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沦陷在你掌心》祖传折叶

16、016

　　016.
　　情商失意，工作顺利。
　　沈眠星喜提两周长假。
　　更大的好消息是，他们班施颢出息了，这次月考成绩突飞猛进，从过去考试中完美闪避所有正确选项，到现在一跃年纪前十，并以一己之力拉高了12班的平均成绩——整整提高了8分。

　　沈眠星看到高二年级组工作群中的月考汇总，她心里蹦跶出一个想法：这小孩怪调皮的。

　　另一方面，26班的王德军也把杨骋的成绩发给了沈眠星。
　　看得出来老王心情是真的好，班里平均成绩也小提高了4分，老王字里行间都透露出一股轻松舒坦的意味。
　　杨骋这次成绩可以，进步很明显，离高考还有接近一年的时间，若是能持之以恒，这孩子应该没有太大的问题。

　　一切都好，就是纪明洲一次也没来过。
　　偶尔会在微信上发一两条讯息，问她今天感觉怎么样，更多时候他都说在照顾父亲。
　　纪繁倒是每天都来，不过时间段不一定，有时候会很早，有时候夜里很晚。
　　她委婉的跟纪繁说过，“不用来了。”
　　纪繁沉默了片刻，只定定地望着她，开口将每一个字都说的掷地有声，“我是把你当家人看待的。”
　　沈眠星：……
　　知道这孩子沟通难难沟通，亲情严重缺失，沈眠星也说不出其他拒绝的话来。虽然她心理上觉得大侄子每天过来不妥当，但也不好去说一些刻板的话伤害他脆弱的心灵。

　　紧盯医嘱，沈眠星还要再过一天才能吃点简单的食物，术后禁食5天，这段期间她都只能依靠静脉营养来进行补充。
　　床头柜上的花瓶里，每天都有小护士替她换上新鲜的重瓣芍药，淡淡的白色，中间是一点月牙黄，富贵又雅致。
　　她没养过这些花，但能看出来这花是美丽的。

　　沈眠星问护士，“这花是医院免费提供的吗？”
　　护士听后一愣，随即朝床上漂亮的女人笑了，“是纪先生送给您的。”
　　沈眠星微愣。
　　护士又道，“纪先生说他最近工作很忙，可能没时间来探望你，所以在花店订好了花，每天都会准时送过来。”
　　那自然不是大侄子了，因为大侄子每天都会来。
　　是纪明洲。

　　沈眠星一个人待得久了难免无聊，沉默的时候便会望向这一捧精致繁复的花束。
　　她心里有太多话，太多委屈，想跟纪明洲说个明白。
　　想和他沟通。
　　为什么撒谎。

　　她早从侧面问过纪繁的关于纪老的身体状况。
　　纪繁的回答是：爷爷一直在老宅，身体还好。
　　那纪明洲为什么要骗她……不知什么时候起，他们之间仿佛有了一团迷云，这团云会不断地吸收彼此的负面情绪，云团变大，将云朵两端的人隔的越来越远，都快要看不清彼此的容貌了。
　　她想出院。
　　她想见纪明洲。
　　她想问个清楚明白。

　　可，手背上插着的针管，还有门外巡视的护士，都在提醒她，不要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

　　施颢在学校的时候收到了纪繁的消息。
　　[繁哥：你班主任住院了，是不是应该去探望一下]
　　施颢正趴在桌上睡大觉，兜里手机一个震动，吓的他一个机灵，还以为地震了！
　　他动作大，课桌撞到了讲桌，上面摆着的地球仪都给震地滚地上了。

　　“……”地理老师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他，“这，我们施颢同学睡醒了？”

　　施颢摸了摸后脑勺，乖巧的长相让人没办法发火。他朝老师笑了笑，“没事，老师您接着讲，我都听着呢。”

