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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二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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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水阁,敬亲王府书房。
慕瑞颜刚跨进房门,便看到一个明黄的身影临桌而坐,狭长的凤目中点点锐光闪过,只是那苍白的脸色有些折损她的威严气势。
“臣妹参见皇姐,”慕瑞颜躬身行礼,这皇姐怎么跑她书房里来了?
“听说皇妹正在找合适的铺子打算经商,朕就好奇了,莫不是敬亲王府外强中干,钱财不够花了?只需跟朕知会一声就行了,为何那般辛苦?”女皇挑挑眉,状似无意地问。
慕瑞颜干笑两声,这户部就在她手上,又怎会没钱花?但是自己的目的也确实不大好说,难闻不成说她实在无聊找点事情干干?
“皇妹倒不缺钱花,只不过未雨绸缪,想着肥水不流外人田,与其把钱给那几大商家去赚,还不如赚到自己口袋里来。”半是玩笑半认真的口气。
“这样,”女皇手指轻叩着桌面,思忖半晌,道:“你到底也是堂堂亲王,又怎能去做那经商之事,朕想了想,你说的将那几个矿权放出去,倒也不失为一个好计谋。”
“皇姐当真同意?”慕瑞颜喜色顿开,“所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皇妹定不会让皇姐失望的。”
“这事你就看着办罢,朕今日来是想与你商量一下兵部之事,冯将军长年守在边关,这兵部全由冯妍打理,但朕总觉得这般不行,最近她的行为也越来越难控制,你是如何看?”
“既然皇姐问了皇妹,那皇妹就不矫情,直言不讳了,”慕瑞颜琢磨片刻,开口道:“所谓打蛇打七寸,但也需引蛇出洞,如果它老藏着窝着,倒有可能一天天地长大,倒不如给她机会出来,皇姐说呢?”
女皇双眸神采奕奕,凤目中点点星光,“皇妹所想与朕不谋而合,只不过,有些事情,朕倒不太方便出面……”
“皇姐日理万机,哪是什么事情都有时间去管的。”两人相视一笑,心领神会。
临走的时候,女皇想了想,似笑非笑地问了一句,“你家静华的事情你打算如何处理?朕知道你心高气傲,可静雨和朕说了,他与那冯妍并没有怎样,你的意思呢?”
慕瑞颜垂下眼眸,漫不经心地回道,“皇姐的意思,皇妹明白,虞家毕竟现在势力不小,只不过,想做皇妹身边的人,可不是有背景就行的。”
初秋的中午,还留些闷闷的回笼热,太阳一动不动地悬在天上,一丝风也没有,空气也凝滞不动。
“爹爹,我扶你去休息。”随意用了点午膳后,虞静华将父亲扶到内室休息。
父亲用心良苦的眼神已经将他逼到了不得不正视自己的角落,他是虞家的人,有一个疼爱自己的姐姐,姐姐奋斗多年,终成人上之人,右相之位,别人看来风光无限,可那风光背后付出的艰辛又有几人能够了解。
牵一发而动全身,敬亲王想要放他与冯妍在一起,他又怎能确定这件事不会对虞家,对姐姐还有深宫里的哥哥虞静雨造成什么影响?那个女帝分明就是爱妹如命的阿!皇室的尊严岂能容别人随意践踏!
和冯妍在一起,又是否真的会比现在幸福?这一点,他已经有了明确的答案,这一点他相信敬亲王应该也明白,可是即使如此,她为何还要将他送到冯妍身边?难道说,这一切她别有用意?
