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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修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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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伙计招呼着洛凝坐在铜镜前，捋了捋他的两缕额发：“客官的头发真好，比好多大姑娘的头发都顺滑，不过一直扎着总归不好，我给客官换个发髻可好？”
“好。”洛凝迟疑片刻，还是应道。
三千年之前，他一直都不太愿意打理头发，嫌发量太多打理起来太过麻烦，干脆只拿了根簪子将两边的碎发一挽，其余的头发便任由它们散着。
祝融的发髻倒是干脆利落，一并挽起，不余碎发，时常瞧着自己披头散发的模样不顺眼，要给自己编一个好看的发髻，不然可惜了这一头瀑布一般的头发，可每次都被自己拒绝了。
祝融陨落之后，自己意志消沉了许久，用来挽发的那根簪子早不知道滚落到何处。
直到他有一日望向铜镜中的自己，披头散发，没个人样，倒像极了地狱里上过刀山下过火海的鬼。
他突然就笑了。
这是祝融当初用来形容他的话，如今倒还真的对上了。
生不如死，不如做鬼。
端坐良久，看着铜镜中的自己，突然想起了当时祝融的发髻。
他的发髻是什么样的来着？
摆弄了一个下午，甚至翻出了好几张祝融的画像，他才将自己的头发挽成祝融的样子。
干净利落，很像他。
可如今他死了，自己这般假惺惺的活成他的模样，又有什么用？
“洛凝？洛凝？！”秋灵的喊声将洛凝从回忆中拉出。
“什么？”
“躺下了，人家要给你擦面修眉了！想什么呢？！”
洛凝顺势仰头，任由伙计摆弄。
秋灵忍俊不禁：“你好像一个白面娃娃！”
洛凝显然有些不适，这粉扑扑的东西擦在自己脸上，弄得眼睛都睁不开。
“这位小哥儿的脸又白又嫩，比要出嫁的大姑娘都滑嫩呢。”说罢还忍不住上手摸了两把。
秋灵便有些不乐意了：“你快些修吧，他这么个大老爷们儿，你说这些做什么？！”
伙计应了一声，便取了线给他修面。
冗长的黑暗终于过去，洛凝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自己的脸较之前白了不少。
眉毛也按他的要求修成了秋灵那样的眉毛，他总觉得那样更和蔼可亲一些。
眉心紧皱，他转而向秋灵问道：“怎么样？”
秋灵强忍着笑，一本正经道：“嗯，像，真像。”
像？像什么？像秋灵自己吗？
洛凝十分欣喜，刚想说些什么，秋灵便一杆子将他的欢饮打翻在了水底。
“像......有钱寡妇养的男宠，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荒谬。”洛凝被气到说不出话，伙计赶忙打着圆场：“哪儿会。客官您要不要换个发髻？”
洛凝本不想换秋灵给他还是秋小蛋时候弄的发髻，如今也被气的点头：“换！”
“得嘞！你瞧好了！”伙计取下洛凝的发冠，拿了木梳将他的头发慢慢的梳理整齐。
他的头发像瀑布一样散下，还带着猪苓和香料的清香。
秋灵还未出言赞叹，便被人抢了先。
“这位客官的头发只扎起来真是可惜了。”这伙计抚摸着洛凝的发尾，末了还闻了闻发梢上香料的气味，十分贪恋。
“啪！”秋灵终是沉不住气，使出两成力气一巴掌拍倒这伙计。
“客官，你，你这是做什么？！”伙计捂着胸口委屈道。
洛凝也不明所以，方才他只顾着生气，完全不知道后面的伙计在做什么：“为何出手伤人？”
“我没打残你算是给你脸面了！我算是知道这儿为什么生意一落千丈了，感情老板就是个变态！洛凝，我们走！”
说罢便丢下一串铜板拉着还披头散发的洛凝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店面。
“怎么了？他做什么了？”洛凝问道。
“他闻你的头发！还摸你！我早该猜到他是这种人！长得娘唧唧的说话还阴阳怪气的，可不是个变态吗？！”
“那你还给了他钱？”洛凝忍俊不禁。
“这......这一码归一码，我还是很有江湖道义的，钱还是得给的，不过我也打了他，可咱们还是吃亏了！”一想到方才那流氓崽子偷偷摸摸闻洛凝的头发他便气不打一处来。
“幸好他对的不是你......”洛凝摸摸秋灵的耳垂笑道。
