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9、七 绝地暗杀 一 ...
-
小奴通禀完门外求见的人身份后,天盛显得有些愕然,但很快眉头深锁,怎么这些女人会突然来访天一堡,她们又怎么会知道他就在天一堡?
“大爷,是请她们到前厅,还是……”
“先让她们到前厅去。”将正写到一半的书信扔进炭炉,瞬间化为灰烬。
小奴领命去大门外放人进来,他一出去,天盛便叫了一声“羽申”,一个灰衣男子从侧门进来,他是灰衣近卫之一,也是天盛身边的近卫中功夫最厉害的一个,“马上动身去上北,告诉林雄,一旦齐王(范袭)闭眼,我又不在的话,让他调动小仓的中卫军,控制住上北的局势。”
“是。”
“还有——你暂时留在上北,确保少主与安夫人的安全。”
“是!”
灰色人影悄声拐入侧门。
这之后天盛才抬脚去前厅。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范袭曾经赐给他的几个女人,当然,范袭不止一次赐给他美貌女子,只是今天来访的几个身份比较特殊,因为她们背后都有势力,所以才会这么胆大,她们的到来似乎正预示着上北城的山雨欲来。
一身藏青镶丝边的棉袍,不束发,与天仰的装扮有些雷同,但气质决定了两人不可能将同一件衣服穿出相同的感觉,战场与官场的洗练让这个做兄长的多了一份深沉。
前厅的这四个女人很少能见到他,尤其着便装的他,虽然她们号称是被赏赐给他的妻妾,可显然她们的美貌并没能让这个男人乖乖“回家”,而是始终坚持露宿“野宅”。
说实话,她们刚到门外时,并没想到他会在,只不过是受背后势力的“教导”,前来天一堡占住位置,齐王范袭已经生命垂危,上北的权柄此刻其实就抓在这个男人的手里,他若义,则是少主的扶持者,少主年仅十岁,也就是说未来十年间,他依旧大权在手,可以呼风唤雨,他若不义,则取而代之,那就是上北的王上,群臣俯首北面,一代霸主。
他荣,他身边的亲信也势必得势,既然做不成亲信,那么最好的方法莫过于裙带关系,所以,谁能在天一堡占下一席之地,谁就将可能跟着他一世荣华,这一步棋即便走得愚蠢,可总是利大于弊,所以作为棋子的女人们自然非要来天一堡赖上一赖,即使没机会,可总也要试试。
他坐到正座,四个女人站在下首,他不说话,四个女人也无话可说,本来准备好的话,可是一见到他,反倒不知道该说什么。
“王上病重,城中慌乱的很,将军巡视军防不在大都,府上又多有官员拜访,妾身等不知如何应对,只得讨个借口,说是到堡里小住。”说话的名叫范铭书,是王族远亲的后裔,长相不算最好,但算是最有头脑,从她的话语中便可看得出来,既没有编借口,也没有说出真正来意,算得上得体,天盛私下其实更欣赏这种女子,相貌只是床榻间才会在意的小事,只是这些女人完全是被他放到另一个世界里的,说不碰她们,自然是分毫不动。
沉吟半刻,视线从她们身上掠过,“既然已经来了,就暂时住几天,缺什么,吩咐下人们便可。”此时赶不赶她们走,并没有什么意义。
既然可以住下,众女自然再不多言,就是有话,也要等到下次见面再说,一下子冲上前说个够,那是愚人的做法,弄不好立即就得转身回去。
看着四人退出门外,天盛才转头问小奴,“二爷跟明鹏在哪儿?”
“看过西院那位玉姑娘后,二爷跟明爷就出门去了,并不知道去向,只让照顾好那位姑娘的起居,他们不过一日两日就会回来。”
看来这两个小子怕是非要弄清楚玉玲珑在风城遭袭的事,只是这事不是轻易就能查出来的,他也是花了数年的时间才知道个大概,本来只是好奇玉玲珑的身份,后来查出她的母亲是玉茵茵后,接连又带出了后面的诸多线索,恐怕天仰到现在都还不知道,害死火氏夫妇的直接原因并不是因为他,而只是因为追杀他,恰巧让宋齐梁的人偶然发现了藏身天降山的玉茵茵,这才有了后面的灭门一事,只是他到现在也没弄清楚宋齐梁为什么要花那么大力气去抓这么个小女人。
想到此,他又开始思索那小女人是否跟他说了实话,玉茵茵是否真得没有给她留下什么?
