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盛世太平，海晏河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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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民？萧雁南看了上官容与一眼，忍不住就问：“是南方修建水坝搬迁的流民吗？”
“哟，这是为什么来的，倒还真说不好。”小二啧了一声，“不过既不是京城人，也不是临近州府的口音，这是一定的了。”
上官容与略带无奈地看了看萧雁南，她自知嘴快了，赶紧闭上嘴。
古时候讯息传递非常落后，像小二这样的普通京城人士，顶多只知道有修建水坝这么一回事，至于因此产生的搬迁和安置问题，他过上一年半载也未必会知道。而像他们这样消息精确的人，在京城里也是数得过来的。
幸好，小二也不知是没留意，还是常年在高档酒楼做事，已经学会了不多听不多问，并没有表现出任何异状。
于是上官容与问他：“可报官了吗？”
“已经去报了，这会儿工夫，应该也快到衙门了吧。”
“好，楼上雅间里还有一个劫匪，被我点了穴道，短时间内动弹不了，一会儿交给捕快带走吧。”
“啊……啊？”
在小二目瞪口呆的注视中，二人翩翩然出了门，站在大街上，远处仍有三三两两的人，指着被砸得损失惨重的玉兰楼议论纷纷。
萧雁南仰头看看上官容与，“我们逛一逛吧。”
“好。”
说是闲逛，一方面的确是觉得时间过得太快，不想立刻回宫，而另一方面，萧雁南也悄悄地想到上回卖丹药的铺子看一看，它到底还让不让她进去第二次。
刚才那一出动静不小，他们一路向前走，还能听到街边的商贩在说：“近来日子不太平哟，连玉兰楼都能让人给劫了，咱们晚上还得早些收摊回去。”
另一人就笑他说：“你一天挣几个铜板，人家劫你干什么？”
萧雁南越想越觉得不对，忍不住出声问上官容与，“你觉不觉得这件事很奇怪？”
“哪里奇怪？说来听听。”上官容与道。
这个架势，让萧雁南忽然找回了一种被老师提问的感觉。
“刚才那个劫匪说，他们饭都吃不上了。看他们这样大白天强抢，但又只图财不害命的作风，我觉得八成是真的。”
上官容与认真地看着她，目光温和，甚至还带着点鼓励的意思，这让萧雁南很受鼓舞。
“近来大襄境内安定，既没有天灾，也没有人祸，除去南方因为修建水坝必须搬迁的百姓，并没有流民产生。如果真像小二所说，近来此类案件发生得不少，且传言都是流民所为的话，那可能指的就是这一群人。”
萧雁南的困惑简直是写在了脸上，“可是上次江夏王明明和你说过，他已经派人妥善安置了这些百姓，那怎么会发生连饭都吃不饱，要来行凶打劫的事情？哎，他还说把百姓安置到了哪几个州府来着……”
她的声音忽然小下去，过了片刻，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对不起啊，忘了。”
那天宴席上，她放心大胆地把一切扔给上官容与应付，自己压根什么都没往心里去，能记起江夏王的只言片语，都算她超水平发挥了。
她本来是挺惭愧的，没想到上官容与注视着她，忽然笑了。
“陛下长大了。”他轻声说。
萧雁南的心没来由地，忽然被他的声音戳得一软，明明他什么都没有做，她却总觉得像是被猝不及防摸头了。
喂，她只是懒只是咸鱼，不是真的少年女皇啊。
虽然心里在小声哔哔，但同时却又莫名其妙地开心，以至于她凑上去不要脸地问：“哪里长大啦？是不是说得很有道理？”
上官容与有些好笑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才轻轻点头，“不错，臣也觉得此间有蹊跷，这件事，臣会负责处理妥当，陛下不用担心。”
“嗯，有你在，我没什么可担心的。”
这是事实，不管她是奋起还是咸鱼，她的头脑一辈子也赶不上他好吧。
不料上官容与沉默了片刻，忽然道：“请陛下恕罪。”
“干什么？”萧雁南倒是被吓了一跳。
“陛下曾经说过，让臣会同京兆尹，着重提升京城的治安，但眼下还是发生了这样的事，是臣的失职。”
碍于此刻在大街上，他不能一本正经地行礼请罪，只能压低声音，向萧雁南的方向略略欠身。可能是近来见他不那么恪守君臣礼法的时候多了，忽然看他这样，萧雁南竟然有点不习惯。