桌上,放着一封冯妍派人送来的信,今夜,她要来见他,可是他想要逃避,他的心已经太累了!自小他与冯妍青梅竹马,他自己也分不清到底对冯妍是怎样的一份感情,是习惯还是爱?还未来得及细想,他便被赐婚给了敬亲王,婚后,因为虞家的关系,敬亲王待他相敬如‘冰’,直到敬亲王被袭的那天之前,他一直认为如果能和冯妍在一起一定会比做敬亲王的侧君幸福,因为敬亲王有西苑四十多个俊美男妾,可谓是荒淫残暴……冯妍却许他,一生只爱他一人……
他只是一个普通的男子,他也希望能有美好的姻缘,能有相知一生的爱人。
可爹爹再三警告他,这一辈子他生为虞家人,就要有虞家人的责任,从此以后,他只能将敬亲王视作一生命定之人,永远不离不弃。
细想敬亲王受伤后,确实做了太多让他觉得不可思议的事情:
她不再踏足西苑,自醒来后从未招任何人侍寝,除了那次让他去,只为掩饰给爹爹看;
姐姐虞清生日,她陪他去从不涉足的后苑看望爹爹,见他不忍与爹爹分离,甚至不顾世俗将爹爹接回敬王府;
为了让爹爹最后的日子安心,她竟然招他前去‘侍寝’,却为此引来杀身之祸;
遇刺之事她并未迁怒任何人,没有对他实施任何惩罚,只让他安心照顾爹爹,让他深受良心谴责与不安;
皇上和太皇夫来看她,她婉转将此事拦下,让她自己解决,其实也是给虞家一次机会,就连为他通风报信的冯寒月,她也只是将他禁足在苑里;
如果是之前的她,早已闹得血雨腥风了吧?
……
原本漫长的一天突然变得异常短暂,夜慕悄悄的低垂,为了不让爹爹发现,虞静华早早的用完晚膳便以散步为由去了花园。
月华满地,花香袭人的敬亲王府花园中,站着一抹孤寂清冷的身影。
“华儿”身后传来一声熟悉的呼唤。
虞静华回首,微微一怔,望着那红衣如火的女子。
“华儿—”女子又唤一声,只比前一声来的更为激动,眸中是浓得化不开的想念。
他疏淡的笑,眼底有一抹暖意渐渐流逝,平静地看着她:“冯侍郎,你回去罢。”
“你——”冯妍一时对他疏远的回话有些不知所措,向前踉跄了两步,仿佛溺水的人儿看见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突然紧紧抓住了他,触及他眼底绝决的痛苦顿觉心如刀绞,只睁大了眼睛看着他:“华儿,你是不是知道了?”
“我知道什么?”他淡淡的问。
“我也是逼于无奈,你以为我想娶他吗?”冯妍竭力压抑着心中的痛,她宁愿他对她横眉冷对、高声责难,也不愿他像现在这样冷淡疏离,当初的她就是被他这份淡然的气质深深吸引,可现在见到他这般的表情却让她从心底感到害怕,“华儿,我只是权宜之计,我答应你,我不碰他,我只要你,只要你。”
“时候不早,王府后苑中,冯侍郎不便久留,——请回吧。”虞静华淡笑。原来她,也要娶别人了呵,让她不要去碰别人,是要再造就一个像他这样的悲剧吗?
原来,他的选择没有错。
到底也是青梅竹马,自小一起长大,他何尝不想再多看她一眼,再多听一会她的声音,可是这里毕竟是敬王府,而且,如今的她等于已经和敬亲王宣战,今日一别后,他与她之间,只能是咫尺天涯。
“华儿,你不要这样,我心里只有你啊!我做的一切也都是为了你,难道你还不明白吗?”她用力的挥拳捶向旁边的树木,丝丝血迹顺着她的手流下来。
虞静华有些慌乱,她心痛的眼神快要击溃他的保护层,原来面对她的痛苦,他还是会心慌,她这般大的动静,很快会引来王府的亲卫,不论如何,他不希望她有事,毕竟她,没有做过对不起他的事情。
“冯侍郎来到本王的王府,怎么也不让人通报一声?本王也好吩咐好生招待。”如清泉般的声音远远传来,一抹白色的身影衣袂翩跹,踏着轻缓的步子由远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