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子戏》黑布林多

3、一个与樱花有关的故事

　　园里的樱花开了。淼儿说，去看吗？
　　我摇摇头，让它开吧，它不是开来让我们看的。
　　真想不通自己也有这般冷漠的时候。是在逃避吗？也许。
　　又收到young的信了，厚厚一叠。总是想为什么我们的信总那么厚，邮票贴了一张又一张。心里突然浮现邮政局长偷笑的脸。
　　不禁莞尔。
　　拆信，幽幽飞出几片樱花瓣。
　　心里一颤。

　　高中时学校里有一棵很大的樱花树，是young引以为傲的发现。
　　茂盛的大树都很漂亮，何况还是茂盛的樱花呢！粉红淡淡的，铺开一天地。风起时，朝霞飞散，把痴痴开花的我们温柔的裹住。
　　看它多大，好象能挽留风。Young说。伸手接一片，花瓣飘在她手上，轻轻的仿佛没有重量。
　　我只是笑。
　　Young有一个小口袋，自己做的，精致而可爱。里面是一片片的樱花瓣，young不辞辛苦的一片一片从风中接来，静静的淡红，如水。
　　被风带来的花瓣不会沾染世俗的尘埃，所以更香更美。Young这样告诉我。
　　我无语。
　　学业很重，看着我学习的不只我的父母。我想，我却无力，去欣赏那般脆弱的美丽。
　　心里很重，所以更怕看花瓣的轻飘。
　　发泄在篮球上吧！

　　我喜欢篮球，young也是。
　　她的技术很烂，我也是。
　　能看的只有她的运传球，我的投篮。所以我们是好搭档，班队里的主力。
　　Young玩命的练投篮，但总是不受运气的青睐。那天更是，一个没进。
　　好差劲。有人笑。
　　没听过的声音，不理他。
　　Young作势再投，球却一瞬间消失了。
　　抬头找球，却听砰的一声，一球正中她的脑袋。
　　没事吗？头晕吗？脑震荡吗？我赶紧拉着脑震荡吗？我赶紧拉着young的手，追问。
　　Young捂头。打不坏的铁金刚，也会被你吓的有事头晕脑震荡的，她颇为无奈的按着我的肩。
　　我送气，脑震荡的人没能力这样答我。
　　有人笑。我们一起抬头，两个高个子的男生站在面前。
　　我愣一愣。好象……
　　干嘛，笑什么？young不服，道。
　　一男生抛抛篮球。你的头把篮球都打坏了。
　　可我觉得坏的不是篮球，是他的笑容。
　　我不赔！young断然道。
　　风，她真的很奇怪，不过运动神经太差，迟早死于非命。男生扭头对同伴说，
　　他叫风……我对自己说，太巧。有点可怕。
　　你肯定死于谋杀，多嘴无益。Young倔上了。
　　风说，尧，小心些好，你的臭嘴。哎，除了我，没人受得了。
　　算了，好男不跟女斗。叫尧的男生转起篮球故作绅士状。
　　我偷偷的吐吐舌头。
　　唉，好女不与男争。Young抢过篮球，三分，进了。
　　丢下两个吃惊不小的男生，young拉过我跑了。

　　天很蓝。是我喜欢的颜色，极尽高远，却掩不住蓝色的忧郁。不然为什么忧郁是Blue呢？有云，一丝丝；有阳光，很多；无风，很热。
　　我有不好的预感，我悄悄的对同桌梦说。我一向不喜欢将这种事情告诉乐观的young。
　　小巫师。她笑我。
　　我无奈的笑笑。

