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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童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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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日。
秋灵正在厨房大显身手，今日他赶集赶得早些，正被他赶上了顶新鲜的活鲫鱼，便买了些嫩滑的水豆腐回来，打算给秋小蛋做一道鲫鱼豆腐汤。
趁手还买了些排骨，中午一并煎了去，又想了一道香菇油菜，倒也是一桌好菜了。
“哥哥！这个！”不远处跑来一个小孩儿，不是别人，正是已经四岁的秋小蛋。
“去哪儿了？！”秋灵迎了上去，空出一只手将他抱起。
“这个！”秋小蛋捧着一根玉米献宝似的给他看。
“是玉米啊！你想拿这个吃什么？”秋灵蹲下身问他。
秋小蛋犯了难，他虽然已经四岁了，可总比其他孩子迟缓一些，做什么事情，想什么东西都慢一些。
就像这次，他只知道玉米好吃，却不知道要怎么搭配，配着什么吃。
悄摸瞅了一眼秋灵的菜篮子，看到了排骨，便想起了前几日吃的玉米排骨汤，高兴的指着排骨喊道：“汤！汤！”
“是什么汤呀，哥哥不知道，你跟哥哥说出来，哥哥就给你做，好吗？”秋灵十分耐心，引导着他把话说完。
秋小蛋歪着脑袋想了想：“玉米排骨汤！”
“说对了！那哥哥给你留一点排骨，晚上做这个汤给你好吗？中午已经有鲫鱼汤吃了。”秋灵晃了晃手中的菜篮子。
“好！”秋小蛋乖乖将玉米放进菜篮，答应道。
秋灵揉揉他的脑袋，向刚才秋小蛋跑来的方向走去。
那菜贩子见了他便嘿嘿一笑，招呼道：“来了啊。”
“是啊，再加一把香菜，还有那个黄豆，和刚才他拿的玉米一并算了。”秋灵捏捏秋小蛋的脸：“不是说不让你随便拿人家的菜了吗？以后要付钱才能拿，知道了吗？”
秋小蛋懵懂的点点头，秋灵只得摇摇头，跟这个四岁的笨小孩儿说什么都是白说，以后慢慢教就是了。
“无妨无妨，拿个玉米给他尝尝嘛！新上来的玉米，又香又甜又糯，好吃的很！”说罢菜贩子又递了个小玉米塞给秋小蛋。
这个秋小蛋倒是懂，嘿嘿一笑，害羞的接过玉米道：“谢谢！”
菜贩子冲他一笑，又转而向秋灵说道：“这孩子长得真是快，只三四天不见，就又长了不少个儿啊。”
秋灵浑身一僵，看来得再换个地方买东西了，本想和这儿的老板混熟了，买东西能便宜点儿，如今怕是要露馅儿了。
“是啊，那谢谢您了，我们先走了。”
秋灵忙不迭道了别，抱着秋小蛋回了茅屋，手心还捏了一把汗。
回去的路上，秋小蛋捧着玉米当个宝贝似的揣在怀里，怎么都不肯撒手。
“秋小蛋，明天我们去另一个集市，你说好不好？”秋灵试探道。
秋小蛋想了想，问道：“玉米？”
秋灵笑道：“有，那儿的玉米更大更甜更香。”
“好！”秋小蛋太喜欢玉米了，如果可以他应该会认玉米做儿子宠着。
秋灵有时候都忍不住和一根玉米吃醋：“你是更喜欢玉米，还是更喜欢我？”
“灵儿哥哥！”
这倒是不假思索的回答。
秋灵每每都乐此不疲的这么问他，秋小蛋总是这么回答，分毫不差。
虽然明知秋小蛋的答案，可秋灵还是愿意听秋小蛋说最喜欢他，甚至比洛凝说喜欢他还要喜欢。
秋灵心花怒放，顺路买了饴糖，回家给他吃：“小蛋乖啊，哥哥现在去做饭，你在屋里乖乖的玩儿，不准乱跑，知道吗？”
秋小蛋此时正捡了颗饴糖放在石雕面前，点点头，自顾自的玩儿。
秋灵笑他：“小兔兔不会吃饴糖的，要留给小蛋吃。”
“那这个留给哥哥吃。”秋小蛋举起来将饴糖塞在秋灵嘴里，秋灵忍不住去亲亲他的脸蛋儿：“谢谢小蛋，哥哥做饭去了。”
他也不多操心，因为每次他做饭的空挡，秋小蛋都会搬上一张小椅子偷偷跑进来，抱着石雕乖乖坐着等秋灵做好饭。
秋灵时不时让他帮忙尝尝咸淡，小日子倒也过得格外清闲，却也十分有趣。
为了让洛凝的童年过得更有趣些，秋灵还特意去了禽畜市场买了鸡鸭鹅苗儿回来。
不为着吃，只为他们能陪秋小蛋一起慢慢长大，秋小蛋没有一起玩的同伴，只有秋灵，未免太过孤单，有这些小伙伴一起陪着总归不会太寂寞。
