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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第二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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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边靠在床上吃早膳,一边听木枫汇报情况才知道,皇上已经传话过来让她好好休息几天,太皇夫也派人送了补品过来,而虞静华昨晚晚膳也没吃就一直守着她,半夜里她出了一身汗,青儿帮她换过衣服后,他便让青儿和木枫都去休息了,说是他们白天还要侍候,晚上就由他来照顾。
慕瑞颜叹了口气,也实在是难为他了,他那般心高气傲的一个人主动提出照顾她,确实是需要很大的勇气的,可是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对她用心的?忽然想起来,每次去紫竹苑用晚膳的时候卢氏都会明里暗里撮合两个人,每次吃饭的时候都有他专门帮她准备的饭菜,而自己,也似乎已经习惯了这一切,也许,她应该放下自己的心防了。
无力地甩甩头,都病成这样子了,这些事情还是迟些再说吧,该面对的她也不会逃,目前最重要的还是做个好病人,好好休息才是。
手指触到枕下一块硬硬的触感,伸手掀开一看,竟是一块淡紫色的翡翠,正反面都刻着一对鸳鸯戏水,栩栩如生,鸳鸯,相思,该不会是相思楼的令牌?可是这东西是什么时候塞到她枕头底下的?
“木枫!”慕瑞颜大叫一声。
木枫立马冲了进来。
“相思楼有人来过?这个是什么时候送来的?”
木枫接过一看,皱眉摇摇头:“属下不知。”
“暗卫!”
“属下在,”黑色人影一闪,“禀主子,昨个晚上相思楼的楼主来过,将此物放在主子枕下便走了,属下见他没有恶意,没有阻止。”
“知道了。”慕瑞颜摆摆手,这相思倒是个守信诺之人,说了昨天送令牌来便做到了,不过没想到的是他竟会亲自送来。
所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生病也有生病的好处,至少让慕瑞颜难得的清静了好几天,不用每天起早去早朝,更不用窝在书房里跟一堆奏折大眼瞪小眼,她更是乐得天天躺在软榻上捧着几本医书津津有味地看,二十一世纪失传的古医书呵,那可是她的至宝,心里盼着要是一辈子都能这么悠闲太平就好了。
可是清静的同时,她总觉得气氛有点不寻常,敬亲王府平时虽然不是门庭若市,可三两天的总会有皇上,太皇夫派人来走动走动,户部的官员更是往这里跑得勤,可是这几天非但是门可罗雀,就连院子里也安静得只能听到风吹草动的声音。
“木枫”想想还是觉得不对劲,慕瑞颜放下手中的书,朝着门外唤了一声。
“属下在。”木枫应声走了进来,询问的眼神看向她。
在她辛苦熏陶下,木枫那张木头脸总算软化了一些,不再是酷酷的面无表情。
“我怎么觉得特别清静呢?清静得有些不正常。”
木枫愣了一下,随即无奈地回答,“是虞主子吩咐没事都不许来打扰王爷,让王爷好生静养着。”
“哦,”慕瑞颜了然地点点头,心底泛起一丝暖意,虞静华倒挺适合当这个家,可是,
“宫里那两位怎么也突然这么安静,就连户部都没送折子过来,是不是出什么大事了?”
“太皇夫殿下忙着帮主子选正君,娶侧君的事,听说还让户部把折子都送到皇上那了,皇上最近都在御书房忙着呢。”木枫的语气里有一丝不易觉察的幸灾乐祸。
慕瑞颜睁大眼睛看着木枫,这家伙开窍了?现在连语气里都带着这么丰富的表情?
不过一想到皇姐在御书房面对一堆奏折忙得四脚朝天的样子,她也很想笑,老爹还真是有才,居然让皇上帮她批户部的折子,如果她不好好的休息休息就实在是太对不起老爹了。
娶侧君?慕瑞颜的嘴角浮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她可是非常期待这一天了,至少,她可以和君扬雪来个君子协议,让老爹以为她独宠君扬雪,不再想办法往她房里塞一大堆男人,当种马实在是件太可怕的事情。
“王爷”虞静华端了一碗药走了进来,阳光洒在他身上,更显素衣如雪,飘渺如仙,只是那张俊逸的脸庞隐隐有一丝轻愁。
慕瑞颜顺从地接过他手上的药喝了下去,苦口的中药让她不由得皱了皱眉头,习惯性地伸出手,却见虞静华略怔了一下,手指不安地紧紧捏着袖口,“王爷,静华忘了带蜜饯了。”
“静华!”慕瑞颜放下碗,略略调整坐姿,将药碗搁在一边,“你有什么心事?”
除却两人上次的一次亲密接触他有过一些慌乱之色之外,她几乎从未见过他有过这般的神情,即使是在王府与冯妍相会被她看见的时候,也不曾有过这般的神色。
到底是什么事情让他这般紧张?这么心不在焉?
虞静华身子微微一震,突然跪下,与躺在塌上的她平齐,“静华有一事相求,请王爷务必答应。”
“你这是?”慕瑞颜疑惑地看着她,“我答应你,只要在我能力范围内。”
“求王爷,给静华一个孩子吧!”虞静华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
慕瑞颜不语,她不认为虞静华与她之间的感情已经到了可以直接要一个孩子的份上,而且他的神情根本不像是想要为人父的欣喜,到底是什么样的理由会让这般沉着冷静的他这般的低声下气?
