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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一 除夕 ...


  •   不记得在哪本书上看到的——生存是人至上的尊严,总说女子要该坚强,可坚强就非要是建立无上的功业吗?我想是自己弄错了吧,昨晚看一只非洲母狮的节目,突然觉得生存下来真得是无上的尊严,尤其在那样的乱世里,人其实与野生的动物朋友们并不存在两样,我真得很希望这个小玲珑能像那只母狮一样,即便未来不可预测,但是她都会勇敢地去面对,并在其中一步步成长成一个正常人。
      (至我最爱的一个情节,希望不辜负自己,也希望大家在看得过程中不至于骂我情节小白喔~~~~~~~~)
      ****************
      一 除夕
      中秋夜,云散月初升,一片铜红染尽天降山下的梧桐湖,坐山顶观月,天上地下各一方,分不清是天,还是地。
      六七岁的女娃儿生得十分俊俏,一身鹅黄在月下更显灵动,丫鬟一个没留神,女娃儿吱溜一下钻进了灌木草丛,嘻嘻的笑声似梧桐湖畔的黄莺鸟。
      丫鬟身形大,钻不进低矮的灌木草丛,无奈只好来禀明女娃儿的母亲:“夫人,小姐又钻到草丛里了。”
      那夫人正摇着一把纯色团扇,回眸间,月色映眸,何谓秋波辗转?这月入佳人眼便是了。
      “随她去吧。”声音轻淡。
      这夫人美是美,可就是天生一副淡漠的性子,相处久了总觉得哪里不对,像是总让人提不起劲。
      丫鬟应声退到一边,诺诺地思衬着,大老爷那副火躁的脾气,怎么受得了夫人这“极北的酷寒”?难不成火遇上冰,恰好相补?
      月升枝头,一身鹅黄绸衣的女娃儿钻出草丛,一头的落叶,一身的草泻,因为年纪太小,还不晓得要保护女儿家那无比娇贵的身子。循着蛐蛐的鸣叫声,一路爬进树林子,月影在她身上映出诡异的斑驳,因为这里是天降山的核心之地,连小兽都进不来,所以没人认为这里会有危险。
      人总会在太自信的时候被彻底颠覆,就像此刻,谁也想不到天降山最安全的地方竟会有外人,这个外人显然把女娃儿当成了敌人,不过在下手的最后一刻陡然停下了动作,一大一小,两双眼睛在昏暗中相视。
      除了父亲,玲珑记忆中第一个异性形象便是这样的:长长的黑发,灰黑的长衫,阴冷的面孔,却有一双温柔的眼睛,极不协调的形象。
      她没有叫喊呼救,因为这个人看上去对自己并没有什么威胁,而且显然他受伤了,一旁的白石窝里有一滩未干涸的血,在月光的照耀下,血色还闪着光亮。
      孩子总是好奇且胆大的,只是她还不知道要用什么举动来打破彼此的沉默,即使她对眼前这个陌生人好奇的无与伦比。
      “玲珑——”父亲雄浑的呼喊声让她从思衬中醒来,只是她没有及时应声,但很快她想到如果不应声,父亲可能会亲自进林子来找她,到时也许会害了这个人,所以她最终还是应声跑开了。
      这次怪异的默契让好奇的女孩尝到了拥有秘密的兴奋,所以隔天早晨,当她再次爬进林子,发现那个人还在的时候,她相当高兴,人的幼年似乎总是会对陌生的人产生好奇。
      六岁的女孩尚未形成“性别”的概念,她只是纯粹好奇这个外人,给他食物就如同给一只受伤的松鼠一样自然,而这个陌生人似乎也愿意被一个女娃儿当成小兽来养,或许他也很无奈,毕竟身上的伤太重,由不得他再四处躲藏。
      到了第三天,当小玲珑再次带着一包点心打算喂养她的“小兽”时,白石下除了一堆干草外,再没剩下任何东西,显然这陌生人也跟山间的小兽一样凉薄,丝毫没打算跟她这个喂养者道一声感谢,就倏然离开了。
      年幼的女孩只是觉得怅然,因为生活又要恢复到之前的简单跟乏善可陈……
      天降山是一处响马土匪的落脚地,七年前响马的老大,也就是小玲珑的父亲火振决定在此建立家业,经过数年的修建,虽然不能说天降山已是固若金汤,可山外那些草包官军每次吆喝着要彻底剿灭火马一族,可没有一次不是抱头鼠窜的,更像是在为天降山扬威,以致方圆百里内,无人不知天降山火振火老大的名头。
      响马居然可以如此招摇,就不难猜测时下的世道如何,朝代更替的时节,总是会涌现无数的能人志士,英雄枭雄,虽然火振的势力不小,可是退后一步,俯视整个中原大地,显然天降山根本算不上什么。
      玲珑的全名叫做火玉玲珑,这是火振的特殊起名法,因为是女儿,身上没有传承家族的责任,所以姓名可以如此的与众不同,火振一直认为妻子会再为自己添丁,可直等了七年,依然只有这么个独生女,他也为此懊恼过,可很明显责任显然不在妻子身上,既然已经生了女儿,就不可能生不出儿子来,一定是他的努力不够,因此除了在外面打拼,剩下来关在房内的时间全都用来努力了,可惜就是不见成效,在微微的自责中他丝毫没有怀疑过妻子。