夜晚,风势渐大,白天融化的积雪被风吹做冰粒,沙沙的敲打着窗格子,门外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玉玲珑倏然坐起身,满头大汗,掀开帐子,外面一团漆黑,侧耳倾听,除了风声吼吼,并没有敲门声,看来是她在做梦,可能是上次被掳的惊悸还没消。
放下帐子,拉上锦被,背靠着棉枕,一时不敢入睡,脚上手上还很冰凉,睡了大半夜都没把被窝睡暖。
等了半天,了无睡意,起身想喝些凉茶,因为怕动静太大惊醒耳房的女侍,特意放轻了脚步。
茶几的左后方正对着梳妆台,梳妆台上放了一面半身椭圆的铜镜,侧过身时,正可看见铜镜里自己的身影,因为映着窗外的亮光,只可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但此刻她看得不是自己的轮廓,而是窗侧某个点,虽然只是偶然一瞥,但可以肯定,那肯定是个人影。
定在原处,手里还捧着茶碗,她迟疑着该怎么办,叫喊还是夺门而出?
显然,来者并不打算给她选择的机会,就在她扔下茶碗的瞬时,刀刃抵在了她的喉管上,从那纤细的触感可知,应该是个女人,手也同她一样,冰凉凉的,“到床上去!”声音显得有些微颤,略带沙哑。
两人踉跄地坐到床上,“把帐子拉下来!”
她刚拉上帐子,就听外面传来一阵杂乱脚步声,接着便有人砸门,不等她应声,耳房的女侍已经把门打开,几团火光跃入眼帘,刺眼得很。
“堡里有刺客,屋里可有动静?”有人如是问。
“没有。”女侍应答。
“姑娘可睡下了?”
这都后半夜了,没睡下的人很少吧,女侍回头看看卧房门上的帘子,抱着灯烛转身进了卧房,“姑娘?”
“什么事?”声音显得很平静。
“堡里进了刺客,问姑娘可安好?”女侍将灯烛放下,伸手打开帐子,却见玉玲珑光裸着肩头,随即赶紧把帐子阖上。
外间再问时,女侍只答无恙。
等到把外间的人送走,玉玲珑又寻了个借口,把女侍支出去,屋里恢复平静,玉玲珑的脖子上也渗出了血渍,那刀刃太锋利,只轻轻一滑,便是一道血痕。
掀开被褥,一个青衣女子自床上坐起身,无妆无饰,黑发束成单髻,冷眼打量一下玉玲珑。
玉玲珑拉好肩头的绸衣,眼睛不经意瞥见了床单上一滩黑紫的血浆,看来伤得很重,恐怕她就是刚刚那些人口中的刺客了吧。
“喝一口!”指着床前小几上的茶水如此命令,刀刃抵在玉玲珑的后腰处。
玉玲珑捧过凉茶,刚喝一口,便被那女人夺去,从怀中取了粒红色药丸扔进水中,只等消融后,一饮而尽。
“你也是天盛的女人?”盘膝而坐,斜视着玉玲珑,问话中显然带着莫名的鄙夷,天盛这种人也只配找这种有色无脑的女人。
“不是。”这女人不认识她,看来应该不是对着自己来得。
“那是天仰的?”
“不是。”
两者都不是,让青衣女子略微正眼看她,“那你是谁?”问得理直气壮。
“借住的食客。”
哼笑,天盛兄弟俩是出了名的衣冠禽兽,鬼才相信他们会放过这么块小肥肉,视线不经意扫到玉玲珑裸露在外的手肘腕,上面有一颗猩红的痣点,那是只有高尚的女人才会点的东西——莫名其妙的自我贞洁的象征,除了向男人证明我很干净外,别无他用。点这种东西的女人不是要卖给王族的,就是要被待价而沽的,看来这小女人是被卖了个好价钱,竟然能住进天一堡。
玉玲珑清楚她眼中的鄙夷为何,她这样的女人若没有寻到好人家安身立命,迟早有一天要身败名裂,手腕上的那粒宫砂,就是梁妈妈给她的礼物,她说这样一来,也许会让她未来的良人更珍惜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