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兄为父》胖子家的学渣

2、第 2 章

　　家里的三十亩地自然不是浪费的，沈南雇了周家村一户因为人口多，日子过得不算好的人家帮忙，种了两亩地的各色蔬菜，供应家里一年下来的蔬果供应。本朝佃户交租五成，沈南少收半成，粮食都换成细粮和米面，全家每天都能吃上一顿干的两顿稀的，日子虽说紧巴了点，气色看着也好多了。

　　周氏手艺很不错，一手做油酥馅饼的手艺更是让人啧啧称赞。这是周家老太太，也就是周氏母亲的拿手绝活，为了女儿过得好一些特意教给了女儿。
　　周围不少人还就好这一口，麻麻的辣辣的，带着点点肉末和油滋味儿。价钱也不贵，两个巴掌大的油饼四文钱一个，旁边还随时煮着一锅杂合汤，三文钱两碗，不到十文钱，就能让一个壮小伙子吃的肚儿圆圆，所以每天生意都还不错。

　　“周娘子，再来一个饼一碗汤，算一下，多少钱，我先给你钱。”热火朝天的忙碌中，有人打算结账了。
　　“好嘞，你要了三个饼子，两碗汤，一共是……额……”周氏掰着手指头算着，旁边咬着饼子坐在门口被人参观的沈子西立刻接口道：“一共是十五文。”
　　“小叔，别捣乱，娘要生气的。”樱花用软和的背带背着妹妹，陪着小叔一起坐在门槛上啃油饼。见沈子西打断了娘亲的思路，急的赶紧阻止。

　　“哎？好像，是对了哎！”一个大娘一边喝汤一边算数，惊讶的看着小小个头的沈子西。
　　周氏也赶紧掰着手指数，好像是真的对了哎？赶忙把沈子西抱起来放腿上，问道：“小弟，你是怎么算出来的？哪学的？”
　　沈子西眨眨水汪汪的大眼睛，一脸无辜：“哥哥每天在书房里算，我在旁边看也看会了啊！”
　　“就、就这么看会的？”周氏有些结巴。
　　“嗯呐。”沈子西理直气壮的点头。

　　沈南每日酉时回家，算账需要一个半时辰，肯定不会特别关注小弟来教导。小弟爱学习这全家都知道，靠着丈夫隔三差五的教上几个字，也学会了上百个常用字。
　　但是小弟身子实在太差，丈夫是没有把科举的希望放在小弟身上的，只求能给小弟攒一份家业，买一个小铺子开一家小店，加上属于沈子西的田地，不愁吃穿就好。
　　可是，小弟既然这么有天赋，就这么耽搁了，会不会不太好？

　　周氏的心情旁人自然无法体会，亲眼见过这精致的五岁小娃娃算数的样子，许多看热闹的群众围了上来，说出自己在小摊上吃了多少东西，应该付多少钱来考沈子西，沈子西都利落的回答了。樱花见娘亲还在发呆，只能自己亲身上阵，按照弟弟说的数字收钱。
　　心满意足的开了眼界的人们痛快的付了钱，一人摸了一把沈子西柔软的头顶，以求沾沾这份聪明劲。因为有这么个“招财猫”在，凡是在周氏周围摆摊的都受到了影响，谁买了什么都想来考考沈子西。日头还没过中午，周围的菜贩子就挑着空空如也的担子回了家，周氏的铺子门口也被乡亲们你一把菜我一个瓜的放满了。樱花和沈子西一人手里拿着一根糖葫芦，舔的津津有味。

　　沈子西不爱吃这甜腻腻还发酸的东西，帮着周氏把瓜果蔬菜送去了厨房，刷洗了锅碗，举着吃掉了一个山楂的糖葫芦凑到周氏嘴边：“嫂子吃，嫂子吃糖葫芦！”
　　周氏心里一甜，虽说不是自己儿子，可是这沈子西比亲生的还体贴，比自家姑娘还贴心，这让她怎么能舍得不疼？
　　“嫂子不吃，小弟自己吃，嫂子不爱吃糖葫芦。”
　　“不！嫂子爱吃！我都看到了！上次嫂子在偷偷舔糖纸，哥哥给子西买了糖葫芦，嫂子有在舔上面的果糖！”沈子西倔强的踮着脚尖，费力的举着糖葫芦。
　　周氏愣了一下，一把将小叔子搂进怀里，感动的不要不要的。有几个女子不爱零嘴，这自幼看大的女儿和枕边人都没发现的事情，被小叔子发现了，这孩子怎么就能做到这么细心的哟！真是爱死个人咯！

