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也今天向我表白了吗》一瓷

27、俘虏(二)

　　“绘，你怎么在这里？”中原中也朝后退了一步，脸色复杂中带一点生无可恋。
　　“boss让我来和他谈一谈，”川上绘从门口拎着刀走进来，继续说道，“没有关系噢，中也超可爱的。”
　　“什么叫可爱啊。”中原中也盯着川上绘，抱怨了一句，然而脸颊和耳朵都迅速染上了红晕，帽檐因此被他又压了一下。
　　“我的男朋友中也可爱呀。”川上绘歪了歪头，微微踮起脚尖在他脸侧落下一个吻，把中原中也吓得又退了一步。
　　“boss是让你来谈事情的吧，我在门口等你，这混蛋要是干了什么事就叫我。”中原中也落荒而逃，站在门口平复了半天才想起来，今天绘是在休假啊，为什么boss还叫她来见这个混蛋青花鱼。
　　“啊呀呀呀，太过分了呢，绘酱居然无视了我呢。”太宰治完好的那只手撑在墙壁上，让自己站直了，“而且，果然和心动无关呢，我还是不能接受绘酱和那只臭蛞蝓在一起啊。”
　　“和你无关，你在不在意也没人在意。”川上绘因为男朋友害羞得落荒而逃而温柔的勾起的唇角在昏暗的牢房灯光下又再次拉平。“你想知道的事我可以告诉你，但是你也必须答应港口Mafia一个要求。”
　　太宰治垂下眼睛，神色晦暗莫名，只是这表情一瞬就消失了，下一秒又换上平日里笑嘻嘻的样子，“呐，绘酱，我问过好几个人了，他们都说我们这种情况就像兄妹一样。”
　　既不是心动，又不想她被别的男人抢走，那就是把对方当做妹妹了吧。
　　这是侦探社的大家一起得出的结论。
　　“要不要再叫一声哥哥呀？绘酱想要什么都可以的。”太宰治用诱哄的语气向川上绘眨了眨眼。
　　川上绘捕捉到了那个晦暗的表情，也记着这个诱哄的表情和语气，一如当年，连同虚假的灵魂一起散发着虚假的善意。
　　可她也想起了织田作。

　　明媚日光照耀在刚刚被灭掉的小据点的大门外，里面刚刚发生了不见血腥的杀戮和死亡，只留下了最后一个苟延残喘的人惊恐的坐在地上，看着眼前如同死神的两人。
　　鸢色眸子的少年温柔的为站在自己身前的少女缠上新的绷带，他们如出一辙的黑色微卷发丝和出众的美丽脸庞，金色和鸢色那诡异的有些相近的两双眼睛，真就好像如同兄妹一般。
　　“绘酱，去门口等等太宰哥哥好不好？”太宰治还缠着绷带的手指灵活的在川上绘的脑后用绷带打了一个蝴蝶结，“太宰哥哥还有点事情要问问他。”
　　川上绘微微点头，走出大门，站在荒凉的贫民窟的荒凉的小路上，阳光洒在她身上，她却诡异的感到有些寒凉阴冷。所以蹲在大门旁边把自己蜷成一个小球，直到那一声带着疑惑的“绘？”出现。
　　“织田作。”
　　川上绘仰起头，视线是一片黑暗，但她很简单的感受到面前有一个温暖的灵魂出现，和太宰治不一样，太宰治的灵魂对她散发着善意，可是相处久了以后，总感受到一种难言的空虚，仿佛自己都在向自己询问：你为什么而活着？
　　川上绘不明白，但太宰治对她的了解过于深刻，无论是她想要做的事情和喜欢做的事情，还是一些乱七八糟的小习惯，在她自己都不明白的前提下，太宰治知道得一清二楚。又在她完完全全无法感受到太宰治的恶意的情况下，她对这个人所说的一切都相信着。
　　虽然每次杀完人以后都会很难受，那种仿佛浸入骨子里的阴冷让她觉得无处安心，只能烦躁又无所适从的按捺自己，可是是应该保护他的吧……应该保护自己的太宰哥哥，太宰哥哥在揣度着的人心中挣扎了多久，才努力活到现在呢？
　　总在她坚持不下去，总想着要不然就这样吧，沉沦于杀戮，别再克制着、死死的压抑着那些沉默在庞大精神力之中的猛兽，成为被它们所驱役着的武器时，想起有人曾递给她一把长刀作礼物，他有橘色的如同暖阳的发丝和一双张狂却温柔的蓝色眼睛。
　　在高楼之上，有人曾抱着她破开玻璃的窗户，带着她跳下，风从耳边呼啸而过，高楼中即将爆炸的炸弹被甩在身后，除了环绕她的温暖的体温和如同本人一般肆意的灵魂，她在这空中不曾感受到其他，那些烦恼和泥潭中的挣扎都离她遥远，在这里，她是自由着、不必逼着自己去选择、去接受的。
　　那个人，是谁呢？
　　她不知道，也不再记得了。
　　那些压抑已久的丝丝缕缕的困惑，终于在今日，现在还在被太宰治问话的那个男人那一句“你不过是一个杀人的机器”揭开所有迷障。
　　太宰治……真的是我从前最信任的人吗？
　　他……真的是把我当作妹妹来看待的吗？
　　还是说……我只是他手中杀人的机器。
　　“为什么蹲在这里？”
　　川上绘慢吞吞的站了起来，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织田作，太宰哥哥……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织田作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川上绘仰了头，没有日光的眼前的黑暗，被宽厚温和的大手都给抚平了。
　　“太宰……是个孤独的孩子，他应该是期待着爱又恐惧着爱的吧。”