“王爷是觉得静华厚颜无耻吗?”虞静华撇过脸,嘴角浮起一丝苦涩的笑。
慕瑞颜心有不忍,沉吟一会,道:“静华,我并非不答应你,只是这件事,我希望你可以和我说实情。”
房间里突然安静下来,隐隐能听到两人浅浅的呼吸声。
虞静华咬着嘴唇,垂下眼帘,半晌,才沉沉地开口:“王爷,此事事关重大,还请王爷进内屋说话。”
“那就进去罢。”狐疑地看着他,她和虞静华的孩子,事关重大?心底有一丝隐隐的不安。
“前日哥哥招我进宫,私下告诉我,他刚刚知道,皇上被成王下了禁心盅,中此盅者不会伤及性命,但不能动情欲,一旦动情,会受噬心之痛,所以不可能有子嗣,”虞静华神色中有明显的憔悴,这几日,他一直在想怎么将这件事告诉她。“哥哥本想亲自来求你,但怕皇上察觉,所以托我来问王爷的意思。”
慕瑞颜‘蹭’地站起身,咬牙切齿,怒喝一声:“慕瑞善!”居然有这样狠毒心肠的女人!原想引蛇出洞给成王一记痛击,却没想到成王早已在皇姐身上下足了功夫!先除皇姐再除敬亲王,那皇位就非她莫属了!
风拂过耳边,阳光暖暖地洒在身上,可她只觉得彻骨的冰冷!手指深深地掐入手心里却丝毫不觉得疼痛!
皇姐,已经被盅毒折磨了一年了,难怪最近一年从未传出任何后宫一位有身孕!而且记忆里这件事女皇根本没有和敬亲王说过!那么皇姐到底知不知道这件事?
原以为自己可以在皇姐和老爹的羽翼下悠然地生活,虽然忙碌却并无纷争,却没有想到这无情的帝位之争已经如此残酷地上演,那个对她爱若至宝的皇姐,居然正遭受着这么大的痛苦,无嗣!对于一个帝王来说,没有皇嗣将会是何其残忍的事实!
“一年多以来,皇上一直独宠哥哥,众人皆以为哥哥沐尽皇恩,却不知皇上每日只是与他同榻而眠。”虞静华看着她,眼里有沉重的痛,“这件事,还是哥哥无意中听到太皇夫与秦御医的话才知道的,他一直以为皇上是身体不好。”
“这盅,可有解?”慕瑞颜垂下眼眸,努力捏紧颤抖的双手。
还好,这件事太皇夫知道,那应该不是那么严重罢?
“哥哥已经问过太皇夫,必须要皇上或者与皇上有至亲血缘关系的人,生下孩子的新鲜脐血。”虞静华敛了敛心神,眉头微微的皱紧,“这世上,与皇上有至亲血缘关系的人,现在只有三人,太皇夫,成王,还有王爷你。”
难怪,老爹最近总是催着她要孩子。
转过身,仰起头直视纱窗外的太阳,任其洋洋地洒在自己脸上,想要汲取更多的热量。
成王不可能救皇姐,老爹更不可能,那如今唯一的希望就是她了。
“这么说冯妍刺杀我并不单纯是为了你,她是想要毁掉我这颗唯一的解药,对不对?”她背对着他,轻叹了一口气,自古以来,为了那个至尊皇位而引起的杀戮还少吗?她既身为亲王,又怎能幸免?哪个皇位不是冰冷刺骨染满了鲜血?
或许,之前的慕瑞颜坠马一事,也是冯妍所安排,可冯妍万万想不到的是,真正的慕瑞颜确实已经死了,取而代之的,是她这缕未来的孤魂。
虞静华静默不语,他早已认清了冯妍的野心。
“那么,请你告诉我,为什么之前的两年我都没有要孩子”慕瑞颜注视着他,眼眸剔透如水,“你也知道,之前的事,有些我已经不记得了。”
“每位进西苑的男子,王爷都会赐他药汤,药汤每半年一次,”他静默了一会,低低地回答,心头蔓延着一丝钝痛,“王爷说,除了风华,别的人不配生你的孩子。”
慕瑞颜沉默,心里有沉沉的无力感,要怎样的一份感情,才会有这样的执着呵!
“求王爷,给静华一个孩子!”他以一种卑微的赎罪的姿态,静静地跪在她的榻前,这件事情是个契机,新侧君即将进门,他希望可以给自己一次机会……
她转过身,静静地看着他,目光幽深,“这件事情还是要多谢你告诉我,也幸好你知道了,让事情还有转寰的余地。”顿了一顿,又道:“至于孩子,我要考虑一下,还有你,要想清楚你要的是怎样的一份感情,不要因为愧疚和感激轻易付出终身,愧疚和感激换来的爱情,我要不起。”
见他惶然的神色,心里微微一酸,道:“自坠马后,我险些丢了性命,对于我来说,现在已经是重新获得了一次生命,所以我会珍惜每个在我生命中值得我守护的人,我会给你足够的时间去考虑清楚,我是否值得你相伴一世的那个人,而我,也会仔细考虑,你是否适合与我相携走过一生一世。”
可是,她好像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皇姐身受盅毒之痛,她又怎能因为自己对感情上执拗而耽误皇姐的身体,谁又知道那个盅毒对人体有多大的伤害?
虞静华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风华苑的,耳边始终回想着她的那句话,‘愧疚和感激换来的爱情,我要不起。
微风轻轻吹过,带着馨甜的桂花香,可他的心里却是悲辛交集,明知皇上的身体重要,她还是愿意给他足够的时间理清心情,如果换作别的女人,怕早立马就付诸行动了罢。
对她的感情究竟是如何,他自己比谁都清楚,那他又该如何让她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