“为什......哈哈，对哦，不然他早就被你收拾的三魂不见七魄了！”秋灵秒懂。
洛凝见秋灵笑的开心，便打心眼儿里跟着高兴，不自觉的勾唇。
“你瞧瞧你笑起来多好看？为什么在别人面前老是板着一张脸，难看死了。”秋灵两手勾着洛凝弯弯的眉眼和嘴角，不许他再板着脸。
“还说？都是你把我带出来，我的头发现在怎么办？”洛凝回捏着秋灵的脸蛋儿问道。
“是哦，不怕，待回了客栈，我来大显身手！这次一定会帮你挽一个比上次还要好看的发髻！”
“但愿如此。”想起上次歪歪扭扭的发冠，洛凝便觉得这小家伙不靠谱。
不过这次秋灵特地翻了书来学，将洛凝的头发尽数拢起，就连原来留着的两缕龙须都没留下，全部挽进了发冠里，利落的将发冠卡在头顶，又寻了根簪子将发冠固定，这样一来，洛凝整个人显得精神了很多，也年轻了不少。
“这样看着你年轻了不止十岁啊，多精神！”秋灵拍拍洛凝的胸脯，嫌弃道：“你知道吗？你在做秋小蛋的时候，十七的时候就长了一副二十七的脸。吓得我算了算日子，还以为你提早变回来了！”
洛凝正对镜孤芳自赏，这个发髻确实显得他精神很多，也活泼了许多，不似从前那般沉闷古板。
可终究是有些不自信：“若是去见你父母，这样也合适吗？”
秋灵停下手中的动作，叹了口气。
他可算是知道洛凝这一番折腾的原因了，还是因为他的父母。
“我不是说了吗？无需担心，一切有我呢。”
“可总要给老人家留些好印象，若是这样去见，他们会不会觉得我不甚踏实稳重？”洛凝正了正发冠，长吁一口气。
“老人家？你都活了两万多年了，我父母与你相比，怕是光屁股的垂髫小儿罢了，你还怕他们？”秋灵忍不住调戏他。
“胡言乱语，不可拿长辈开玩笑。”
秋灵拍掉洛凝乱动的手：“知道了！总之我们走一步算一步，反正总归是要一起走的，嗯？”
洛凝心尖儿一暖：“好。”
这番话让洛凝漂浮不定的心有了归属，而他的归属，就是秋灵所在的地方。
......
在陵县待了两日后，两人便起身回了新安城。
刚踏进新安城的那刻，秋灵感慨万千：“短短一年，新安的变化可真是大。”
“前两日你托书回家，说是中午便到，如今已快过了半个时辰了，还是快些回吧。”洛凝出言提醒。
这一天走走停停，秋灵又改不了爱乱逛乱吃的毛病，纵使洛凝催促着，紧赶慢赶也还是耽误了半个时辰。
“知道了知道了！我爹娘都知道我的脾性，定不会那么早等着我的。”
“总得改一改，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洛凝又教训道。
“知道了，小老爷。”秋灵便紧跑两步，往家中走去。
远远的望去，便见府门前乌泱泱站了一大波人，为首的就是那个捣蛋鬼司南，而后就是翘首以盼的母亲林圆衣和不怒自威的父亲秋余冬。
“回来了回来了！”司南喊着朝他跑来就是一个生扑，两腿勾着秋灵不撒开，一年不见，别提多高兴了。
“哎呦喂！你吃什么了一年不见变这么重！”秋灵掂了掂司南得重量，叫苦不迭。
“胡诌！这一年没人陪我去欢喜楼吃吃喝喝，我就只能在家里跟着我爹卖衣服扯布，别提多无聊了，我还觉着我瘦了几两呢！”
两人抱的难舍难分，似在打架一般，洛凝则被晾在一旁，心中很不是滋味，又不好冲着两人发作，只得重重的咳了两声，以示存在感。
秋灵一听便知洛凝心有不快，赶忙松了手，只改为勾肩搭背，两人一并朝众人走去。
司南自然注意到了早在一旁的洛凝，悄声问道：“怎么把这个怪人也一块儿带回来了？”
“怪人？”
“对啊，他当初见你时便神神叨叨的，我还不放心你和他一块儿走呢！”
秋灵弹了弹司南的额头：“别胡说八道，洛凝厉害着呢。”
说罢伸出大拇指，挑眉道：“天上的神仙！”
司南捂着吃痛的额头，不再与他多辩：“得得得，你说什么便是什么，不管是那神仙还是你，我都惹不起。”
“知道就好。”
秋灵方才还和司南笑嘻嘻的打闹，到了秋余冬面前，便立刻换了一副面孔，无比乖巧。
“爹，娘，我回来了。”
林圆衣迎了上来，甚是激动：“灵儿，你终于回来了，这一年在外面有没有吃苦？钱够不够花？娘瞧着你倒是精壮了不少，你说说你，怎得这么久才来信说要回来，你知道你爹有多担心吗？！”
秋余冬有些不好意思：“夫人，不要说那么多无用的话，回来便好。”说罢拍了拍秋灵的肩膀，点点头：“嗯，高了，也壮了，看来你这一年应该收获颇多，回去吃饭，饭桌上给我们讲讲。”
秋灵捏了一把汗，心道：收获确实多，还给你带回来一个便宜儿子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