      而玉茵茵,这个身份神秘的女人也从未向丈夫提起过自己不能再生的原因,那每天一碗的“安睡茶”照样喝得勤快,她不想再次养育孩子,有了玲珑这个女儿已经足够,她不想再生下一个让她牵肠挂肚的小人儿,只是丈夫的殷勤让她的决心一天天的软化,这七年的安稳让她动摇了先前的决心,似乎再给这个可爱的男人生下一个孩子,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困难,所以中秋之后,她再没有喝“安睡茶”……
      二十几岁的身躯还很年轻,很容易受孕,即使早前一直被那安睡茶折腾着,她还担心自己不容易再有孩子,可火振这七年来对她悉心呵护,以致这副娇滴滴的身躯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弱不禁风,在细细的观察中,她渐渐发现了自己身体的异样,初冬的某个晚上,她从梳妆盒里取出一枚凤纹的银戒,戴到了右手的无名指间——那表示,丈夫不能再碰她了,因为她再次有了身孕。
      对火振来说,这显然是个令人暴喜的消息,时代让世人只以为男丁才是承袭家族的唯一人选,有了男丁才有了根,有了底气。
      这一年时值甲戌年,火玉玲珑六岁,过了年后,她便可能会有一个弟弟或者妹妹,喜悦充斥着天降山的每一个角落,这种喜悦与这个乱糟糟的世道完全背道而驰,隐隐的令人不安。
      严冬来临,天降山被一片白雪覆盖,显得很臃肿,山林中鸟雀绝迹,人声消匿,枯草瑟缩着从积雪堆里伸出叶尖,任由寒风搜刮,山后的断崖边,一个黑色身影正蹲在雪堆上,视线透过斗笠上的黑纱,沿着地上一串轻浅的脚印望向远处的栗子林,这脚印入雪不到半寸,可见此人的轻身功夫何其了得,天降山绝对没有这么好功夫的人,黑衣男子想罢,缓缓起身,沿着雪地上的脚印追进栗子林中。
      出了栗子林,地上的脚印戛然而止,似乎就此凭空消失了,黑衣男子停顿半刻,又顺着山道而上,一到第一阶休息台上,他就嗅出了血腥味,这里已经是天降山火老大的地盘,他们肯定不会在自己的地盘上贸然打斗,除非有不速之客闯山,黑衣男子四下搜索着血腥味的来源,在休息台的一块断石缝里,他发现了一具死尸,尸体早已僵硬,看来死了很久。
      这次他不再迟缓,顺着山道急速往山上而去。越近山寨,血腥味越重,还微听到些打斗声,从一丈多高的石墙翻身进到院子里,只见院子里脚印错乱,有两具妇人的尸体正伏趴在雪地上。
      屋里乍然传来一声女孩的尖叫,黑衣男子跃进正堂,却只见一个男子单膝跪在地上,额头上插着一把长剑,双目还怒气冲冲地睁着,看来是死不瞑目。
      看罢,他伸手想合上那男人的双目,可惜试了两次都合不上,最终放弃,想到行凶者很可能去了后院,于是跨步往后院去。
      “娘——”童稚的女声一遍遍哭喊着娘亲,黑衣男子来得算还及时,他进来时,起码女孩还活着,女孩的母亲却被一个戴白面具的男人持剑直刺心窝。
      见有人进来,那白面具显然有些吃惊,微愣的瞬间,被黑衣男子找到了机会,一道光亮擦过那人的耳际,定在了木窗框上,是一枚食指大小的剑型暗器。
      两人打斗起来,显然那白面具略输一筹,可能是知道自己的身手不是对方的对手,两三个回合后,便跃身想逃,却被黑衣男子从背后狠狠打了一掌,跃出窗户后,趴在雪地里猛咳一口血,才踉跄地起身逃走。
      “娘——”本想追出去,却被女孩的叫声喊住。
      “玲珑,你阿爹呢?”妇人捂着心口,揽过女儿的小身子,大片大片的血从她纤细的指间涌出。
      听到阿爹两个字,女孩乍然哭出声来,她不知道怎么说,阿爹本想带她出去捉山雀的,却被刚刚那个白面具的坏人打死了。
      “不要哭。”微微咳着,不时有血浆从嘴角滑落,“玲珑要快些长大,然后嫁一个像阿爹一样的好相公,好好活下去。”抚摸着女儿娇俏可人的小脸,她舍不得离开,本以为已经活得像个人样了,可没想到老天还是不放过她,“玲珑一定要好好活下去,替阿爹、阿娘的份一起算进去……”
      看着眼前这美妇离世,黑衣男子并没有太多的感伤,只是心底存着很深的自责,因为他觉得这一切都是由他造成的,若不是他当时躲在这里,也不至于害他们丢掉性命。
      听到外面嘈杂的脚步声,猜测着可能是山下的响马们察觉出了主院的异状,看一眼地上哭得迷糊的女娃儿,他思索着该拿她怎么办呢……
      山下的人上来时,院子里早已是寂静无声,人们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只看到到处都是死尸……
      深夜——
      当沙漏漏下最后一粒沙时,新的一年随之到来,刚停了一天的大雪又细细碎碎的下了起来,伴着女童嘤嘤的哭泣声,一匹白马在细雪中缓缓往北而行。
      “饿了吗?”男子低声询问怀里的女孩。
      女孩只顾着哭,因为她不知道不哭还能干什么,只那么一眨眼的瞬间,所有的幸福一下子消失无踪,她无奈,无助,唯有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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