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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刺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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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年后
竹林道中,两个壮汉抬着一顶华丽的软轿,步履平稳,软轿未有丝毫晃动,前后四人随护。
破空之声直直朝马车袭来,护卫拔刀截断暗箭,侧林中窜出一拨黑衣人,劈头向护卫袭来,手中的剑上泛着紫光,俨然涂有剧毒。
壮汉面不改色,依旧稳当地抬着软轿。几番打斗后,随护几乎尽数覆灭。一个黑衣人推开剑上的尸体,持剑直直冲向马车,眼看便要刺进轿中,只听一声闷哼,黑衣人血溅软轿,倒下的背后出现一个护卫,剑上的血滴滴往下落。
轿中传来“啧”的一声,护卫惊慌地下跪请罪。
“属下护主不力!”
“这轿帘乃是御赐的云锦,被这等肮脏之物毁坏,可是杀头之罪。”清冷如玉之声传入护卫耳中,吓得他脸色煞白,身体不住微颤。
“属...属下....”
话还未完,一颗人头轱辘地滚落在地,血溅一地。
身后一个清秀少年,莫约十七八岁,肩上扛着把沾血的大刀,嘴里吧唧吧唧嚼着什么,另一只手上捏着半串红盈剔透的糖葫芦,递上问道。
“主子,你吃糖葫芦么?”
轿中人一阵沉默,随后轿帘中伸出一只纤长白皙的手取走糖葫芦,开口道:“青云,明日你将轿帘与人头一齐送到大殿下府上,便说此人毁坏御赐圣物,已伏诛”
“遵命。”身形高挑的青年突然出现在少年身边,一脸严谨。
软轿离开后,少年提步也打算离开,被青云一把拽住:“主子遇刺,你竟躲一边偷吃,成何体统!”
少年皱眉:“是主子不让插手的。”
“不让插手,也需在一旁安分守着,哪能像你这般胡闹。”
少年杏眼怒睁,从怀里掏出一包东西,狠狠砸向青云。
青云捏了捏手中的油纸,一股熟悉的油饼香味飘出,无奈地摇摇头:“主子真真宠坏你了,一点规矩都没有。”
“你才是榆木脑袋,整天守着各种规矩,比徐太傅还死板!”少年瞪他一眼,纵步闪进竹林,不见人影。
江湖传闻,莫罗山谷有一神兵降世,得神兵者得武林,人人妄心异动,对此神兵慕见垂涎。
褚国皇宫御书房内,褚王于案前批阅奏折,笔尖停顿几息后,首领太监化公公很有眼力地奉上热茶。
杯中白云翻滚,清香袭人,褚王意外扬眉赞道:“这碧螺春甚是不错。”
“大殿下一片孝心。”化公公谄媚道。
“你派人送些御厨新做的点心送到启华殿。”褚王摆摆手,示意他退下。
化公公小心翼翼关上殿门,褚王随状式一撇,望见殿外一人挺直地跪在青石板上,“慢着,让季子河进来。”
“是。”化公公一顿,随即领命。
“季大人快快请起,王上召您进去。”化公公快步上前,扶起季子河。
跪在地上之人,年纪不过弱冠之年,又长得一副风光月霁的好模样,实在难想此人竟是威名赫赫的秘阁阁主。
秘阁,执行皇帝下发秘要任务,监视文武百官一举一动,只对皇帝负责。犯事者,不经司法审判,可直接逮捕、审讯,重者就地击杀。秘阁中人皆是一等一的高手,其手段凶狠,令百官闻风丧胆。
季子河疏冷地推开化公公,径自起身,踉跄几步方才站稳脚步。
化公公被拂了面子,却也不气,看着那人远离的背影,自问道:“他这是嫌弃咱家是个阉人吗?”
守卫的侍卫冷汗直冒,笔挺身子,充耳不闻。宫中谁人不知眼前人看着慈眉善目,实是笑面煞鬼,曾亲手屠杀降城三万人,连襁褓中的婴孩都未放过。
“跪了两个时辰,可知错。”褚王依旧低头批阅奏折,问道。
“臣知错。”季子河单膝跪在地上道。
“朕虽给你生杀大权,可你竟敢将人头送往大殿下府上,你实是胆大妄为,罔顾皇室尊严,你是嫌自己命太长嘛!”褚王气得将手上的奏折甩到季子河身上。
“那人是大殿下派来的暗桩,臣知错,是错在损坏王上御赐的云锦。”天子一怒,伏尸百万,季子河却依旧面不改色。
“暗桩?”
