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犯错要认，挨打要立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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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萧雁南辗转反侧了一晚，最终是第二天踏进了丞相府的大门。
她不喜欢大张旗鼓，还是一辆低调的马车，只带了代瑜和两名小太监，看门的家丁年纪还小，不认识她，客客气气问：“不知是宫里的哪位姐姐？”
代瑜在人前向来脸色严肃，回答他：“这位是当今陛下。”
直接把小家丁给吓到了地上去。
萧雁南倒是被这一声姐姐叫得心情很开怀，笑眯眯地让他起来，问：“你们丞相大人呢？”
“大人他病了。”小家丁瑟瑟发抖道，“所以才没能来迎接陛下，万望陛下恕罪。您先进来坐坐，奴才这就去请大人。”
“不用不用。”萧雁南摆摆手，“你们大人病得怎么样？请郎中了吗？”
“请了，前些天病得重，一直在发高烧，郎中来开了几服药，这两天烧退下去一些。”
小家丁偷偷打量眼前的女皇，和常人一样，也是一只鼻子两只眼，看起来十分和气，并不是想象中威严令人生畏的样子，一时放松，就多说了两句。
“唉，大约十多天前吧，大人晚上从宫里回来，浑身湿透，冻得都快僵了，只说是自己不当心落进了水里，谁问都不肯多说。陛下您说，这事怪不怪，好端端的谁往水边走啊？”
身后一片静默，萧雁南也不敢看代瑜和小太监们的表情，默默垂头。
“不知道你家大人现在怎么样？要是方便的话，朕进去看看他。”
小家丁愣了一愣，随即眼底都有点湿了。陛下竟然如此亲和，没有半点架子，还亲自来看望自家大人。都说当今陛下是个甩手掌柜，仗着天下太平，一百样不管，没想到人还是挺好的，不枉自家大人夙兴夜寐，为她打理天下。
他连忙答应一声，将人往里面引，“大人此刻应该正在书房批折子呢，陛下这边请。”
萧雁南胸口一闷，顿时就有无名火往上蹿。都病了还批什么折子啊，她这个上司没有那么不近人情好吧，回去就该写本《大襄朝廷员工手册》，书面给他规定每年一个月的带薪病假！
她跟着小家丁一路向内走，入目所及清雅大气，而并不奢华，庭院中偶有两个洒扫的下人，不见仆婢成群。
直到进了一个院落，小家丁躬身指着一间屋子道：“陛下，那便是我家大人的书房了。”
“好，谢谢你。”萧雁南点点头，又对代瑜他们道：“你们在院外等朕吧。”
两名小太监头低得都快栽进地里去了，萧雁南很怀疑他们误会了点什么，只有代瑜投过来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用口型道：“加油，别怂。”
萧雁南也用口型回：“谁怂谁孙子。”
但是当她真的站在书房门外的时候，她不得不承认，怂得腿都发抖。让一个背着皇帝包袱的社恐小青年主动道歉，这开场白怎么想怎么尴尬。
她回头看看，院子里空无一人。其实她有点后悔了，还不如让那小家丁进去通传一声，免去一点尴尬，但既然人是她亲口赶出去的，也没有再喊回来的脸面，只能硬着头皮抬手敲门。
“进来。”里面传出上官容与的声音。
萧雁南纠结了一下，当真听话地进去了。
上官容与坐在书桌后面，可能是居家的关系，穿了一件很素净的白衣，头发也没有像往常那样用玉冠束整齐，只是用发带松松地束了一下，动作间墨发就从肩头垂落下来。
他看起来像是瘦了一圈，本就线条分明的下巴都有点尖了，脸色也不大好的样子。
萧雁南就这样在屋子中间傻站着，也不往前走，也不说话。
上官容与原本只以为是下人进来有事，等了片刻不见动静，才从奏章中抬起头来，在看见她的瞬间就愣了，然后立刻想站起来行礼，口中道：“陛下怎么来了？”
没想到萧雁南的速度比他快，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胆魄，大步上前一把将他按回了椅子里。
“生病干嘛还批奏章？”她瞥一眼桌上成堆的奏章，粗声粗气。
上官容与仰头看着她，眼睛里难得地有点不知所措，过了一小会儿才道：“臣没有大碍，朝事不可废。”