　　听个屁听！地理老师嘴角一抿，手里的粉笔头，转了又转，转了又转……忍着没扔他脑门上。
　　前排的学生将滚到脚边的地球仪捡起，放回课桌上。

　　地理老师推了下黑框眼镜，懒得理调皮蛋，转过身继续在黑板上画中国地图。

　　施颢收到消息后没有一个人去医院，他是思考纪繁话里的意思。
　　下午体育课又是和26班那群理科生一起上，他远远地就看见了杨骋。
　　施灏脑子里突然就钻出一个想法——沈眠星又不止是12班的班主任，也是26班的语文老师，凭什么住院了就他一个去探望，像话吗？
　　这有事情，肯定得大伙一起去面对，是吧！

　　施颢直接在体育课上组织了起来，关于‘沈老师住院，市一中有爱学生自发举行探望活动’的行动，就此拉开序幕。

　　杨骋单手插兜，一脸拽样，听着施灏小嘴叭叭了一堆，全他妈是官话。
　　他拨开人群上前，皱眉询问，“时间，地点，每个人带什么？你说清楚就好，别搞得跟开大会似的。”

　　鱼儿上钩，杨骋心里乐和，“你们班去几个？”

　　许念站在杨骋旁边，手里颠着篮球，“我们班都挺喜欢沈老师的，估计这周有时间的都能去。”

　　施颢一听不得了，扭头看了看12班的少年们，扬声道：“那我们班肯定不会比26班的人少啊，是不是啊，我那异父异母的兄弟姐妹们？”
　　12班的少年们欢呼喝彩。

　　杨骋无语，“你们班周六，我们班周日，怎么样？”

　　施颢挑眉，眼里亮晶晶藏着狡黠心思，“你们班周六，我们周日。”

　　“凭什么啊？”杨骋旁边的小个子男生问。

　　施颢笑眯眯，“因为我周六有马术课，来不了。”

　　“少你一个不少，12班多的是人。”杨骋嫌他婆婆妈妈。

　　“不行，是我组织的，我怎么能不露面？”施颢把杨骋旁边的小个子男生赶到一边去，自来熟的把胳膊搭在杨骋肩上，又歪过脑袋看眉清目秀的许念，“走，许班长，我们打球去！”

　　“你能不能靠谱点，说好了啊，12班周六，我们班周日。”杨骋甩开他的胳膊，跟着许念往球场走。

　　施颢追上去，态度坚决，“那不行，你们班周六，我们班周日。”

　　“屁事多。”杨骋一眼看出这小子在想什么，妈的，不就想看他们26班去探望沈老师时搞些什么节目吗，然后他们12班在周日来个青出于蓝？
　　幼稚的一批。

　　—

　　沈眠星这段时间确实情绪低落，肤浅一点说，就是为情所困。
　　周六那天，她刚喝完米粥，就听人说有学生来探望自己。
　　沈眠星：？？？

　　是26班的学生，来了十个。
　　女生送上一罐手折的夜光星星，满满的一盒，彩色五角星，很可爱。

　　沈眠星道谢，“上课折的？”

　　“下课！”女生们连连摇头，口径一致，“上课要听讲，没时间开小差！”

　　沈眠星摇了摇罐子，沉沉的一满罐，满满的心意。

　　“沈老师，你是之前的胃病复发了吗？”扎着马尾的小姑娘问。

　　沈眠星略微吃惊，他们怎么知道自己有胃病的？不过这也不重要了，纪明洲也知道她有胃病。

　　旁边一个圆眼镜的男生跳出来，乐呵呵的说笑，“我听说是胃穿孔，老师你胃还在吗？”

　　“我谢谢你的关心哦，”沈眠星被这孩子逗乐，“老师的胃还在，小手术，没事的。”

　　“要快点好起来，我们班还等着你回来上语文课，这几天是老巫婆带的班，诶，诶，诶！”不善言辞的男生叹了老半天的气，愁眉苦脸。
　　病房里爆发出默契的笑声。
　　沈眠星一一回答了他们的问题，满目慈爱地看着这群乖孩子！
　　他们呆了会儿便一同离开了。

