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醉仙迷笑浮生》月隐龙鸣

14、第六章 半面红妆弄海棠(上)

　　话说，紫丞楼澈一行人得到了请帖之后，就立马起程，马不停蹄地赶往玉琼苑。一路上，紫丞等人全部改装成艺人歌伶模样，车队也改得和一般戏班无异。然而玉琼苑一行却不似他们先前所想那么顺利。在玉琼苑门口，众人就吃了一会闭门羹。
　　玉琼苑守卫森严，宛若铜墙铁壁。各大入口重兵把守，五分钟一次巡逻，全城戒严，一点小响动都可以引来守兵无数。紫丞不动声色地环视四周，暗道：此次宴会乃是为魏吴联姻而办，却依然这般警戒。曹孟德生性多疑，果真不假。
　　行至门口，侍卫将众人拦下。“诸位且慢，请出示请柬。”
　　“请柬是吗？我们是璎珞姑娘邀请的‘月下香’。”
　　守兵一愣，怒道：“不对，你们不是戏班子月下香！月下香班主穆月香我识的！来人！你们究竟是何人？胆敢劫贴想混进这里！”两边守卫纷纷涌出，将紫丞等人团团围住。局势剑拔弩张，但此时若真动手事态必将恶化，非但不能混入玉琼苑，可能连脱身都困难。紫丞暗下安抚众人躁动的情绪，突然留意到一路上聒噪不已的半吊子仙人不见所踪。
　　紫丞心中正疑惑，却听身后一声雌雄莫变，矫揉造作的声音。“官爷~”这一声官爷出来，效果不得了。在场全部人（包括紫丞等人）浑身抖一抖，落得一地鸡皮疙瘩。
　　只见一个高大“窈窕”的红衣“美人”从后面挤上来。众人一看莫不张口结舌，一时不知如何反应。鹰涯轻声道：“上次某（鹰涯也不记得）本要邀请我、少主和宵明却没去成的什么异域男色（即为人妖）宴难道就是指这个……”
　　紫丞眼角微抽，道：“莫要胡言。力座使和风座使回来不是都说相当惊艳吗？”
　　鹰涯看看浓妆艳抹的楼澈，不由头皮发麻，轻道：“啊……确实相当惊艳……”
　　盛装楼澈搔首一笑，作娇柔状嗲声笑道：“官爷，月香是本，咳，本姑娘的好妹妹。她今日身体微恙，特意要我替她率领我的爱将出席。”众官兵看得是头皮发麻（其实这方也是一样），浑身僵直。紫丞等人心想：同样一套装束，不同人穿起来效果怎么就差这么多呢？
　　楼澈受到众人异样的注目礼倒是没有半点自觉，用手肘轻撞紫丞，偷笑道：“嘿嘿，弹琴的，看傻眼了吧。果然还是本仙人神机妙算，知道进这玉琼苑还有这小小的阻碍。”
　　紫丞没来由地抖了抖，脸色发青。他快要窒息在扑鼻而来的浓郁的脂粉香里了。“楼兄，真是了得……”
　　楼澈一听，更加得意，继续靠近紫丞道：“这可是本仙人的独家绝活，让你们白白看去真便宜你们了。”说罢，兰花指一翘，谄媚一笑道：“各位官爷，觉得如何？我们能进去吗。”正面面对楼澈的侍卫不约而同地寒毛直立，一边的也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各个脸色发紫。楼澈身后的紫丞等人纷纷为其捏了一把同情的冷汗。
　　楼澈洋洋得意地想：看他们惊艳的表情，肯定是满足地说不出话了。嘿嘿，等下一定要问下南宫小子，感想如何。
　　瞬间，全场再次袭过一股强冷空气。侍卫忙把这一队诡异（已经集团化了）的戏班子请进玉琼苑。
　　好不容易送走了这批牛鬼蛇神，侍卫们纷纷小声议论：“想不到现在的戏班子已经到了这种……这种了得的地步。”
　　“呃……原来现在流行这种类型啊，果然从军太久，跟不上时代了。”