　　下午等沈南从私塾回来，嘴里哼着小调，最近私塾名气越来越大，又收了几个好苗子，沈南分了两个在自己班里，每个月能多一点收入不说，最重要的是又能多带出几个人才来，这让沈南心情非常好。
　　心情好了，沈南自然会想吃些好的，割了一斤肉回家，正好家里刚添了一张嘴，经济紧张了几分，半个月没见肉滋味了，也是给媳妇弟弟补补身子。结果刚进家门，就被周氏口中的消息给惊了一跳。
　　“啥？你说啥？子西真的这么厉害？刚说出算术题立刻就能解出来？”沈南惊喜的两眼放光。
　　周氏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原先还觉得自家丈夫挺体贴挺好一人，现在有了沈子西珠玉在前，瞬间就有些看沈南不惯了。“是啊，我还能在这上面骗你不成？我卖早点卖了一上午，这孩子就在我旁边帮着算了一上午的帐。这还不止，周围所有菜贩子和小吃摊的客人都给吸引过来了，七嘴八舌的，我都糊涂了，都没把你弟弟给整迷糊，一笔一笔算的可清楚了。”

　　沈南开心了，兴奋了，他现在兴奋的想跳高！
　　当然，他不是想着弟弟能去考科举了，毕竟一个五岁多的孩子大多坐不住，在这小镇子以及周边，大多都是七岁以上的孩童，能坐定了才会送来识字读书。
　　沈子西身子骨不好的事情早已经深深刻进了沈南的脑海，他现在只盼着弟弟真的是对算数有天分，这样只要他多教几年，再带在身边跟着跑一段时间掌握了人脉，以后就算家里供不起沈子西一份家业，有着田地和本事，沈子西也可以做账房，不愁娶不到媳妇，以后也可以自己给自己挣出一份出息！

　　沈子西偷偷探头瞅着哥嫂的房间，松了一口气。他容易吗？为了能读书，当了一天的招财猫，谁来了都想撸两把，早上刚梳好的小揪揪都被揉乱了。
　　不过这应该是值得的。沈子西深知，他不是个种地的料子，也不想回到田地里去刨食。前世他虽然爷奶是农村的，也没让他种过地，他读的也不是农业，怎么想也不可能把地种的能发家致富。
　　唯一还算专业对口的，沈子西现在唯一知道的只有读书。虽说现在读的是文科，满本书都是之乎者也，但前世沈子西文理成绩都不错，理解能力还算不错，倒也不会太过于吃力。
　　前世出于对父母无声的抗拒和反叛精神，沈子西拒绝了学理科或是文科，而是选择了工科，在堪称和尚庙的学院里呆了四年，学成出来后就被强势的父亲镇压，考了公务员，进了机关单位。
　　等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也不过出了校园一年不到，脑子里的知识什么的都没忘，行动不便的几年婴儿时期都是靠着背各种公式和设计图度过，基础扎实着呢。唯一可能不太适合科举入仕的大概就是沈子西学不会官场上那些弯弯绕，不过这暂时不用考虑，他现在还没启蒙呢，考虑这些太早了。

　　沈子西现在起点已经比很多人要高了，虽然没有父母，但是他哥哥就是秀才，在私塾教书，师资力量算得上全镇数一数二的，毕竟不是每个人家都能雇得起一个秀才在家随时教导的。
　　然后是书本费用问题。沈南是个爱惜书本的，他的书房平日里都是他自己打扫，樱花和周氏是不允许进入的，就算是沈子西，也是过了四岁，身子骨渐渐好转，才允许在沈南算账的时候在一旁认上几个字，听几个沈南根据书上知识编的小故事就去睡觉。既是随手教导弟弟为人处世，也是一种休息放松的好方法。
　　那些一本本填满书架的书都是沈南从府学和私塾同窗家里，或是书店里抄来的，有些还带有名家注释，很是值钱，沈南非常爱惜。沈子西不强求哥哥把这些珍本手抄本借给他，只要求一套沈南自己手抄的书来给他用，这不过分吧？
　　这些都解决了，那么笔墨纸砚方面，兄弟俩共用一套，最多专门再给沈子西买一支笔，一份纸来练字，也不会多出多少花销。笔墨纸砚都解决了，还有什么问题能阻止沈子西不去读书呢？

　　当晚，沈南带回来的肉就被做成一碗香喷喷的红烧肉，软糯的连没长牙的兰花都能用牙床抿烂吹凉了的肥肉，吃的津津有味。沈南喜欢吃饭的时候喝一盅，尤其是桌上有不错的下酒菜时候更是如此。美滋滋的抿上一口小酒，吃上一口肉，日子简直美的神仙都不换。
　　樱花比沈子西大两岁，随了母亲的相貌，并不出众，个子也有些娇小，但做事很利索，年仅七岁，洗衣烧火样样做得不错，算是家里半个劳动力。
　　相比之下，沈子西这个“长辈”简直像个半残废，长得是很好，但是五岁快到六岁的孩子长得还不如人家四五岁的壮实，搬个椅子都得担心砸到脚。个头小了半掌，长得比女孩子都好看，导致每次沈子西出门玩都会被当做是女孩子，渐渐地，也就不怎么爱出门了。

