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湿的夜》明妗

1、chapter1

　　《谁叫我们是最好的朋友》
　　橘腻/文

　　chapter1

　　沈越桃跟着陈静到南城的那年，刚好北京申奥成功，大街小巷都充斥着喜悦的气味，街坊邻居一起坐在门口看着台式电视机，即使只是黑白画面。

　　她自小生活在北方，对南方的认识几乎为零，没曾想这里竟不是老胡同，而是石板房。

　　陈静带着她七拐八绕，在一家看起来灰蒙蒙的房间停下。

　　“把东西都拿进来。”
　　陈静做事向来麻利，也很有规划，“左边靠厨房那间是你的屋子，以后不需要跟人家挤着住了，怎么样，开心吧？”

　　沈越桃对南城的第一印象定格在这个瞬间。

　　她“嗯”了声回答陈静，走进那个不足十个平方米的小房间，一张木板床就是所有。
　　也许最令人高兴的是里面有扇小窗。

　　“赶紧的，东西放好就出来吃饭了，早就答应好人家姚老师的，等会还要去学校。”

　　沈越桃走出来，看着已经忙碌起来做饭的陈静，默了一瞬，“不能明天再去吗？”
　　今天要去的话时间会很紧。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呢。”陈静端着碗，放上桌，“我带你回来，就是让你好好学习的，除了学习，其他别的事情你都不需要管，知道吗？”

　　沈越桃看了一眼刚蒙蒙亮的天。
　　其实长途车旅后她浑身都有些酸疼，火车上隔壁床大叔打鼾，她浅眠，几乎彻夜未曾合眼，这个时候脑子都有些昏胀，但还是应了声好。

　　碗里的汤还在咕噜咕噜冒泡，金黄色的煎蛋搭配绿色的蔬菜，是陈静一贯的做法。
　　她需要营养长身体。

　　瞧见沈越桃光看着没动，陈静用筷子敲了敲，说：“发什么呆呢，快吃，吃完上学。”

　　跟着陈静出门的时候，沈越桃想，自己到底为什么会选择跟了陈静而不是沈文书呢，明明沈文书对她一贯是无节制的宠溺，而陈静挂在嘴边的话永远叫人觉得不动听。

　　“你妈我就是吃了没文化的亏才叫那狐狸精钻了空子，勾了你爸的魂，桃儿，你可不能再走妈的老路，知道吗？”

　　走之前陈静还吩咐她，“在学校里跟新认识的同学也要好好相处，不要闹矛盾，你以前就没什么朋友，到了新环境也别再跟以前一样，一个人独来独往，不合群，多认识几个朋友，长大以后也有情分，多个朋友多条路这话是总没错的，但别跟那些不学好的人玩…”

　　沈越桃知道陈静的性子，挠了挠发痒的耳朵，点头打断她，“知道了妈。”

　　陈静好像永远觉得自己跟别的小孩是不一样的，沈越桃心想，其实原来她也不是完全没有朋友，走在路上，也是会有人跟她打招呼的。

　　只不过确实不算要好罢了。

　　*

　　“你就是那个从京北转过来的学生？”

　　纪如玉戴着传统的黑框眼镜，眯起眼查看着沈越桃的成绩单。

　　“其实你在京北应该也属于中等偏上的水平。”纪如玉说，“南城毕竟是个小县城，教育自然是比不上京北，但努力念书的却不少，你不要太自满，该学的还是要好好学，知道吗？”

　　她好像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但纪如玉已经把她的不发言当作是傲气，眼高于顶的那种城里人。

　　沈越桃搓了搓指尖，只觉得南城可真冷，好像四处都漏风。

　　“你先坐这里把这份卷子做一下。”
　　纪如玉帮她把书本清好，放在旁边，原本堆放杂物的地方空出位置，“这是我们的开学考试卷，按你的水平，应该不难，一会儿就能做完，做完这里有答案，自己拿红笔对好。”

　　沈越桃低下头，扫了一眼试卷，确实不是什么很难的题目，便应声答应下来。

　　“那你先做着，我去上课了，这节课是我的英语课，你做完就来三班报道。”

　　“三班？”

　　“对，高一三班。”
　　纪如玉的办公桌上东西有些多，她边应道，边翻来覆去好几遍，“我教案到哪里去了，怎么找不到，我明明放在这里了啊。”

　　“纪老师…”

　　“有问题等我回来再问啊，老师现在有点事。”

　　沈越桃刚想开口再问点什么，纪如玉就火急火燎的出了门，“我的教案肯定又被林柚子拿走了，小姑娘一天到晚不想着正道，只知道从我这里偷答案，光知道个答案有用吗，不还不是自己的…”

　　声音越来越远，整个办公室就剩下了沈越桃一个人。

　　她无声的张了张嘴，慢慢收回视线，正过身子来看题。

　　没事。

　　她就是想问一下高一三班怎么走。

　　沈越桃心里默念道。
　　自己慢慢找也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