好在鸡鸭鹅也长的快些，秋小蛋虽然腿脚还不太利索，可也已经能满院子追着它们跑了。
每当这时，秋灵都坐在院门前望着日落，看着秋小蛋追着鸡鸭鹅到处乱跑，甚是欣慰。
他已经可以想象到他和洛凝以后的日子。
一定也是这样恬静，安稳，却从不缺乏乐趣，一日三餐，一年四季。
或许没有孩子，或许就只有他们两个人，或许他有一天会老死在床榻上，可若是在那之前，有那么几十年这样的时光可度过，那也算是死而无憾了。
而黑夜到来之前，也不必害怕。
他就这么叫一声：“洛凝，回去了。”
而那人就这样回头看着他，应一声：“好。”
点几根烛火，用灯笼罩着，小小的茅草屋里瞬间灯火通明，一个大人一个小孩儿躺在炕上相互讲故事。
讲累了也不要紧，反正已经躺下来了，闭上眼睛睡便是了。
一觉睡到大天亮，新的一天就又开始了，而秋小蛋就在这一天天的玩闹中，很快的长大了。
今天已经是第三十天了，前几日还是襁褓中的婴儿，如今已经是外傅之年了。
可这孩子似乎相较之前，有些不一样了。
“哥哥，我们为何总是不能经常去同一个地方？昨天的大婶说我长得又快又好，几日不见便又长高了，你便急匆匆拉着我走，这与你教我的礼义廉耻不合，怎能如此？”
这孩子如今顶嘴顶的秋灵都还不上口，就像现在，秋灵被他几句话憋的一句都说不出，只能指着他红着脸：“你，你你，不像话，顶撞大人。”
秋小蛋双手叉腰，虽然连秋灵的腰都够不上，可仍然气势汹汹：“你每次都用这话来诓我，说我顶撞大人，可我说的又有哪一句是错的？”
秋灵无奈，又不能同他说出真相，只道：“我不是说了吗？！等你长大了自然......”
秋小蛋气鼓鼓的，不服气道：“每次都是长大了长大了，你却从不告诉我，为什么我比别的孩子长的那么快？！为什么我不能和那几个小孩子一块儿玩儿？！”
“那几个孩子是县里出了名的惯偷，你总和他们在一起学坏了怎么办？！”秋灵苦口婆心道。
“你总是让我做不喜欢的事情！我不爱吃鸡蛋，你总让我吃鸡蛋！你讨厌！”
秋小蛋一直都不愿意说，秋灵一直不和他说身世来历，导致他以为自己是从蛋里生出来的，鸡蛋就是他的兄弟姐妹，因此他很讨厌吃鸡蛋。
“鸡蛋多好吃啊！小孩子必须要一条吃一颗！”秋灵坚持道，说罢还不忘塞了颗蛋进了嘴里。
秋小蛋气急，看着秋灵吃下了他们的兄弟姐妹，眼泪汪汪，不知道跟谁学的一招泼妇骂街，喊道：“你是不是不喜欢我？！那我也不喜欢你了！”
“你！！”
刹那间秋灵似乎突然回到了小时候，只不过和他父亲的身份调换了。
“为什么不让我去河边玩儿？！别的小孩儿都去了！为什么非要我读书，我不喜欢！为什么非要我做不喜欢的事情！”
这个时候秋余冬的脸色铁青，但还是循循善诱道：“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怎么能不读书呢？！那河边水流湍急，算命先生说了，你是火命，让你不要离水太近，你怎么就是不听？！”
“什么水命火命！你就是看不惯我！你从小就不喜欢我！”
这时秋余冬按耐不住脾气，吼道：“你这个逆子！看我怎么收拾你！”
可每次他挨了打，林圆衣来宽慰他，就会劝他：“你爹爹是为你好，天下有哪个父母不想自己的孩子好？你怎么能这么跟他说话？他不让你去水边玩儿，还不是怕你失足掉下去？你知道吗？你小时候在河边跟我洗衣服的时候，差点就被下游的河水冲走了，你爹当时拼了命把你拽回来，以后都不敢让你去了，你倒好，不让去，自己却偷偷去。”
彼时的秋灵还是一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什么话都听不进去，一门心思觉得自己的亲爹讨厌自己，自己则更讨厌他。
林圆衣这么说，只会让他觉得母亲也偏袒父亲罢了。
可如今自己也当了“大人”，似乎理解了父亲当时的心情，隐隐约约记起了那天半夜，秋余冬悄悄进来给他的伤口涂了上好的金创药，点上了蚊香，放好了蚊帐，才又悄悄离去。
父亲当时什么话也没有说，只在关门前轻轻叹了口气。
当时的秋灵以为父亲是恨铁不成钢，对他极其失望的表现。
如今却也懂了，那是父亲疼惜孩子，却不知如何表达的悔意。
他的鼻头顿时一酸，看着眼前小小的秋小蛋，突然泪眼朦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