　　篮球比赛。
　　没有替补的班队打的很辛苦。空气很沉闷，沉闷的我听不见自己的喘息。手指肿了，哪又有退缩的余地呢！我看一眼young，她盯着篮球挥汗如雨。
　　我悄悄站到对方的篮板底下。
　　Young果然截到了篮球，虽然摔了一下，还是把球传了过来。
　　投篮，进了。
　　我翻掌，看到手上的血迹。来不及想，冲过去拉起young的手掌。
　　干嘛？她一脸疑惑。
　　好长一道口子，鲜血一滴一滴落下，好象春天樱花树上飘落的花瓣般艳丽。
　　Young挠挠头发，我还不知道呢！
　　本想好好骂她一顿，看她的无辜样，顿时没了话。
　　下去！婷把她推下场。
　　乖乖的找校医去，不许玩花样。我板着脸，不看好她，她迟早会稀里糊涂把自己的小命给弄丢！
　　是。Young吐吐舌头。
　　球赛果然输了。只有我和young才在这种时候笑的出来。
　　她说她在校医室遇见风，他扭伤了脚。还和尧斗嘴，她再次技高一筹。我大笑。没办法，心情不佳，才会笑的格外大声。
　　笑什么？有人道。
　　是风没错，那个长了一双霸气剑眉的男生，颇象young以前给我描述的白马王子。好象我还问过young关于风的事。她耸耸肩答，没办法，第一印象不佳。
　　风身旁，还有一个象樱花一样温宛的女孩扶着他。女孩的眼中分明有着蓝色的爱情。
　　好福气。我偷笑。
　　哟，young笑的坏坏的。疯子，舒服吗？
　　疯子？风有些迷糊。
　　风其实没他看起来那么聪明吧？
　　小丫头！风看到了那女孩的偷笑，恍然大悟。手怎样？
　　看他脚裹的象粽子，好意思关心别人！
　　Young颇为自豪的扬扬包了白纱布的手。比你好！
　　走吧。尧突然出现。
　　神出鬼没的家伙，把他的行动写成函数会是什么样？
　　上哪？young抢道。
　　回家！尧没好气。
　　我想跟你们一起，可以吗？young的好奇心足以杀死若干头恐龙。呵呵，和我一样。
　　可以啊。樱花一样的学姐声音也象花瓣一样“飘柔”。同路吗？
　　当然。Young答的干脆。
　　条条路都能回家，况且她又没说是当然同路还是当然不同路。Young的把戏，我熟的很。
　　我走了。我笑，冲young挤挤眼。
　　趁早溜，免得路人说我很“亮”。何况还有很多作业要做！

　　Young说她伤害了尧。
　　我不信，那个乐天派，谁能伤的了他？
　　Young说，尧问她是不是喜欢风，被她反问他是不是喜欢樱学姐。
　　于是，我信了。人人都有自己不愿让人触及的地方，不是吗？

　　对了，学姐叫樱。我很满意自己的感觉。
　　Young要陪她去当“包打听”。没问题，我也很好奇，况且没准能从那三位高才生那里打听到什么学习的秘诀。
　　我镇是正而八经的“打听”了很多习题。只是young很无聊，她不是个爱学习的学生。
　　要帮忙吗？樱学姐放下书问young。
　　不用了。Young有气无力的趴在桌子上。我还不知道让你从哪里帮起呢！
　　樱学姐笑了。很温柔，不象我，一定会大笑的。
　　尧瘪嘴，笨，还不是一般的笨！
　　不是！我誓死捍卫young的尊严。她很聪明啊，只是没用在学习上。
　　真的？尧很怀疑。
　　可恶！怎么可以怀疑我这个诚实的孩子！我愤愤的瞪他。我说的可都是实话。
　　我有问题，樱学姐！young几乎是从椅子上跳起来。
　　她又是想到什么坏点子了？
　　说吧。樱学姐的声音总是很好听，象唱歌。
　　你和风什么时候认识的？
　　我立刻明白young想干什么了。坏家伙！我偷瞄一眼尧，他脸色果然不大好看。
　　初中。
　　那你什么时候——发现自己喜欢他的？young好奇心大发，欺负尧倒成了其次。
　　这——樱学姐犹豫一下，看一眼风的笑容后很爽快的回答。高中，再见时。
　　为什么？young的好奇心总是一发不可收拾。
　　呵，樱学姐有些羞涩。当初是因为他落寞的眼神和孤独的背影。
　　会吗？我大吃一惊。仔细看风，哪有！
　　那现在呢？
　　他温柔与体贴。樱学姐一脸粉红的幸福。我又想起了樱花。
　　尧的脸色惨白。
　　我突然有了同情心。你们很闲吗？要高考了也！
　　岔开话题。

