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小魔尊掉马了吗》程万里

5、第五章

　　巫寰辰突破合体期已有大半年，因为这样那样的琐碎杂事，一直未闭关。
　　他需要潜心修炼，把刚刚提升的境界稳定下来，这时修炼，事半功倍，若错过这段时间，则要花几倍的时间修炼，才能达到相同的效果。
　　若不是因为凌天，他早就闭关了。

　　如今，他还成了那个小混蛋的师父，要对他这个“万年难得一见的修仙奇才”负责。
　　凌天生性顽劣，除了他，谁的话都不听，他若闭关，谁领他踏入仙门？
　　巫寰辰为此直犯愁。
　　他翻阅藏书阁，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阵法，叫太陵幻虚阵，他可以提前设好阵法，届时，凌天在阵中修炼，阵中会出现一个他的幻影，教凌天吐纳之法，督促他修炼，就犹如巫寰辰亲临现场。

　　巫寰辰将一切布置妥当，去极天殿上报闭关，陆明晦却说：“也不急在这一时，为师这里有个事情，需要你亲自跑一趟。”
　　巫寰辰：“师父请吩咐。”
　　陆明晦说：“端木京和妖王大婚，宴请众仙门，我们万剑宗不能不给这个面子，你代我去送上贺礼。”
　　巫寰辰：“端木京大婚，您不亲自去吗？”
　　端木京是青云宗宗主梦三刀的亲传弟子，同时也是大盛王朝的十七皇子，天赋甚至比巫寰辰还高，一时风头无两。

　　陆明晦冷哼一声道：“倘若他娶的是正经仙门之女，哪怕出自小门小派，我也会给这个面子，可他跟一只妖成婚……你代我去都是抬举他们了。”
　　巫寰辰：“深渊之战也幸亏妖王临阵倒戈，反了魔尊，妖王也是有功的。”
　　陆明晦诧异地看了一眼巫寰辰，似乎奇怪于巫寰辰竟会帮妖王说话。
　　陆明晦不屑地道：“妖就是妖，难不成还要分好妖坏妖？”

　　陆明晦还派了楼明月与巫寰辰同行，楼明月也是深渊之战的功臣，在仙门颇有美誉，就像陆明晦所说，就算他本人极度厌恶妖族，也要给足青云宗面子。
　　除此之外，陆明晦还准备了一份厚礼。

　　离开万剑宗之后，楼明月偷偷打开礼盒，看了一眼陆明晦挑的贺礼，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竟然是一颗混元大还丹，我们宗主可真大方！”
　　混元大还丹是由千年妖兽的内丹炼成，吃了能令人修为大增，是难得一见的宝物。
　　楼明月嘀咕：“宗主可真奇怪，明明那么不喜欢那个妖王，还要送这么贵重的礼，心里不膈应么，要是换了我，就随随便便送点东西算了。”

　　巫寰辰带着楼明月，不能御剑飞行，楼明月如今修为全废，就是个普通人，御剑飞行会损耗她的身体，因此，二人赶路全靠脚程。
　　天黑之前，二人在山下城镇落脚，巫寰辰找了个酒楼，叫了一桌好菜，慢悠悠地吃着。
　　他们找了个二楼靠窗的位置，巫寰辰透过窗户向下看去，能看到热闹的街市，看到路边商铺鳞次栉比的红灯笼，俱是人间烟火气。

　　楼明月喝了两杯酒，脸颊红润了起来，她对巫寰辰说：“我还以为你早就没有口腹之欲了。”
　　巫寰辰早已辟谷，牛肉嚼在口中不过吃些滋味罢了，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道：“以前有个朋友告诉我，说不管什么时候，酒和肉都是天下第一等的好滋味。”
　　楼明月笑了起来，道：“倒是个妙人，我们这次出来不急着回去，你可以趁机找他叙叙旧。”
　　巫寰辰笑而不语，又是一杯烈酒入喉，火辣辣地烧入腹中。

　　外面不知为何闹将起来，巫寰辰凝神听了片刻，立刻起身走了出去，楼明月慌忙结账，快步跟上去，问道：“出什么事了？”
　　巫寰辰抬起下巴点了点前方，道：“我们去看看。”

