云然！你这样！我宁愿我们两个不曾立誓！不曾深交！那你就不用这么克制！这么收敛！一个人背下所有！”
　　“北辰！”没想到切断两人的心灵感应，竟成了这样的结果。君云然瞳孔放大，一把覆上了北辰手里的同心佩。“我没有克制，也没有收敛，北辰！我只是有些不知道要怎么处理，把该忘的全部忘了！”
　　“为什么要忘掉？那些记忆早已在你骨髓里扎了根！为什么要强迫自己，非要把它们从脑中，心中刮去？”明白君三爷给君云然的那巴掌在君云然心里有多重，更明白君三爷当着众人的面断了杨氏的牌位把君云然伤得有多深，北辰另一手握紧了君云然。
　　“云然！我们共生，心灵便会相通！我心里想些什么，忌讳些什么，你很清楚！同样！你心里存储的、心痛似绞的不开兴，也应该让我知道，和我平分！”
　　看着君云然渐渐红了的眼眶，北辰更进一步，“云然！你逼迫自己想要忘掉的是你的过去，若是没了，你将不再完整！”说着，北辰学润玉整了整君云然的衣衫。
　　直击心灵，君云然笑开了唇，痛到没有知觉的脸上滴落了一颗颗圆润的泪珠。
　　情绪释放，君云然闭合的心门向北辰敞开，其中深切纠缠在一起的伤痛酸楚，一半流进了北辰心房……
　　“给！尝尝看！梦庄！百草丹！”好好的哭过一场，北辰从殿内拿出了梦庄、百草丹，邀君云然痛痛快快地喝上一场。
　　看向桌上清澈透亮的酒水和一颗颗红艳艳、晶莹剔透的果子，君云然举杯先饮了梦庄，再尝了百草丹。
　　梦庄辛辣得呛喉灌肠，可一瞬间又被百草丹的清甜融合，变得很是绵长醉人。
　　“好酒！好果！呛辣够味！清甜爽口！一瞬间，就能让人体遍人生五味，顿生醍醐灌顶的感觉！北辰！这酒，这果，又是出自哪位仙神之手？”
　　笑得灿烂，北辰再为君云然添了一杯梦庄。
　　“梦庄原是神农大帝采摘了世间的七味至情灵药，加上冰火雪莲酿制而成的！后来，父帝把它改良了一下，使其酒味内敛，沉积地越发芳香纯厚。一旦有人喝下肚，就能在一瞬间尝遍人生五味，体悟到不同的人生道理！”
　　“至于百草丹嘛～是娘原先种在父帝璇玑宫里的！我将它一并扯了来，下梦庄最为合适！”抛了一颗百草丹入口，北辰喝完了杯中的梦庄。
　　“这全是你从陛下那儿弄来的？”险些从座位上跳了起来，君云然的声音高了许多。
　　噗嗤一下，北辰没忍住，笑得很是开怀：“哈哈哈～！云然！云然！”
　　起身走到君云然旁边，北辰伸手就是一勾。“云然！从今天起，你就姓我的姓了！父帝呢，以后就是你的父帝！娘亲呢，也是你的娘亲！”
　　拍了拍君云然的肩，北辰接着说：“你不用这么在意！反正，我们已经吃了，喝了，父帝也不能再要回去！最多，就是罚我们抄写一百遍经文！”
　　对君云然眨了眨眼，北辰回了原本的座位。
　　认识北辰以来，君云然从不觉得北辰大胆，处事随心。可这刻，君云然深深地体会到了。看着北辰潇洒地喝着梦庄，吃着百草丹，君云然心里竟生了一丝后悔。
　　“这才过多久，你越发出息了，竟学起人偷酒盗丹了？”正在这时，君云然耳边响起了润玉威严的声音。
　　立马起身，酒意全无的君云然向润玉施了一礼，“陛下！”
　　知道润玉点名说的是自己，北辰笑着转身，再变出一个水晶杯，倒上了梦庄。“父帝，要不要也来一点儿？”
　　摇了摇头，润玉迈步走近，端坐在了北辰和君云然的中间。
　　“你啊～”指着北辰说了一句，润玉举起杯饮尽了梦庄。
　　转向君云然，润玉温润出口：“云然！以后见了我，就像北辰这样吧！不要一直绷着，日后会受不住的！”
　　两眼亮起光芒，君云然嗯了一声，重重点头。
　　清浅一笑，润玉再看越来越放开自己的北辰，抬手就是一弹。
　　没有想到润玉会突然出手，北辰漏接了百草丹，捂着额头，口里很疼的唤了一声润玉。
　　没有在意北辰装出来的可怜，润玉训导出声：“下次不许再这样了！若是再被我知道你做些宵小之事，就不是罚你抄写经文这么简单了！云然年纪比你小，可他比你经得住事！若是被你带偏了，我和你娘就让你永远做最小的，让所有人都喊你一声小弟！”
　　“不是吧！父帝！我也就是拿了你两瓶梦庄，采了点儿百草丹，你竟要这样对儿子？”扯了扯润玉衣袖，北辰声音拉长：“父帝啊～！儿子不是你亲生的吧！”
　　砰～润玉抬手又是一敲。哎呦一声，北辰这次是真的有点疼。
　　“才好了两年，又没个正形！”看着北辰蒙着额，挤着眼，润玉嘴角微微弯了起来。
　　看到北辰这存心逗弄的一幕，君云然眼底的笑意和光芒愈发晶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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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然，我带你去个地方！”天刚亮，北辰推开君云然的寝室，拉着君云然就走。