“我……说过这样的话吗？”她一脸茫然努力回想。
上官容与的神情像是拿她没办法得很，“陛下忘了，是上次在街头遇到恶霸向那位摆摊的公子寻衅，您说的。”
“啊，哈哈……”萧雁南恍然大悟，相当尴尬。
那时候她对上官容与的态度还随意得很，完全是秉承着白送的丞相任意欺压的心态，当时她只想着攻略莫羡，哪会顾及上官容与的心情，信口胡说了什么，连自己都忘了。
但是今时不同往日，她觉得她的丞相哪里哪里都挺好的，所以她想做个人。
“那个，这事吧，其实真不能怪你，你是丞相日理万机，这些小事真的不该让你来操心。我回去就批评京兆尹，连个治安都管不好，竟然让这种案件多次发生，还要辛苦丞相大人分神，不像话，太不像话了。”
她嘴上说得高兴，说完了，才发现上官容与定定地看着她，神情微妙。
她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自己的底气先弱了一层，不好意思地赔笑，“以前是我不对，我不对。”
上官容与似乎错愕了片刻，才低下头笑了一笑，“臣还以为，在陛下眼里，大事小情都是要臣负责的。”
他是在怼她吗是在怼她吧？萧雁南在心里嚎叫。虽然这人骨子里脾气还是好，明面上讲话也向来温和知礼，但他好像是乐于且擅长暗中拿捏她，而偏巧，萧雁南很挡不住这一套。
“丞相大人是在说，我是把你当万能跟班了吧？”她翻着眼皮道。
“臣不敢。”
“好啦好啦，怪我，我这不是觉得你太可靠了嘛，以后给你减负，好不好？”
萧雁南也不知道怎么的，这种糖分超标哄小孩的话也能从嘴里溜出来，还说得十分顺口，上官容与大约这辈子也没想过，能听见一个女皇这样讲话，他望着她，笑得无奈又温柔。
“臣就是要为陛下分忧的，能减到哪里去？”他的声音沉沉的，透着认真，“只希望能给陛下一个盛世太平，海晏河清的大襄朝，臣也算功德圆满了。”
秋末的风卷着两片黄叶，从萧雁南身畔拂过，她望着那双眼睛，忽然恍惚了一下。
她没有办法告诉他，他为之兢兢业业，呕心沥血的大襄，只是她随口取的一个国号，他千辛万苦想留给她的千秋基业，只是游戏里的一局数据，包括他本人，也是系统稀里糊涂送给她的丞相，所以她一开始并没有好好待他，只把他当做一个无论如何也不会生出半分异心的工具人。
盛世太平，海晏河清。
这八个字，连同他说这话时候的神情，落在她心上，沉得她的整颗心都颤了一下。
“陛下？”面前的人轻声试探。
她才发现自己的眼睛有点酸，不知道有没有红。她赶紧眨了眨眼，挤出一脸傻笑，“哎，那也不能让你太辛苦，朕的丞相不能累坏了。”
这一抬头的工夫，她正好看见前方的街景有些眼熟，正是上次和斑得贝迪出宫玩的时候，遇见那家神秘商店的地方。
她也没敢再看上官容与听了这话的表情，连忙招呼：“前面有家铺子，我上次去过，你再陪我去一趟吧。”
说着，她就往自己记忆中的位置走去。
左边是卖剪刀挖耳勺的，右边是鞋店，街对面是一家挺大的南货店，卖些干果肉脯之类，位置精确，丝毫不差。萧雁南望着那个挂着半旧门帘的小门面，深吸了一口气，走上前去。
她做好了心理准备，以防那个小道士又从门帘后面突然探出脸来，吓她一跳，但是没有。她慢慢地掀开门帘，看见后面空空荡荡的铺面，四壁的架子上除了一层灰，什么都没有。
“是这里吗？”上官容与跟在她身后问。
她面对空无一物的架子看了几秒，摇摇头回身走出来。
隔壁店面的老大爷正在磨剪刀，挑起层层抬头纹看了她一眼，“小女娃，这个铺子空了起码有半年了，你找谁啊？”
萧雁南平静地笑了笑，说：“我记错了。”
果然，那个小道士没有骗她，说只能进一次，就是一次。她只是想起来还是觉得可惜，只买了一颗还梦丹，现在还当稀世珍宝锁在梳妆台的锦盒里。以后记住了，身上多带钱真是永远没错啊。
也不知道当时茶楼里说书的那老先生，到底是个什么来路。她忍不住在心里吐槽金雨，这提示给得也太随意了，假如她一辈子不去茶楼呢，难道真就一辈子也发现不了这个惊喜商店？
她在晚秋的阳光里站了片刻，抬头对身边的上官容与笑了笑，“我们回宫吧。”
秋天啊，就这样过去了。
作者有话说第26章 盛世太平，海晏河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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