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起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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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我差点就去见我死去的老哥了。
“她没有线。”两仪式这么描述她眼里的我。她想的或许很简单，没有线，不是人，可以打，想试试。
对哦，严格来说我就是一个投影，一个分身，在这里挂了只会醒过来吧。
于是我放下心，拔出了刀。
“是人是什么的，打打试试啊！”
这可是两仪式，既然她看着我没线，管它为什么，我、也、好、想、打啊！
那可能是我距离出井最近的一次。
长刀出鞘，寒月流光。
“寻花一叶……算了，我也不知道我是什么流派，总之，花井户，参上！”
…………………………
半个小时后我就近在医院，脑门上缠了一圈绷带。
事情是这样的，我跟式姐过了几招，但是我没舍得下手。式姐刚出院，怎么打，我放水吧。注意不要被砍，万一式姐眼花了看不见，其实是有线呢？
我算盘打的很好，然后一脚踩在黑龙先生扔的香蕉皮上，脑壳摔在石头上，轻微脑震荡。
“痛痛痛痛痛……”
那一瞬间我都出现了幻觉，感觉脑袋磕坏了，甚至看见了佳爱琉酱。
佳爱琉酱说了啥来着，我都忘了。
总之那之后我换了个绷带造型，自我感觉还不错，甚至想换个绷带抹胸和绷带袜子。
我向苍崎橙子确认了关于Muku等身手办的事。
价钱暂且不提，制作人偶本身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根据固有的躯壳制作类似的存在固然可以轻松一点，但创造出一个死去接近四年的少女能够居住的身体，以及如何唤醒她，成为了更大的难点。
简单来说，办不到，要加钱。还要加特技。
“拿你那把刀换怎么样？”橙子动作熟练地点着第二根烟，“材料自备。”
我这把刀跟了我很久，不过我记得这是我师父瞎打的一把刀，也不怎么好用，沉死了，总而言之不怎么值钱。
“问剑客要刀剑可不礼貌，橙子小姐。”我一门心思整理我的绷带，争取把自己绑成行为艺术家而不是僵尸少女，最后还是自暴自弃地绑了个倒蝴蝶结。
紧接着，我把刀毫无留恋地扔过去。
“如果你想要，就归你了。”
从今天开始我的本体就是绷带了。名侦探花井户，今天开始告别剑客生涯。
我改口太快，害的橙子摘了眼镜。理性的人格上线，风格变得太快，面对老大姐我感受到了莫名其妙的压力。
“把国宝级文物天天随身携带，花井户小姐的来头也不小吧。”
“不不不，这是我师父打的刀，不是什么国宝。”
第二天我跑去道场，从紫藤老头那里拿了一把新刀，开了刃的，反正对我来说这些刀用起来都差不多。我记得我原来那把刀是把御神刀来着，本来就不是做来打架的。
师父大人对不住了，不过钱财耐身外之物，您教的剑道我依旧铭记在心。
我看着我脑门上这个形似一个叉的淡红色疤痕，甚至发现它已经开始结痂，从上铺吊床探出头来问黑龙：“你觉得我是不是应该对准这里打个洞？”我左看右看这个叉不顺眼，总想把它给抹掉。
“谁会给自己脑袋打洞？！”黑龙大惊。
“我母亲曾经这么做过，后来她疯了。”那些事到现在为止我都无法理解缘由，我单手撑着脸，思绪飞到遥远的过去，“我母亲，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已经不太正常。她无法忍受自己时时刻刻看到的幻觉，终于忍不住在自己的脑袋上开了个洞。她说挺疼的，但是整个世界都变好了。”
那时候我就站在一边。很奇怪，我既没有感到悲伤，也没有试图阻止她。或许是长期以来所有人的的偏见影响了我，又或许是年幼的我早已经认识到她的疯狂，总之我看着她倒在地上，脸上带着餍足的微笑。
“她……”黑龙欲言又止。
“我父亲来的很快，把她送进了医院，我母亲捡了一条命。”我现在回忆起这些事来，还是觉得就像在昨天一样，“那之后她表面上看起来像个正常人，可是里面已经完全坏掉了，变成了「非人」的某种东西。”
我会很冷静地想起那个阴天的下午，我回到家，看到母亲站在窗台上，地面上、墙上画着歪歪扭扭的符号，扭曲的漩涡一样的房间压抑到让我反胃。
嗯，正常人都不会往这里戳个洞吧。
不过我们一家只有我没有这么个洞，不是挺不合群的吗？
“你好好想想，生命宝贵！”他一把卷走了桌子上所有的尖锐物品。
“你也觉得我有精神病的血统？”我轻飘飘地问。
“没有！我觉得你是憨憨血统，我还得靠你回原来的世界呢！”他慌不择言，说了这么一句话。
“……靠我？”
“呃……”
他看着我，我看着他，我们面面相觑了几秒钟，然后他蹦起来，抱着那堆东西就破门而出。
“你给我站住！”
我一拍脑门跳下去，可恶，这家伙肯定还对我隐瞒了什么，平时看他挺憨憨的，没想到居然被他蒙混过关了。
我就应该把他脑袋按进洗衣机洗一遍。
转过某个街角，黑龙乘上他的爆星动力光速滑板一溜烟跑了。我之前磕到脑袋，现在跑得头晕，索性倚着电线杆缓缓。
也是在这个时候，我看见一个男人走过来。