　　跟着北辰脚步，刚沐浴穿戴好的君云然温文一笑：“去哪儿？”
　　没有回答，北辰一脸保密，笑着带君云然一跃九千里，进了汨罗境。
　　静翠筠粉态，幽香风烟情！
　　越过竹林清泉，大片大片的金莲开在了君云然的前方。
　　五指一张，北辰时时亮在人前的松竹扇成了一叶扁舟。带着君云然轻盈落上，松竹扇无风自动，拨开朵朵金莲，驶到了云深不知处的清修道场——大明府。
　　“捣蛋鬼，你怎么又来了？”五光一闪，一只花羽孔雀傲娇地出现在北辰与君云然面前。
　　眉尾一扬，北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了花羽孔雀。
　　“你在叫谁捣蛋鬼呢！”晃着花羽孔雀，北辰弹了花羽孔雀头顶上的凤翎。
　　“捣蛋鬼！你不知道！龙有逆鳞,触者必死!凤有虚颈,犯者必亡吗？”怒吼一声，花羽孔雀扭头啄向北辰手背。
　　“呦～那是谁先叫我捣蛋鬼的！”闪了开来，北辰旋手一转再次倒提起花羽孔雀。
　　“我就喊！捣蛋鬼！捣蛋鬼！……”一边摆脱着北辰，花羽孔雀一边不甘示弱地叫回。
　　看明北辰和花羽孔雀又是一对嘴不饶人的损友，君云然笑叹一声，上前便要拉开两人。
　　这时，清光一闪，花羽孔雀进了一个女子的怀抱。
　　“穗禾！捣蛋鬼，欺负我！”一边被穗禾柔柔地顺着羽翎，花羽孔雀一边向穗禾打小报告。
　　低头看了看满面委屈的花羽孔雀，穗禾手上动作更轻更柔。
　　迈开脚步，穗禾停在北辰三步之外，“殿下！此番来大明府又是为了哪般？”
　　“菩萨！”没了和花羽孔雀在一起的闲散嬉戏之态，北辰执手一礼。
　　随北辰一起施了礼，君云然听北辰对穗禾说道：“北辰这次来，是想请菩萨给个方便！让北辰和云然在往生池里，带走一朵金莲！”
　　双眼看了会儿君云然，穗禾回身一转，向内走去……
　　从穗禾怀里探出头，花羽孔雀上下打量了一遍君云然，吐槽起跟在后面的北辰：“啧啧啧～捣蛋鬼，真不知道你是修了多少德，才没被人一板砖拍在街头！还得了这么好的道侣！”
　　开了扇子，北辰嘴角一挑，刺了回去：“这就要问你了！你又是修了多少德，才能在这大明府里逍遥度日，陪伴菩萨！”
　　“呵！我修了多少德，我是清楚的！但你修了多少德，我看你啊并不清楚！”
　　啪～扇子合在手中，北辰精光目露。“你这破鸟！果然是三天不见，就想上房揭瓦了！”流光一变，北辰卷着花羽孔雀落进了往生池。
　　“你以为我怕你啊！”头顶凤翎一亮，花羽孔雀化光逃出了北辰龙尾，又一边回头做着鬼脸，一边挑衅着北辰：“来啊！来啊！你若追得上我，我不仅把往生池里的莲花送你！还喊你一声爷爷！”
　　“好！那你可要跑快点儿，别被小爷抓到了！要不然，你可就没脸再留在大明府，让菩萨照料了！”邪气一笑，北辰化为紫光追了过去。
　　“昊北辰！你耍赖！”惊叫一声，花羽孔雀连忙展开翅膀，飞得比流星还快。
　　见北辰与花羽孔雀不过一息又打闹在了一起，君云然快步走到穗禾身前，执手又是一礼，“菩萨！北辰越是亲近一个人，越是会释放出本身的心性！他喜欢孔雀仙人，才会……”
　　话未说完，君云然要说出口的后话被穗禾微笑打断：“本座知道！星主不需要解释！”
　　紧接着，只见一朵开得甚美的金莲被花羽孔雀和北辰在玩闹间带出了往生池。
　　将金莲吸纳入掌心，穗禾望着君云然，交代道：“星主只要将想念注入到金莲之中，不出百年，挂心的人就能永远得到超脱，跳出轮回，入我汨罗境，无牵无绊地安乐度日！”
　　“多谢菩萨！”压住心头激动，君云然接过金莲，望向与花羽孔雀肩搭着肩、背搭着背走来的北辰，心里洒满了暖暖阳光。
　　“北辰，谢谢你！”
　　锤了一下君云然的胸口，北辰壮似不满地说道：“说什么话！我们之间还要什么谢字？”
　　放开花羽孔雀，北辰挨近君云然，脸上很是认真：“对了，云然！你娘长什么样子？全名又是什么？有了这两样！她才能在百年后感受到往生金莲的召唤，飞升汨罗境！”
　　没等君云然回答，穗禾先开了口：“这个！殿下就带星主回去探讨吧！”重新抱回花羽孔雀，穗禾将北辰和君云然送出了大明府。
　　俯身告辞，北辰和君云然越来越远。
　　当～当～当～早课的钟声敲响，花羽孔雀再望了望北辰和君云然，脸上笑开了花。
　　“北辰那家伙，终于懂得把人放心上了！”张开翅膀，花羽孔雀和穗禾一道去往了灵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