　　楼明月没了修为，五感亦退化成普通人，走到近前才发现是一个小摊出了事，边上围了一圈人。
　　这是个掷飞镖的小摊，摊主是一对中年夫妻，男的瘦，女的胖，带着一个魔族少年，魔族少年的两只角上各插了个苹果，充做靶子，若飞镖掷中苹果，就能拿到摊主夫妻提供的小玩意儿。
　　方才有个壮汉来掷飞镖，镖镖命中，赢来满堂喝彩，可也不知道哪一镖之后，魔族少年突然惨叫起来，他又哭又叫，吓坏了围观的人，那对夫妻就拿出鞭子，你一鞭我一鞭地抽他，魔族少年被抽得鲜血淋漓，疯了一样地乱撞，试图逃跑，那对夫妻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把他捆住。
　　圆脸妇人笑得一团和气，不住跟大家打招呼：“对不住，对不住，靶子突然发癫，今天就到此为止哈，明天一定让大家尽兴。”
　　壮汉被扫了兴，粗声粗气地道：“再有下回我可没这么好说话了，定用飞镖扎穿他肚肠。”
　　圆脸妇人点头哈腰：“再有下回，客官您随意。”
　　壮汉犹不解气，蒲扇般的大手扬起，猛地给了那魔族少年一巴掌，魔族少年被打懵了，鼻子里流下两行血。

　　他还没反应过来，楼明月已经忍不住站了出来，她生气地对那壮汉说：“你干什么？！这样欺负一个弱小少年，要不要脸？！”
　　壮汉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转头向围观众人寻求认同：“这疯女人说什么，你们听到了吧？弱小少年？哈！这可是个魔族！我没直接宰了他，已经很仁慈了，大家伙儿，你们说是吧？”
　　“是啊是啊！”
　　中年夫妻亦面色不善地围了过来，胖女人尖声道：“哪里来的疯婆子，挡我做生意，小心我报官，我的东西我说了算，要打要骂要杀要剐都轮不到你个疯婆子插嘴。”
　　瘦男人骂骂咧咧地收拾飞镖，准备收摊，想想不解气，一飞镖扎穿少年手掌：“让你叫，惹那么多事，你还叫！！”
　　少年的叫声压在嗓子里，变成了变调的呜咽。
　　楼明月气得浑身发抖。

　　瘦男人还想再扎一镖，然而，飞镖堪堪触及魔族少年的皮肤，就再也无法寸进。
　　瘦男人喊道：“搞什么鬼？”
　　他话音未落，所有飞镖都飞了起来，沿着他周身“夺夺夺”钉入他身后的门板，在门板上钉出个人的形状。
　　瘦男人愣了片刻，随即脚下多了一泡腥臊的水渍。
　　周围鸦雀无声。

　　一身白衣的巫寰辰像与这腌臢红尘毫不相干，他缓缓走到瘦男人面前，问道：“能把你的靶子卖给我吗？”
　　瘦男人抖抖索索地道：“二、二、二十两纹银。”
　　巫寰辰掏出银子放到他手上，随即一扬手，魔族少年身上的绳子便自动解了开来，落在他脚下。

　　他们带着魔族少年走出去好一会儿，那一群人才小声议论起来。
　　“竟然救一个魔族，疯了吧。”
　　“跟魔族来往的能是什么好东西，白瞎了一副仙人似的好相貌。”
　　“那两人肯定也是魔族假扮的！”
　　“希望万剑宗和青云宗的仙人们把他们一窝端了，让他们灰飞烟灭！”

　　*

　　巫寰辰和楼明月带着那魔族少年回到酒楼，酒楼伙计显然也已目睹刚才那一幕，看着巫寰辰欲言又止。
　　巫寰辰猜测他想把他们赶出去，又没有那个勇气。
　　巫寰辰不搭理他，走到楼梯转角的时候，他瞥到一个熟悉的人影，眼神陡然变得凌厉起来，喝道：“出来！”
　　没有任何动静。
　　巫寰辰威胁道：“现在不出来，等被我揪出来，你可别想有好果子吃。”
　　又过了一会儿，一个小身影从楼梯底下钻了出来，赫然便是凌天。
　　楼明月吃了一惊：“凌天？你怎会在这里？！”
　　楼明月一问，刚才还有些心虚的凌天陡然理直气壮起来：“我来看着巫寰辰，万一他背着我偷偷收别的徒弟怎么办？”
　　巫寰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