他的声音有一点点发闷，还有些微的哑，其实依然好听，但听在萧雁南耳朵里，莫名地有点刺人。
“病人就该好好休息。”萧雁南突然有点生气，啪地一把将他正看的那一本合上了，“朕准你过几天再处理朝事。”
逞什么能耐啊，风寒这种东西，在古时候可轻可重，身为病人就该有病人的自觉好吧！
上官容与静了静，忽然笑了，“陛下的好意臣心领了，只是一日不批，奏章就堆积如山，各地若有要紧的事务，就要被耽误了。”
万年摸鱼党萧雁南挠了挠头，心虚地盯着脚尖。
如果不是她这个废柴皇帝，把什么事都一股脑丢给上官容与管，他倒也不用这么辛苦。
这些日子以来，他恐怕每一天都在这样处理政事，连烧得最厉害的那几天也没耽误过吧，这怎么能叫做养病，要是能好得快才是见了鬼了。
罪魁祸首脚下蹭地，手上攥衣袖，磨蹭了老半天，最后才憋出一句：“对不起。”
上官容与怔了一下，难掩错愕之色，“陛下何须向臣道歉？”
还非得刨根问底嘛，就不能给人留点脸面嘛？
萧雁南脸涨得通红，把牙咬了又咬，才用蚊讷一样的声音说：“那天害你掉进水里生病，是我错了。”
屋子里一时很安静，她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脏咚咚乱跳。
啊啊啊死了算了，她为什么要来找上官容与道歉啊！好下不来台啊！她低着头在心里疯狂哀嚎。
“陛下没有错。”
“啊？”萧雁南看着面前的人，有点迟疑。他不会是在说反话吧？
“是臣误以为陛下落水，才跳下河想要搭救，陛下没事就是万幸。”上官容与平静地看着她，声音温和，“臣永远是陛下的臣子，陛下在臣这里永远没错。”
我……天……
萧雁南心里雷声隆隆滚过这两个字，努力克制住了自己，才没有抬手捂住胸口，感觉自己的老少女心用力一蹦跶，差点把胸腔砸穿。
丞相大人你不要突然这么苏，有一点点招架不住。
她努力把心里乱撞的老鹿摁回去，干咳了一声，“那个，朕让人带了点补品，山参什么的，等会儿交给下人，你多吃点。”
不对，这话有点奇怪。
她看了看眼带笑意的上官容与，赶紧改个说法：“不不，你好好养病，奏折挑实在重要的批，没那么要紧的就先放着，朕还等你回来上朝呢。”
哎，还是很奇怪。
但是上官容与大人有大量，没有和她计较，反而很和气地笑了一下，说：“臣知道了，陛下无须忧心。”
才没有忧心，萧雁南心里默默嘀咕，飞快转开视线。
也不知道是不是在病中的缘故，今天的上官容与好像格外温柔。虽然他平时走的也是温润如玉翩翩公子的路线，但这位公子会暗自生气，也会四两拨千斤拿话堵她，而且可能是太恪守君臣之礼，即便是他们俩和和平平的时候，也总觉得隔着一层距离。
但是今天不一样，明明是她理亏，可他半点没有和她置气，虽然他嘴上口口声声说着君臣，但神态语气反而不那么像君臣。
她忽然在想，如果上官容与一直是这样，其实还挺好的。
“陛下怎么了？”
她陡然听见他这样问，才发现自己这个小差开得有点久，自觉有点不好意思。
“没怎么。”她低着头极轻地说，“你快点好起来啊。”
面前的人沉默了一下，发出一声轻笑。
萧雁南刚刚冷静一点的脸重新发热起来，赶快没话找话，“那些药材补品，我再让他们多送一点来，你好好休养。”
“陛下别忙了，只是风寒而已，用不上那么多东西。”
倒，倒也是，萧雁南心里琢磨，寻常的东西丞相府也不会缺，宫里才有的高档玩意儿吧，比如天山雪莲、千年参王什么的，过犹不及，也不知道会不会再补出点问题来。
于是只能作罢，但她心里还是在意得很，总觉得不表示点什么，自己这个歉道得就欠缺点诚意。
她纠结了一会儿，也不太清楚是怎么想的，最后蹦出一句：“那等你病好了，我请你吃饭吧。”
话一出口，她自己心里先呸了一声，上次说请人吃饭，把人捉弄到河里去了，这回还说，这不是上赶着挨打的命吗。
没想到上官容与倒是当真好脾气，欣然道：“好，那臣就僭越了。”
咦，真的很好约哎！萧雁南眼珠子转转，忽然有点开心，只是自己也说不清是为什么开心。
然后她也不太记得，自己是怎么离开的丞相府了，不过跟随她来的人都看得很清楚，陛下进门的时候垂头丧气，出来的时候就差摇尾巴撒欢儿。
代瑜在心里默默总结：“早知道前几天把她揪来就完事了，烦死人了。”
作者有话说第15章 犯错要认，挨打要立正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