　　昏暗得如同地下城堡一般的首领办公室，带着伤口被首领召见的时候，远在四年前，太宰治叛逃的第二日。
　　森鸥外把那把手术刀交到她手上。
　　“现在该是做出选择的时候了。”
　　“太宰君叛逃，他曾交予你的绷带你也不再需要了，按照港口黑手党的规矩，我为你新挑了一份礼物，川上君。”
　　“不接受这把手术刀，就可以离开了。”
　　森鸥外站在她面前，很是温和的笑着。
　　川上绘闭了闭眼睛，是冰冷如程序一般的、奉行“理论最优解”的港口Mafia首领的灵魂。
　　“从前我还是太天真了。”川上绘嘲讽的勾了一个笑容，“我从来就没有过离开的机会。”
　　“异能力相适性……真不知是福还是祸呢。”川上绘捏住手术刀刀柄，闪着寒光的刀尖在眼前晃了一小下，便随着她垂下的手掩在了袖子里。“港口Mafia最强战力的软肋，绝无可能握在他人手里。”
　　“要放弃我，需要先放弃您最忠诚的属下，中原中也。”
　　“再说，只要稍加培养，我完全有才能取代太宰治在港口Mafia中的地位，也为您解决掉一个已经威胁到您了的隐患。”
　　“太宰君，是一位合格的老师。”森鸥外笑盈盈的看着川上绘。
　　带伤的少女单膝跪地，持手术刀的手按在胸口，恭敬地低头说道，“川上绘，为您献上我的忠诚，boss。”

　　地下牢房，太宰治和川上绘对峙着。
　　“约法三章。”
　　“第一，不干涉我的原则；”
　　“第二，不干涉我的选择；”
　　“第三，尊重我的任何想法。”
　　“在我确认以上你都做到以后，你想要的原谅和信任……都可以。”
　　太宰治看着她，睁大了双眼，然后捂着脸笑了。

　　奄奄一息的织田作曾那样对他说，“太宰，既已经敲碎名为胆小鬼的囚笼，迈出了这一步，就走下去吧。”
　　“去到光的那一边，成为救人的那一方。”
　　“做错了事，就去请求原谅。”
　　“绘既然把你拉出囚笼，就也会原谅你。”

　　太宰治逃避了四年。
　　怎么可能啊……那些信任和爱……都是我偷来的啊，我怎么可能会真的拥有。
　　怀抱着这样的想法，逃避了四年。
　　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落下了，幸好的是，胆小鬼还活着。

　　“好呀，那么港口Mafia的要求是什么呢？”太宰治笑够了，双手在身侧垂下。
　　“合作，将阴沟里的老鼠全都抓住。”川上绘顿了顿，“购买人虎的人，全名为弗朗西斯·斯科特·基·菲茨杰拉德，北美异能者组织‘组合’的首领。”
　　“是老鼠们的马前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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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胆小鬼连幸福都会害怕，碰到棉花都会受伤，有时还被幸福所伤。
——太宰治《人间失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