　　宴请的宾客尚未到来。紫丞楼澈一行人被安置在玉琼苑一个僻静的角落。待遇倒是相当优越——好酒好菜好窝。一行人倒是乐得清闲。
　　紫丞悄悄离席，走出屋子，留下一屋子的人在那里喝酒欢闹。楼澈他们不知他身上所背负的族耻家仇，才能如此欢愉。但是不知为何他总是会不由自主地被他的轻松所诱惑，不自然地忘记他所背负的沉重。
　　紫丞穿过花丛在花间的凉亭中坐下。洁白的月光像牛乳一样铺洒在在花丛上好似半透明的白色丝缎。紫丞靠着石桌，扶额轻叹。他以为他不会再为什么人动摇了，但是不可否认的，他最近……他害怕这样的自己，害怕这样会让他忘记他身上所背负的。

　　男人婆苏袖不在，楼澈酒无敌手，所向披靡，片刻就轻松灌倒所有人。楼澈踢了踢横尸在他身边的南宫毓——毫无反应——看样子确实是醉死了，再看看四周——包括琴瑚、鹰涯在内的所有都睡得横七竖八。楼澈晃晃酒壶，得意洋洋：呵呵，果然他楼澈大爷所向无敌。
　　忽然，楼澈发现少了一个熟悉的紫色的身影，正纳闷。转头，却见窗外不远处的亭中坐了一个人。皎洁的月光下，奇花异草环绕左右，那坐在袅绕薄雾之中的人不是紫丞是谁？楼澈一下子看得出神。只见他娴雅地侧过身，伸手撩拨额间的碎发，姣好的面容上似乎带着几分哀愁。楼澈猛然觉得喉间一阵燥热，不由想起那日百花楼下的热吻，顿时浑身燥热难耐。
　　也不是讨厌，只是感觉很奇怪。楼澈捂着唇暗想，再一回神，人就已经在去凉亭的回廊里了。

　　“怎么了，楼兄？”紫丞靠着柱子坐在花边，别过头看着花，冷漠的声音好似月光。
　　楼澈突然感到有些尴尬。事实上他也没想过要做什么，身体就自发自动地向这边靠过来了。“弹琴的，不喝酒？”
　　紫丞回头诧异地看向一身红妆局促不已的楼澈。这个人，这身红色，就像针一般，扎得他眼睛生疼。那明明是女装，为什么他会穿得如此毫不在意？
　　楼澈被紫丞看得尴尬不已，总觉得今夜的紫丞分外奇怪。“弹琴的，这么美味的好酒可不是日日有的，不尽情地喝岂不糟蹋。”
　　紫丞不语，别过头，却无法将目光从那红色的人儿身上挪开。这个男人明明不适合女装，他为什么还是无法不注视他？
　　楼澈见紫丞爱理不理的有些偃了，但又打从心里又想引起紫丞的注意。于是又仗着酒意粘上去，晃晃酒瓶，满脸无赖的样子。“怎么，弹琴的？莫不是怕了。难道你的酒量不如我？”
　　一阵夹带着清香的酒味扑鼻而来。紫丞转过头，就看见女装版楼澈半醉地向着他痞笑一愣。方才屋内的欢闹抹去了楼澈脸上不少的红妆，白日玉琼苑门前令人“惊艳”的大朵大朵的鲜红已经荡然无存。其实，现在看来，女装也未必不宜。
　　未必不宜！？
　　紫丞一惊，慌忙别过头。未必不宜？他竟然觉得一个男人穿着女装未必不宜？还是说穿的人是他楼澈才未必不宜？他在想什么？他与楼澈是……紫丞猛然想起月下香楼下和百花楼下的吻，顿时脸颊升温。他与楼澈应是一场玩笑，一个小计，不当沉迷。
　　“弹琴的？”楼澈探过身，看向紫丞。他总觉得今日弹琴的扭扭捏捏的分外奇怪。
　　紫丞一回头，却见楼澈微红的脸（喝酒喝的），迷蒙着眼（半醉），微启红唇（正叫他），刹那间一股难耐的燥热袭遍全身。明明醉的人是他楼澈，紫丞却觉得醉的是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