　　两个孩子也只有在吃饭的时候像个孩子，一人一碗稀饭，面前一小碟咸菜，几块肉，其余都是夫妻俩，主要是沈南的。
　　这是周氏的想法，毕竟这么大的孩子正是贪嘴的时候，也不懂礼仪，爱从菜盘子里翻捡自己爱吃的吃，很不礼貌，也不卫生。所以每次吃饭，周氏都会根据两个孩子的食量去拨出一些来，丈夫是家里的主心骨，一定要吃好，自然也就享有最大最好的待遇了。
　　好在樱花和沈子西都不是挑三拣四爱攀比的孩子，乖乖的把自己盘子里的菜就着稀饭吃掉，就乖乖的去洗干净自己的碗筷，然后看孩子，让周氏有时间吃饭。对比其他人家吃完饭把碗一放就作天作地的熊孩子来，周氏和沈南有绝对的理由可以骄傲了。

　　吃饱喝足，周氏一边看孩子一边教樱花做手工活。周氏针线很细密，这是需要耐心的，可是樱花性子却有些大大咧咧像个小子，静不下来。再过几年樱花也要准备相个夫家成亲了，周氏打算好好拘一拘樱花的性子，也好找个好婆家。
　　母女俩进了卧室，沈南则是带着弟弟进了书房。沈南没急着让沈子西按照账房的方向先去培养，而是拿出了一本算学书，是府学里一个教导算学的教喻所写，开始一个字一个字的教着沈子西念。等一道题全部念会了，沈南拿出纸笔，把字一个个写在纸上，指着字开始问弟弟：“这个字念什么？”
　　“何。”
　　“这个呢？”
　　“鸡。”
　　“这个？”
　　“有。”
　　……
　　按照从易到难的程度挨个问了个遍，沈子西全部答对了，又出了几道算数，也全对了。沈南深吸一口气，又拿出一张纸，让沈子西临摹着写出来。等沈子西全写完，外面已经开始敲起第一声更鼓。沈南接过弟弟的“功课”，除了字大了点，写的歪歪扭扭丑了点，速度慢了点，居然没有一个字是错误的！连一个笔画都没落下！

　　难道自家弟弟真的是神童？沈南没见过神童，但是他以往在府学的同窗家境相当不错的倒是挺多的。那些人家都是三四岁就开始潜移默化的给孩子启蒙，五六岁就学习作诗，然后学习四书五经，因为有钱，也从不为书本费用发愁，请名师，买珍本，只要为孩子学业好，眼睛都不眨一下。
　　沈南曾经去过一个同窗家里，那户人家还只是个举人之家，据说家里有同族在朝为官，考了个同进士，也算是进入官僚阶级了。

　　别看似乎所有人都在说什么“同进士，如夫人”，都是酸话，每四年才一次会试，能考上进士的才几个？对于大多数学子来说，一个同进士，就足以让整个家族鸡犬升天了。
　　沈南扪心自问，当初父母刚去，如果不是靠着少年童生的名头，以他一个半大小子，还带着一个奶娃娃，是没人愿意给个好脸的，更不要说后面安定下来还娶了个贤惠的媳妇。
　　读书的好处毋庸置疑，只是沈南一直担心，以自家弟弟的身体状况，如果考科举不行的话，又不会种地或是别的本事，要怎么才能生存下去呢？

　　沉思片刻，沈南还是问道：“子西，你过来一下，你想不想明天开始，跟哥哥去私塾里去，和其他和你差不多大的男孩子一起读书？”
　　沈子西点点头，我的天啊，终于，自家哥哥终于松口了！
　　不过很明显，沈子西高兴的有点早。
　　“好，那从明天开始，你也要早起，跟哥哥一起去私塾。事先说明，你也知道你的身体状况，还没好全呢，所以哥哥不会教你很多，得根据你的身体情况来安排你的学业。当然啦，如果你有本事能说服哥哥把你的学业安排的和其他人一样，那我也没意见就是了。”话外之意，就是沈子西目前只有识字的权利，没有正经读书的权利就是了。
　　叹了口气，沈子西也知道，让自家这视自己如命的哥哥松口，允许自己去私塾有多么的不容易，也不好要求过多，反正也不是不给机会，那就这样吧！
　　“好，那哥哥，我先回去睡了啊，你也早点安歇？”乖乖的挥挥手，沈子西晃着两条小短腿回了自己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