　　小巫师！梦又笑我。
　　前几天我又有不好的预感了。我告诉她，果然在今天应验。
　　我无语。
　　我应该是不是巫师，巫师不会只有不好的预感。
　　用young的话来说，我是“乌鸦嘴”？
　　看那四个人，我皱眉。又有不好的预感。是我太敏感了？
　　我拼命摇头，打消这个念头。
　　风说，不懂吗？我再讲一次。
　　我真是不懂，但不是指习题。有很多事，比习题难多了。

　　Young说我总是过于敏感，我猜她说的不错。
　　很多人夸我善解人意。其实这不算好事，知道很多事，不能说，也无力改变，干着急而已。
　　生物老师转身写黑板的，我举手作投篮状，想象篮球砸在他头上的样子。
　　梦笑道，你还好吧？学傻了？
　　我笑笑，叹口气。

　　又是樱花飞舞时。
　　我和young坐在树下。静静看纷飞的花雨。
　　天很蓝，高远的忧郁。风吹过，有花瓣飞扬上天，溶进天空的忧郁里。
　　不知他们三个在大学里怎么样了。我说。仰望天空，猜度四个月后我是否还会拥有这般蓝的天空。
　　Young不吭声。他们走后young好象总是在想什么。
　　说起来young还是在这樱花树下认识风的呢！她告诉我当时风抢了她手里的花瓣，说是难得遇上象她一样，接花瓣的怪女孩，拿来作个纪念。
　　他是个只会带走我的花瓣，不会给我带来花瓣的风。Young曾这样告诉我。风是个很麻烦的东西啊！
　　小夜。Young突然开口。
　　哎？
　　我看见风哭了。Young缓缓的说。
　　我不吭声。虽然，按理我应该跳起来大叫，啊？！
　　Young还有下文，我知道。
　　是为樱学姐流的眼泪。他听到了樱学姐给我说的悄悄话，要和他分手。因为风总是飘忽不定的，没有什么能抓住他，包括她。她说她只想拥有一段美好的回忆而已。风总有一天会追着自己的理想飘向远方。而她只是这地上的一棵树，永远也追不上风的脚步——就在这棵树下，我回来取东西。看见风了，靠着树，低着头，一动不动，但我看到了，他的心里，在流泪，就在这棵树下……
　　Young越说声音越低，终于寂静。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樱学姐是了解风的，她说到了他的痛处。
　　Young抱着膝，低着头，樱花瓣一片一片掉到她头上，肩上。
　　脆弱的美丽。
　　看它多大，好象能挽留风。
　　我突然想起young刚刚靠到这棵树时对我说的话，我也想起自己当时想告诉她的，却终没说出口的一句话：
　　Young，它再大，也是一棵催如哦的树啊，挽留不住无形的风！
　　我无奈的摸摸短发。高三了，我嫌麻烦剪短了点，young为此噘了好几天的嘴。最后她一头短发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吓我一跳。
　　我告诉尧了。还哭了一场了呢！young抬头挤出个笑容。
　　我抽动了一下嘴，没说出话。
　　我知道的，young。我知道你剪短头发不光是因为我。我都知道，风和樱学姐，你和风，你和尧。但很多事情知道也是不能说破的。
　　我拍拍她的肩，抬头仰望天空映衬下的樱花树。
　　四个月后，这见证了许多分别的树也会见证我和young的分别吧？
　　有种无力感。好累！

　　喂，醒醒。淼儿推我，高数下课了。
　　我揉揉眼睛懒洋洋的开始收拾书包。
　　园里的樱花开了。淼儿说，去看吗？
　　这个大马虎，总是忘事，她八成早就忘记自己已经说过，而我也早就答过了。
　　干嘛不去？我笑。
　　过去的毕竟都过去了，不是吗？

作者有话说

　　好友小夜完美再现我的构思，不放出来都对不起自己……虽然对于我——是致命的打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