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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本性毕露 ...

  •   卯时,宣厉醒来,身上是熟悉的被缠绕的感觉。

      帝后大婚后需共寝一月,前三天宿在皇上寝殿,其余时间都宿在皇后宫中。这种身边多了一个人的不适感还要持续将近一月的时间,宣厉面沉如水,耳边传来青年人刚刚苏醒的沙哑声音,“早啊,陛下。”

      这尾调上扬的声音听得宣厉耳朵发麻,他推开身边人的脑袋,坐起身问道:“醒了就离朕远点。”“遵旨。”周成洲打了个哈欠,也坐起身准备起床。

      福公公掀开帐帘就看见皇后都起身了,“皇后您也醒了,现在起身吗?”

      “嗯,要起身了,给我准备身劲装就行,不用人伺候。”福公公点了点头,又对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看下身边的皇上。周成洲心领神会,“陛下可要我服侍更衣?”

      “不用。”宣厉掀开被子,宫人训练有素地服侍他穿衣,空气中充满了熟悉的沉凝感。“咻——啪”青年穿衣服发出的窸窣声响让这种令人心弦发紧的感觉更加强烈。宣厉目光沉沉地看过去,福公公心都提了起来,皇上可最烦别人弄出这些动静!上一个摔碎杯盏的都已经扔进乱葬岗了!

      周成洲敏感地察觉到目光,眼带茫然地回看过去,四目相对,阴郁的帝王先移开视线。什么鬼?周成洲把平时披散的头发高高扎起,又紧了紧袖口,打理好自己,用了几块糕点垫肚子,转身拿起挂在墙上的长,枪,不伦不类地对还在整装的皇上行了个礼,“臣先去练个武,提前恭送一下皇上。”

      宣厉看了他片刻,点了点头。周成洲便抱着二花带着小福子出了寝殿。福公公看着脸色晦暗不明的帝王,抹了抹头上的冷汗,“皇后是男子,又刚进宫不久,不懂规矩……”帝王看着走远的人,发出一声极轻极冷的哼声。

      不懂规矩?分明是显露本色了。这个人回了躺家之后就完全恢复了以前的本色,桀骜不驯,恣意妄为,又很聪明,知道以现在他的景况,他不会也不能对他做什么。

      二花已经醒了,懒懒地窝在周成洲怀里,天青色的琉璃眼在四处张望,观察着陌生的环境。周成洲顺着它的毛,“花儿啊,这就是我们暂时的家了,要在这里呆不少时间呢,咱们父子俩就先在这里相依为命。”

      小福子白胖的脸抖了抖,想想刚才皇后堪称大逆不道的行为,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说:“您刚才那样,皇上他……”周成洲听出了他的顾虑,安抚道:“没事,皇上对我很大度,不会生气的。”

      这位皇上对他不得不大度。

      宣厉潜龙的时候,与其说是不受宠,倒不如说是遭先皇厌弃。因为司天监在他出生之时为他批命,言说他命里带煞,犯父气运,祸及亲族。

      先皇对观星知命深信不疑,听得这番言论,立马把宣厉及他正得宠的亲身母亲迁到紫禁城最偏僻的住所,从此不闻不问。

      一晃数十年过去,谁也没有想到在血腥的皇位争夺中是这位自出生便被厌弃,在生存边缘挣扎的,被人欺辱轻视皇子一鸣惊人,夺得皇位。更是以暴戾手段果决地解决了敌对的兄弟,死的死,残的残,发配边城的发配边城,朝中只留了一位自小与他交好的三皇子宣瑾瀚,封为亲王,以他为首,带着朝中一些官员拥护宣厉。

      但他毕竟刚继位不久,先皇又留下了一堆烂摊子等着他收拾,更别说国家因为早年间连年战乱积贫积弱,因此治理好这样国家道阻且长,更别说朝野上上还有一大半居心叵测的官员在暗中扯后腿。

      这些官员,固守先皇规矩,根深蒂结,尸位素餐,抱成一团,牵一发而动全身。先皇晚年又追求长生,沉迷丹药不问朝政,权利便被经营多年的老臣握在手里,一点点渗透下去,大半个朝堂都被他们把持着,其余的便是宣厉新提拔上来的臣子以及朝中不涉党羽的中立派了。