先是一种每一步都一模一样、就好像拿最精细的尺子测量过的脚步声，我抬头看见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大叔，硬厚密实的黑色卷发，整个人被黑暗裹住，就站在路灯下的阴影区域，表情苦恼沉闷，跟一块硬石头一样。
我直觉他有点不对，多看了两眼擦身而过。
就像是那种，会把一群陌生小女孩忽悠到地下室，然后给她们介绍伟大的主，然后告诉她们接下来你们要当偶像的那种大叔。我看到他，就像看见两片海蜇泡在水泥地里。
“你的护身符在哪？”我听见他是这么问的，虽然我确确实实没听懂。
我没有过这种东西，比起信奉八百万神明，我更愿意相信我手里的武器。
所以没带武器的我转身就跑。
心里的危险报警探测器响了又响，我面不改色地无视了他，这种人不是死灵法师就是月球魔术师，我一个普通人当然是装作路过的热心市民。
我师父收我的时候就说了，我既不骨骼清奇，也没有什么一身剑骨，而且也莫得天生神力和超能力，是个正儿八经的纯质品种。
过了会儿我拎着黑龙的衣领往回走，才知道他说的靠我回家是怎么回事。
“你的意思是，我的身体还在沉睡，灵魂到了这里，你可以借助这个定位到回去的坐标是吧？”
怪不得那次飞到医院了，感情是因为我当时路过医院，而他把定位装置给安倒了。
“不然我怎么可能跟条子住在一起……”
对，我还有个警察暗线的人设，我还以为他是被我的光明能量洗脑成功了。
“那我怎么回去？”
“这个嘛……我也不知道。”
“……”
我拎着小龙崽往回走，回去的路上没有碰见那个老男人，于是我放心地走到家门口，家门开着，门口站着一个黑影。
我站着，随时准备把小龙崽当挡箭牌扔出去然后跑路。然后，我等他是不是能说句什么经典台词出来。
他真的就说了：“你想知道你的起源吗？”
最、最终Boss忽然就出现了。
我一把推开小龙崽，挡在前面。
“你快爬……不是，你快跑！”
这是这个井的最终Boss，打完了Boss估计就能通关，但是我打不过。打不过。打不过啊！
这个人，就是非常能打而且更老的白银之王阿道夫·K·威兹曼，起源是「静止」，两百年前年轻的时候念的是佛，追寻着起源和根源之涡，一样不老不死，橙子的同学，荒耶宗莲。
“人类的起源的话，我还是上过国小的，进化论我读过，而且不想再看第二遍。”我大概明白，放鸡蛋的篮子还是越多越好，而我就是他的下一个篮子。为了追求到根源这么拼命，我都不得不佩服他，但可惜我对这种目标没兴趣。
“起源是你生来具有的方向。”老魔术师的传销，就是有一种特别的味道，但是忽悠我实在是不够，“你会获得更强的力量。”
忽悠我队友，也许还有可能。
“我之前听说，起源是□□的概念，但我的□□不在此处，又哪里来的起源？”我的身体还躺在椅子上，反正没带过来，就算是我已经挂了也带不过来。
“你的□□就在这里。”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发现他在看灯光下的睡美人Muku。
他是不是知道什么？
这个念头只是持续了一瞬间，下一秒他就已经动了手。金色的结界顺着路面展开，只看特效我觉得头皮发麻应该请他去拍电影。
我迅速向后一闪。
但是只感觉到透心凉。
我看见一根扭曲的、树枝一样的东西从我的身体里穿出来，纯黑色带着滴落的黑红色液体，一滴一滴地落下来。
“……诶？”
疼的发昏。
我尽力往后看，什么都没看见，只看见一片倾倒的天空，星辰成片成片地划落，变成一道道细密的光滑织锦，亮了好长的时间。
人要死的时候会想什么？
最在乎的人，没做完的事，眼前的星辰，梦里的身影。
我俯身看着躺在一片血泊中的的母亲，仰视着血流了我满脸的父亲，还有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的兄长。我记忆里学校周围的小路，我已经遗忘的家……还有我曾经许下的愿望。
梦境像泡沫一样重新变得清晰起来。
临死之前，我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一个白衣的女孩，我们没有见过，但我知道她是我的朋友。
你有什么愿望呢？她问。
我说：请让我继续做完这场梦吧。请让梦里的我，再度跟父亲和母亲重逢。告诉他们，我还活着，我会保护好自己。
——埋葬那个连自己都保护不了的自己。
“荒耶宗莲，有件事要多谢你。”
我起身，我看到荒耶宗莲石头一样的脸，那冰一样冻结的表皮裂开，变得生动起来。他很惊讶，也混杂着一种说不明白的不安，好像看见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我低头，那道扭曲的树枝已经不见，只剩下一个空荡荡的血洞，正在缓缓流血。
“我想起来了，我的名字是鸣瓢椋。”
“我不属于这里，我要回去我的世界，去跟爸爸和妈妈重逢。”
这场不愿意醒来的梦，这场自欺欺人的梦，大概可以结束了。
我捡起地上掉落的漆黑树枝，指向前方。
“我已经知道我的起源了。”
“「时间」和「空间」。”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起源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