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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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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少商想不起来事情怎么就变成了这样:总捕和前任总捕在外面守着,而任由曾经的钦犯现在的一介布衣在屋里审问,并且还按照该人的意见将环境布置得比较阴森恐怖制造视觉压力。这让他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又哪里被利用了。不能怪他多心,毕竟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他戚少商能那么莫名其妙的原谅顾惜朝就已经着实不易,还能在要求什么呢。不过当她回头看到气定神闲站在那里的铁手和追命,也就觉得自己多虑了。所以说,他们都没想起来他们最初的目的根本不是“审问”。
当顾惜朝从屋里走出来的时候,戚少商的第一个感觉是真快,然后又觉得之前真安静,看来应该是没动手。应该而已,放在顾惜朝身上什么都说不准。不过这些都无所谓,他还是更关心: “结果怎么样?马贼的事他们知道些什么吗?”
“没打算问这件事。”顾惜朝没太理他,而是招手叫追命归来,“追追,有件事想让你办。”然后他把追命拉到一边耳语一番,然后塞了些东西在他手里,并叮嘱道,“记着,无论你拿到了什么,一定要先回来跟我说一声,千万不要自作主张,知道了吗?”
“等一下,”铁手插了进来,“你又想让追命做什么危险的事?”
追命看了顾惜朝一眼,顾惜朝摇了摇头,于是追命抿起嘴来表示不说。
铁手于是说:“追命,如果你也认为他让你做的事有危险性的话,不要去做。你也不是小孩儿了,总还分得清轻重吧。”
追命没说话。
“追追,是打算听铁大哥的呢,还是听我的?”仅从与其上来说,顾惜朝简直是挑衅。
追命左右看了看,然后灿烂一笑,拍了拍铁手肩膀:“放心,我能出什么事?走了。”说完转身就跑。铁手拉也没拉住,只能回身看着顾惜朝,后者偏偏头,一脸无辜地看着他。
“里面的人怎么办?”戚少商算是在打圆场。
“灭口。这样就没人知道是我们动手了。”这种话当然只有顾惜朝说得出来,然后他扫视一下周围人忽然严峻起来的眼神,冷笑一下,“就知道你们这些标榜大仁大义的人肯定不愿意。况且中阶军官忽然失了踪也会出问题。”他叹了口气,“放他们走吧,我劝过他们了,只要不再出什么事的话,想必他们一时半刻也不会说什么的。”
那时候他们并没想过还会出什么事。
戚少商走进屋去,看了看瘫在地上完全失了神的三人,暗忖顾惜朝到底使了什么手段。然后 割断三人的束缚,叫上铁手一起把他们搬回酒肆。
顾惜朝忽然叫住了铁手:“有人说就算追命捅破了天,你也会帮他担待着,是吗?”
铁手回头看了他一眼:“你问这个干什么?”忽然神色一变,“难道你……”
“要是他肯听我的话,就不会出什么事。不过我想,他一定不会听。”
整个晚上顾惜朝看上去都气定神闲,只是过了子时他就开始不住的在屋里走动,走得很慢,但很少停下来。第二天清晨追命一脸兴奋地回来的时候,他立刻抢上一步先劈头盖脸地训了追命一句:“你到底还是没听我的话!”
追命倒是没太在意他的恼怒,拉住他的胳膊说:“朝朝你听我说,你猜我找到什么了?”
“你还能找到什么,你无非就是找到了《万里江山图》。”
“到底是朝朝,什么都瞒不过你。那,本来我听你的去探宋营……”
“什么?你去探宋营?”铁手的神色立刻严峻起来,责怪地看着顾惜朝。
“放心,这还没什么事。”顾惜朝示意他不要打断,然后让追命接着往下说。
“结果真的像地图上画的……”
“地图?哪来的地图?”
“铁大哥!”顾惜朝先喝止了他,转而语气又和缓下来,“当然是那三个人‘心甘情愿’地告诉我的。先让追追说完,可以吗?”