　　中午，沈眠星睡醒后起来。
　　护士满眼羡慕的看向她，“沈老师，您学生真多。”

　　沈眠星愣了愣，然后点头，市一中确实学生不少。

　　紧接着，护士告诉她又来了一拨学生，知道她在午休，那群孩子就乖乖地等在外面。

　　进来的还是26班的，拎了水果和牛奶，还有希望早日康复的百合花。

　　沈眠星捧着花束表示喜欢，看向他们：“怎么，你们约好了，上午来一批，下午来一批是吧？”
　　有人答道，“这叫合理划分时间，分配任务。”
　　沈眠星听乐了，“谁跟你们出谋划策的？许念？”
　　说到许念，她怎么没看见杨骋。
　　这十个学生面面相觑，推了一个人出来回答：“许念和杨骋去隔壁市旅游了，明天晚上才能回来。”

　　夜里。
　　沈眠星吃完饭，盯着手机发呆，今天多亏了这些孩子来陪他们，她收获了一个一点也不寂寞的周六。
　　生活是充实的，她就不会放任思绪去想纪明洲的欺骗。
　　但是现在，四处都静了下来，一个人在房间里也没有说话的人。
　　护士敲门，秀气的小脸堆满笑意，她轻步走进来，“沈老师，您学生又来探望您了。”
　　沈眠星：？

　　许念和杨骋走在前面，后面还跟了十来个学生。

　　沈眠星这下心里算是都明白了，哪是去外市了，分明就是商量好了，早中晚三批次。
　　“心意老师都收下来，谢谢你们，但是现在你们都该回家吃晚饭了。”

　　“沈老师，我们过来前就吃饭了，再说我们这一批晚上过来探望您的学生都是住在医院附近的，回去方便。”

　　沈眠星只好作罢。

　　杨骋和许念将背在包里的仪器拿出来，借着房间里的白墙投影。
　　随手播放了一部老片子，《放牛班的春天》。

　　很早以前沈眠星就看过。
　　但是和自己的学生一起看完，是另一种感受。

　　沈眠星总会在电影里的角色上找到26班这群学生的共同点，让她觉得这不仅是一部电影，也是一场真实发生过的人生在画布中的演映。
　　97分钟很快过去，音乐轻喜剧给人完全的放松，而且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收获。

　　看完电影，杨骋他们也没磨蹭，收拾好背包，不用沈眠星催促他们早点回家注意安全，他们主动跟她道别。

　　这是完整的一天，每个时刻和节点都充满了意义，不需要她去思考什么，与自己相关的都会慢慢走到面前。
　　沈眠星一点也不觉得寂寞孤独，没再看手机，也会习惯收不到他的消息。
　　她侧卧在病床里，一抬眼便看见了桌上的芍药，在朝着她温柔的笑。
　　所以纪明洲，你到底在想什么。
　　为什么要送花。

　　—

　　纪繁公司的事情忙完已经很晚了，他照例去了医院。

　　护士说今天来了很多同学探望沈老师，晚上还和学生们看了一部电影，她睡得很早。

　　他犹豫之间，果断地拧开了门摆手，走进宁静的病房。

　　星星夜灯亮着暗淡的光，照着盛开的白芍药上。

　　她的轮廓在夜色里模糊不清，却又美好地刻印在心上。纪繁习惯在病床前站了一会，看着平静入睡的她，他的心也会平静的好似一面湖泊，天光倒影，灿烂安宁。

　　这时，她放在枕边的手机响了一下，屏幕不合时宜地亮起。
　　一条消息出现在横幅中。
　　[明洲：我最近很忙，你要理解我，我这段时间真的很累，星星]

　　纪繁弯腰，纤长的手指直接按灭了手机。

　　不想用一场噩梦去惊醒他的小姑娘。
　　他低头，拂开她额尖碎发，温柔地亲在她额头上。
　　Stella，我永远爱你。
　　所以，请你回到我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