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度侵入]名侦探花井户》北野行舟

29、赌约

　　“小椋。”

　　“……那个，老爸，我……”

　　“你，脚踏了几条船？”

　　“我不是我没有你听我解释！”

　　我有点慌。我不是很清楚他们在屋里都说了什么，但一个邪教徒一个连环杀人犯一个□□一个警察还有一具尸体在一起半个小时，他们究竟做了什么。

　　“老板他要跑了！！！”希尔喊起来。

　　所有人回头一看，那个黑衣蒙面大哥从狗窝里掏出来一个一模一样的盒子正在往树上爬准备溜走。

　　“追！别让他跑了！”

　　我当机立断追了上去，三两步踩着上树，跟那个人跑出了□□的驻地。

　　「老板，他们还在那里……」

　　「……先不管那么多了，前面那个人确定是深渊独立教团的对吧？」

　　前面的人尽往小巷里跑，我对川崎这块地不熟，只能靠我的憨批队友指路。

　　然后我就迷路了。

　　“你们给我说实话，是谁派你们来卧底的？”

　　“老板，是你。”

　　“……”

　　我回到□□大院，发现这群人还在狗窝门口站着。除此之外还有不少警察，估计是安室透打电话叫来的，气氛非常诡异，我从墙头跳下来的时候只觉得几根钉子就扎我身上了。

　　“没追上。”我言简意赅地总结。

　　远处还能听见一些嘈杂的声音，比如：

　　“组长，组长，我们家的狗被兔子咬了！”

　　“什么，狗被兔子咬了？可是你们组长挂了啊！”

　　“可是我们二把手被兔子吃了啊！”

　　“你都不关心你死去的组长吗？”

　　我抱着希尔兔，很想有个人替我介绍一下他们都说了什么，但是他们没有一个有要开口的意思。

　　“黑龙，你怎么在这里？”我先问了一个比较关心的问题。按照这个满嘴跑火车的家伙的说法，之前他还在火星，今天就来了这里。

　　黑川龙彦很没好气地回答：“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你在这里才有问题吧！那边那个是组织的人，你拦他做什么？”

　　我眨眨眼。

　　“对不起，我是卧底。”我收起刀，把希尔兔扔到肩膀上。

　　黑川龙彦一直很信任我，虽然我觉得这种甩烂摊子的信任不值几分钱，但总归还算是深情厚谊的。我看着他不可置信的表情，竟然平白多出了几分歉意，我刚想安慰一下他，就听见他低声说了一句话。

　　我没听清：“你说什么？”

　　他一手捂着脸，沉痛地说：“对不起，我也是卧底。”

　　“……”我很想说你哪里像卧底了，但转念一想确实整个组织里他最奇葩。

　　“虽然我是卧底，但你要小心技术部，他们早就失联了，很有可能已经把我们的情况泄露出去了。”黑川龙彦急切地说，“你最好赶紧离开这里，刚才那个人已经看到你了，凭技术部的能力很快就能找到……”

　　我面无表情地拿出手机，接通电话，打开免提。里面传来了方舟技术部成员们兴奋又八卦的声音。

　　“原来你也是卧底啊，黑龙。”

　　“黑龙，我们已经叛变啦，没想到你跟我们一样都是卧底。”

　　“我还以为技术部就你一个不是卧底……”

　　黑川龙彦听着听着，表情裂开了。

　　当初，我曾以为，一个组织的某个地区分部，核心成员都是卧底、间谍、叛变者，这是不可能的事。黑衣组织倒台的时候，我信誓旦旦地跟我的□□朋友们说，这一定是唯一一个，组织里的典型极端代表，不可能有第二个。

　　后来，我遇到了这一群人。

　　一个遍布全球的组织，技术部叛变革命，外务部沉迷外卖，后勤部沉迷基建，最后发现大家都是卧底。就连唯一一个据说是给上面办事的，现在也说自己是卧底。

　　“你们说的组织，是我们在追查的那个吧。”安室透插话说。

　　“如果你们也在调查深渊独立教团，那我们说的确实是同一个。不过半年前他们就察觉日本分部有卧底，并逐渐放弃了日本分部。”黑川龙彦把手插在口袋里，目光含着挑衅，“说起来也是你们公安的问题，才导致我们暴露的……”

　　“公安？”我想起来了，当初确实是有公安插手黑衣组织的事，但是没公布是谁，现在想想这个最不显山不露水的安室透还真有可能是。

　　“我可不记得有这种事。”安室透直接否认，“你对我们的身份都很了解啊。”

