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拨鼠之恋》小泉花王子

80、一辈子都愿意

　　考得好的人总是拥有特权，白问正大光明的出门打了车去三中后门，后门一般没有门卫看守，有个扣能从里头打开，白问蹲下身，摸摸索索的从门缝里头伸进手拉开闸门。
　　后门正对着就是大操场和隐蔽在丛林里的小亭子，白问先是高冷的插着裤兜窥探了几分钟，才装作若无其事的走进去。
　　夏天正闷热，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白问快被烫死了，声线都颤了几分：“大夏天吃热米线，你是不是有病？”
　　戚忱看起来一点也不热，让人怀疑他是不是身上有个制冷空调：“不吃也行，你说了算。”然后把手侧的塑料袋放到白问身边。
　　两人相顾无言，戚忱先开了口：“我就知道你会来。”
　　“那你知道今天彩票号码多少吗？”白问翻了白眼，把筷子拆开，还是乖乖的吃了，豆腐泡都软了，不怎么好吃，难为戚忱还记得加点辣椒，“算了，我考得好，不跟你计较。”
　　戚忱摸了摸自己的腰：“虽然我很想说‘我就知道你会考好的’，可我怕你真叫我去买彩票，我如果买不中你碰瓷找我要赔偿。”
　　白问呛了一下，辣椒卡喉咙里了。
　　戚忱趁此机会凑过去给白问顺背：“怎么这么爱吃？每天吃都吃不腻吗？”
　　“咳咳咳…少…少管我！”白问是真呛到了，“我…我好久没吃了。”
　　气终于缓过来，气氛却没怎么缓过来，因为戚忱离自己好近，白问想象到了如果此刻在拍电视剧，必然是个慢动作近景镜头，他本来没有被呛红的脸都慢慢变红了。
　　白问想抬身子挪一挪，可骨头里有根筋不听，就固定在原地不动，戚忱也没再逼，两人维持在一个微妙的平衡，唯有过桥米线一如既往，散发着微香。
　　尴尬又渴望，大多是破镜重圆最难跨过的门槛。
　　“你还想留在W城上大学吗？”戚忱自然地说，“之前你跟我说你不想出去。”
　　白问点头：“现在…我也不好说，之前是担心我出去了，外婆看不到我。现在我发现外婆压根不想看到我。”又撇撇嘴，“我自作多情了。”
　　戚忱叹口气：“你外婆肯定还是想着你的，要不你去三亚那边读书？”
　　“那里太热了。”白问喝了口米线汤，缓缓道，“我在想，要不要去江苏那边。”
　　江苏？戚忱可不喜欢江苏，就是从江苏回来跟白问分手的。
　　面上不显：“江苏那边环境好，还挺有历史底蕴，去了肯定过得很舒服。”
　　白问把筷子放下：“嗯。”
　　戚忱又叹口气：“世界这么大，趁年轻要多走走。我觉得国内比国外过的舒服，也更适合自己，可国外也有很多有意思的事和景。”
　　“出国又要考试吧？”白问说，“好不容易解放了这些年，不想考了。”
　　戚忱能怎么说呢：“其实…”
　　“我出国干嘛？”白问年纪大了些，说话就知道有时候挑明了才更有用，“我们虽然有过一段，可现在又没复合，四舍五入就是两陌生人。我从小到大也没自己独立生活过，饭不会做，英语口语国内也不怎么训练。”
　　戚忱早有对策：“我会做饭，我们家在国外有房子，你就算不跟我复合，只要你想去国外，我都能帮着你的。你聪明，学什么学不会？”
　　白问咬下嘴唇：“名不正言不顺的，我不乐意。”
　　“怎么名不正言不顺？”戚忱急忙说，“国外多的是同学合租，对外你就说是给钱借住呗。”
　　“不喜欢薅人羊毛。”白问阴阳怪气，“总有人薅了羊毛还不负责任，不过也是，尝到甜头不给钱的好事谁不喜欢呢？”
　　戚忱柔声的说，眼睛本是多情的形状，但专注的看人，更让人难以直视：“可如果你想再试试，我随时奉陪。”
　　白问吃了人家的过桥米线，又和老情人坐在故地，想起一句诗‘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上眉头，又下心头’，他对戚忱的情感，在许多的日日夜夜中没有半分消磨。
　　戚忱对他好，他知道，其实就是戚忱离开他，也是为他好。
　　再试试吗？他不知道，可他怕再试试了，就更放不下了。
　　白问把过桥米线的袋子系上，想起当时戚忱在三中的那几个月，也是每天中午，就他们两个人，在或晚夏的微风，初秋的黄叶，冬日的一点几不可见的阳光中，在一方破旧的亭子里，温柔的消磨时间。
　　高考成绩很好，人也很好，白问想，自己真是传统的中国人，喜欢双喜临门的好事。
　　戚忱看白问吃完了，嘴角还有点辣椒残留，从裤子兜里掏出张餐巾纸：“擦擦吧。”
　　白问接过：“哪里脏？”
　　“诺，左边嘴角。”戚忱指了指自己的，“擦掉了。”
　　白问把脏了的纸巾丢进碗里，和戚忱走出亭子，又回头看了一眼：“以后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来。”
　　“想有的话，总有机会的。”戚忱把纸碗丢进垃圾桶，“我想到咱两第一天坐车，然后我的馄饨汤洒你裤子上了，我好尴尬，还是你帮我垃圾分类。”
　　“我人真好。”白问想了想，“你偷我的菜，我也没生气。”
　　“喝不喝奶茶？”
　　白问不想喝，可今天是故地重游局：“我喝。”
　　戚忱摇头：“可门口奶茶店不好喝，等下回去的时候，我点外卖，到红城就能喝到口了。”
　　白问和戚忱沿着学校的小道慢慢走，教学楼还是金碧辉煌的，夏天的阳光正热，金属的光泽亮的光看看就知道有多烫，虽然高考成绩都出了，但那个代代薪火相传的横幅还是挂的很自豪：‘不求打败所有人，只求胜利自己’。
　　白问老是不懂这句话的意思，高考是竞争，考试就是竞争，生活是为竞争而生的，竞争就是要打败别人，只求胜利自己的鸡汤喝多了，容易惫懒，难以进步，自己总是为自己着想的。
　　“其实。”白问站定在教学楼门口的树坛旁，“其实我们只分开了一年多，我也知道，当时你和我分手，是为了我。你还能回来找我，我很开心，因为我爱你。”
　　我总过不去心里的坎，其实我总在被自己打败。
　　白问本来想说，我还喜欢你，可他记得戚忱说过爱他，那就不能输给戚忱，我也爱你，超过150天的念念不忘叫做爱，爱分成很多等级。
　　打败自己吗？打败自己就是让自己能开心，输了开心，赢了也开心。
　　戚忱比自己高一点，好像更高了点，白问突然上了树坛的边沿，站在树荫底下，扯过戚忱的袖子，以玉石俱焚的毅然决然，再次的亲了上去。
　　不过亲完之后，白问加了一句，感谢安一微的提示：“我问你，亲嘴算是谈恋爱吗？”
　　戚忱笑的很漂亮，比第一次见的时候还要惊艳：“不算，确定关系得要开口说。白问，我挺爱你的，你愿不愿意做我男朋友？”
　　白问拍拍戚忱的肩：“愿意，那你愿不愿意做我男朋友？”
　　“愿意啊。”戚忱可高兴，“一辈子都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