季子河双手呈上一封信纸,道:“秘阁直隶属王上,只听命王上,身边绝不能有任何异样之人,臣此番作为,势要斩断所有异心。”
褚王拆开信封,上面详细列述当日所杀护卫的身家纪事。将书信随意丢在案上,说道:“触犯皇家血脉,你就不怕得罪大殿下,不怕朕,令你人头落地?”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季子河抬头看着褚王,眼中一片清明。
褚王神色复杂地看着眼前年轻、从容、似乎赤胆忠心的季子河,不知作何想法。
御花园内,一只信鸽从空中掠过,被人半路拦截下来,侍从抽出信鸽脚下纸条,走向凉亭。凉亭二人着在手谈,较年轻的男子身着烟青色三爪龙锻,面貌俊雅,嘴角噙着笑,随手落下棋子,道:“吃。”
对面人甘拜下风,求饶道:“四殿下棋艺精湛,甘拜下风。”
四殿下摇头,笑骂道:“你这狐狸。”
顺手接过侍从递过的纸条:
罚,守一年皇陵
几日后,一队人马离京后往皇陵方向驰去,途中三人离开队伍,领头那人面如玉冠,外披黑色鹤氅,一袭白色长袍,绣着翻卷浪云纹的金丝滚边。
此人正是被罚守皇陵的季子河。
“季子河,此次处罚,面上让你去守皇陵,实是江湖传闻有神兵降世,朕要你暗中去将神兵拿回来。”
季子河望着广旷无垠的草地,扬起马鞭,策奔于江湖。
月孤星淡,三匹马淌着溪水疾驰,几根铁索借着暗色掩护,将马匹狠狠绊倒。
季子河纵身一脚蹬在马头上,同时抽出腰间的轻薄软剑,凌空而起,身轻如鸿雁。早已埋伏的杀手持剑而上。两人前后夹击,季子河雷霆万钧般一脚踹上面前杀手的胸口,借势一个倒空反转,将身后的杀手一劈为二。稳稳落脚于溪面的竹筏上,杀手尸体落入溪水中,登时便染成一片血色。
其余杀手见此人如此心狠手辣,心下一惊,继而杀性暴起。
刀光剑影,浪花翻天,三人大杀四方。
杀手泅水到季子河竹筏面下,挥剑朝竹筏劈去,猝而闷哼一声,软剑贯直天灵盖,鲜血迅速漫出。季子河反手拔出软剑,竹筏却已被杀手砍断绑绳,暗道不好,此时水中探出一只手拽住季子河脚踝,将他整个人拉落水中。
“蛮蛮,别恋战,主子落水了!”
纤细少年大刀耍的风生水起,身边尸首皆是断胳膊断腿断首的,寻声转头惊道:“啊!真的唉!我看见主子的头顶沉下去了!”
回头将偷袭的杀手一刀砍死,运起轻功掠向季子河处,一个猛扎扎进水里。
半盏茶后,北司空收拾完最后一个杀手还不见有人浮上来,恐有事变。
“北北,主子不见啦!!!”蛮蛮浮出水面,挂着一脸水惊恐地喊道。
紧接着又道:“完啦完啦,被青云知道我丢了主子,他定会一个月不理我的!”
北司空终于明白青云为何恨铁不成钢,他此刻也极想将手上的剑朝他丢过去。
溪边密林中,篝火烧得极旺,几个年轻男子围坐着,竹枝上串的鲜鱼烤得面焦肉嫰。
“大师兄,吃些东西吧。”一个圆脸少年起身离开,走到树下,抬手将手中的红果递给靠在树上闭目养神的人。
蓝衣白裼,左手袖中半掩的白玉手串于月色中映出莹润魄珀。星眸乍现,流光惑烁,姜满清淡笑着接过红果,道:“多谢小师弟。”
小师弟不知为何脸色一红,递过后匆匆离开,嘟囔道:“师兄生得这般俊美,难怪女子都倾心相许。”
姜满清望着不远处的潺潺流水,眼神一闪,看见有一个人飘在水面上,顺流水而下,远处正下游便是断崖瀑布。举起手中的红果,轻咬一口,清甜的汁水瞬间充盈口中。
那人好似撞到水里什么东西,一张昏迷的脸正正映进姜满清的眼里,他心下一跳,眯了眯眼,起身道:“师弟,我独自去走走。”
神气怡漫,随手抽出一条藤蔓,往溪边走去。
四周并无可疑人迹,眼看那人就要顺着流水落入山谷下,姜满清丢出藤蔓柔韧而凌利地卷住那人的腰间,劲势一起将人拉了上来。
不料那人昏迷还持着剑,无意间将藤蔓砍断,整个人向岸上撞来,生生将姜满清拍倒在地,手中的剑软趴趴被甩在一旁。
双眼紧闭,脸色冻得青白,可也遮不住这人的一副好相貌。眉目如画,五官精致,几丝湿发贴在白皙细腻的肌肤上,一副乖巧又天真的容颜。
姜满清望着趴在他胸前的人,无奈苦笑道:“难道我真如他们说的那般倒霉,救个人也这般费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