　　黑川龙彦这个没心机的，人家一引导他就把该说的不该说的都给说了：“因为我在你们公安也卧底过啊，我还跟你上的同一所警校啊你都忘了。”

　　“？？？”

　　“对，我那时候比你低两届，你应该不太认识我。”黑川龙彦托着下巴开始努力回忆，“不过我们一起出过任务，那时候我染了黑头发，看起来没这么显眼，毕业之后我就去深渊独立教团卧底，公安这边由其他人接手了。”

　　我看着他，终于回想起被海鲜脑回路支配的恐惧，于是我决定做一次最后的挣扎：“黑川龙彦，你是哪里派来的卧底？”

　　他思考都没有就回答了：“929错位对策组的前身也就是2004年建立的永恒观测保障局。”

　　“其实你不用这么诚实地全说出来啊！”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技术部跑路的时候不带上黑川龙彦了。嗯，完全明白了。

　　“他在套我话吗？”黑川龙彦无辜地歪着头。

　　“根本不用套话你自己已经把事情说完了。”我不着痕迹地挪得离黑川龙彦远了一点。

　　无辜的黑川龙彦和无辜的安室透两个人就有没有套话这个问题讨论起来。期间黑川龙彦发表了一些不知道怎么吐槽的发言我都数不过来了。

　　至于鸣瓢秋人……

　　“你是老爸，还是酒井户？”他这身行头是井里的，也不是很颓废的大叔样子，我一时间还真没法判断这是现实里的老爸还是在井里回忆起自己名字的酒井户。

　　“现在还是暂时叫我酒井户。”他有点不太习惯地活动了几下手臂，“感觉就像是做梦一样啊。”

　　“以神探的身份在现实中出现吗？”我愣了一下，忽然反应过来，“还是说，在你的认识里，这里是个井？”

　　他不说话了。

　　“不对！这里是「现实」，只是一个额外的现实而已，根本就不是「井」！”我抓住他的手，试图让他感受到某些虚无缥缈的东西，“无论如何井内部都是有自己规律的，我就在这里……我在这里还不能证明什么吗？”

　　酒井户慢慢的掰开了我的手。

　　他说：“椋，我还需要面对外面的现实。我不会再犯同一个错误了，对不起，我……”

　　“笨蛋老爸。”

　　那是已经心死的眼神了吗。那是属于哪个鸣瓢秋人的眼神啊？！如果这个世界上有神存在的话，那就把我最真爱的人们都还给我，不然的话，砍神也不是什么很难的事吧！

　　“我是活着的。”

　　“不管在哪个世界，不管我出现在哪里，请记住我还活着。”

　　“就算这是一场梦，就算这个世界是假的，我也是真实的。”

　　“我向你这么承诺了，酒井户。”

　　我后退了一步，看着这个男人。人类真的是固执的生物，只要是自己认定的东西就绝对不会轻易改变，又或者说如果能够轻易相信别人，那就会分不出现实和梦境了吧。

　　“你无法证明这不是一个井。”他随手揉了揉我的脑袋，“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里应该还有另一个鸣瓢秋人。”

　　我沉默了。

　　对，是有另一个鸣瓢秋人，在「仓」的操作室里。佳爱琉的领地要探查起来几乎是不可能的，只是通过一些非常规手段确认了里面的人员之后，技术部就放弃继续调查了。

　　我不知道我眼前的到底是谁。

　　但是如果每个世界的鸣瓢椋都死了，那这些世界的鸣瓢秋人该怎么办啊。

　　“既然是同行，那就用神探的方式解决问题吧。”

　　我决定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酒井户迟疑地问。

　　“我好歹也是在不少世界都很有名的神探吧。”我拿出了作为花井户时那样自知冷漠伤人的表情，“那就来打个赌。我会证明给你看的。”

　　我自嘲地笑笑：“虽然可能有点难，但我会证明给每个酒井户看。我是更强的神探，我会证明鸣瓢椋存在于每一个世界。”

　　不都是下过井的神探吗，论武力在场没有一个能打的，论智商谁还会超越人类？

　　“——你就安心等着结果好了。”我最后说。

　　酒井户沉默了很久，才说：“我接受了。”

　　总是期待着能够回到有妻子和女儿的世界的男人，真正到了这种时候却更加清醒。清醒地认识到这里只不过是虚拟的世界，迟早会离开的结局，外面还有着更多的人需要自己拯救。

　　人生……并不是能够无限次重来的套娃式重启，所以失去了的东西才弥足珍贵。

　　人不应该活在梦里。

　　“我会赢的。”我轻声说，“因为我是神探花井户。花井户永远不会出错。”

　　我头也不回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