铁手于是噤声。
“我确实找到了先锋营,确实在暗处藏了些东西。猜是什么?辽营主帅寄给他的一封信,说谢谢他送来的《江山图》。另外还有一张辽营的地图。当然我也觉得这件事有问题,不过我又想有没有问题还是去看一下才好,反正我想要是找回《江山图》应该更有用。所以我就去了。想赶在天亮前到还是费了不少力气。不过辽营也真的想那布局图上画的一样,所以我也就没费什么力气,趁着那边主帅出帐的时候,就找到了这个。”
追命从怀里掏出几幅还未拼好的皮料,放到顾惜朝手里。顾惜朝看都没看,就用内里震得粉碎,摔在地上:“假的。”
“假的?”追命本来想捡起地上的碎片,听到顾惜朝的话,便抓住他说,“你还没看,怎么就知道是假的?”
“要是真的,你根本就不可能找得到。对,是,我相信你的能力,但是这是两回事。况且什么《江山图》对我也没用,单是你在宋营里找到的东西就够了。还在吗?”
“在。”追命在怀里掏,可是掏了许久始终掏不到,“咦?哪儿去了?明明放在这里……”
顾惜朝抓住追命:“你再想想,路上有没有遇到什么人?”语气有些凶。戚少商想他好像还没见过顾惜朝这么激动,他大概是真的紧张追命。
追命思索很久:“让你这么说,确实很奇怪,我好像在路上没碰到人。军营里倒是有人。本来我追踪的话他们看不到我倒是不奇怪,可是一路上不碰到人就……”
顾惜朝叹了口气:“算了,反正就算还在也没什么意义。”他找了凳子坐了下来。
众人许久都没有动作。还能保持平静的戚少商倒了一杯茶递给顾惜朝,问道:“到底怎么了?”
顾惜朝本来打算推开,看了戚少商一眼,接过那杯茶,没喝,放在桌上:“嗯,还说不清楚。不过那个不见了的信件,我好像之前听……人说过,近来有人做出了两种相生相克的纸,将两者放在一起一段时间就会消失得无影无踪。或许追追看到的信与地图就是用这两种纸制成。只是……”
然后他便不理众人,扶着额头陷入沉思:假的《江山图》会出现在辽营倒并不值得奇怪,这一点之前也想到了。但是他们怎么会算到我们会先从宋营下手,而且还能从军官嘴里问出布局图?难道是将计就计布了假营?不会,追命再笨这种程度的布局还是看得出来的。还是从一开始、在我们离开京城之前他们已经算好了我们的动向?算得太远,可能性也不大。看来最可能还是将计就计。而且知道追命在我们之中,也应是最近的事。加上若真是那种纸本不能放在一起太久,恐怕就是今日准备出来。想来这几个人也都一段时间不在我的视线范围之内,可惜看得不严,还是出了问题。不过听他说这种纸制作不易,怎么会下这么大本钱在蒙骗追命上?追命说他一路都没见到人……
“糟了。”顾惜朝忽然站起来,“我们快跑。”
戚少商发现所有人不知道为什么就因为顾惜朝一句话就跑起来了,包括他自己。所有人火烧蚂蚁一样跟着他一路冲下楼,一路跑到马厩,正要备车,又被他一句“马车太慢,全都骑马”拦了下。然而马不够,也因为他说“什么时候了,还管得了这个”就纷纷拉起不知道什么人的马一跃而上,夺路出城。没有一个人想起来问顾惜朝为什么要跑。戚少商想有的时候气势也足够统御一群人,金戈铁马当初会跟着顾惜朝千里追杀未必全都是因为权势,不过顾惜朝恐怕永远都不明白。
天亮之前,他们已经距离边境百余里,不过顾惜朝似乎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顾……”穆鸠平一时不知道怎么叫顾惜朝才好,于是索性勒马问道,“我们到底要跑到哪去?”
见他停下,其他人也便勒了马,唯独顾惜朝没有理睬,既没回答,也没停下,似乎反而更快了些。然后,忽然从马上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