      宣厉面对着这样的朝堂,新的政策推行不下去,老臣们为了自己的利益不肯让人,新扶持起来的官员又人微言轻,在这样的情况下,争取中立的臣子便极为重要。

      宣厉立后,估计也是出于这种考虑,一方面避免奸滑的老臣借此把持后宫,另一方面也可以通过皇后争取中立的臣子。所以啊,总结中心,他无论怎么作,只要不威胁到宣厉……哦,还要加上他喜欢的人,不惹他们两个,宣厉就不会把他怎么样。

      院子里清扫的宫女太监等人走到面前才认出这位劲装的青年就是皇后,慌忙跪倒,“奴才/奴婢参见皇后!”

      “都起来吧,”周成洲摆摆手,“该做什么的做什么,不用顾及我,给我留个空地就行。”一干宫人诚惶诚恐地往后退去。周成洲啾了口儿砸的毛耳朵,把它放在地上,又从怀里掏出一个布老鼠递给它,猫咪的天性是无法抗拒的,金毛的优雅小猫咪出爪如电把布老鼠摁在地上,东一爪子西一爪子地拨弄起来。周成洲走远了一些,活动了下筋骨,开始练习。

      周成洲自幼跟着周父习武,周父一身武艺是在战场上磨练出来,招式简洁狠厉,出招都是为了杀人,而不是在演武场上表演较量。有时候周父会有一些以前的战友上门拜访,也会顺路指点一下,于是年纪轻轻,周成洲就练了一身带着兵戈之气的好武艺,一把长,枪耍得杀气凛然,虎虎生风。

      兵戈滑开空气的声音在寂静的后院里格外响亮,引得周边宫人时不时小心翼翼地抬眼看去。青年人面如冠玉,像是在翰林院修书的臣子,以舞文弄墨为乐。却在这里舞刀弄枪,倒像是个玉面将军,一招一式都杀伐果断,极有力度。

      周成洲不停歇地练了半个小时。结束的时候已经大汗淋漓,他把长枪递给小福子,接过他递上的手帕擦了擦汗。他又舒展了一下身体,四下扫视了一眼,不远的庭院角落里生长着一棵参天大树,枝繁叶茂。树干粗壮,绿荫如盖。周成洲来了兴致,抬脚往那棵树走去。

      小福子亦步亦趋,“您要做什么?”他年纪也不太,在宫中也有人庇佑,因此性子有些天真烂漫,少年心性,好奇心也强。

      “好久没见过长这么好看的树,想爬一爬。”小福子觉得自家皇后的想法可太神奇了,一般哪有人见到好看的树就要爬一爬?他腹诽间,耳边突然掠过一阵疾风,与此同时一个人影一闪而过,几个瞬息之间就跃到树上,向上攀爬。

      “皇后!”小福子一惊,急急忙忙跑过去,自家皇后已经稳稳地站在高处的树干上了,劲装的年轻人垂着手眺望远方,神色看不分明。

      “你快下来!”小福子心都要跳出来,这么高的地方,要是摔下来了该怎么办啊!周成洲垂眸看了他一眼,这棵树确实很高,高出周边宫殿一截,从这里看过去,大半个紫禁城都收入眼中,飞檐脊兽,红墙琉璃瓦,在淡白的天色里带着庄重的感觉,但若是阳光正好的时候,想必是满眼灿烂,金碧辉煌。

      周成洲又望向远处的塔楼,那是登天楼,是整个皇宫最高的建筑,也是最庄重的建筑,帝王祭天祈福,先皇崩逝,新帝继位,都在此处鸣钟。登天楼最高的一层,是只有帝王可以上去的,那代表着帝王至高无上的权利。

      有诗云“高处不胜寒”,但是周成洲不在乎寒不寒,他很好奇,站在最高处俯瞰整个紫禁城,甚至长安街的时候,心情会是什么样的,是自得,还是落寞?

      他这么想着,目光转向地面,张开双手,直直地倒了下去。

      “皇后!”小福子浑身的血都往头上冲,耳鸣声嗡嗡地响彻,他以为自己已经伸出手去接他了,实际上他僵在原地一动也不能动。周围扫洒的宫人也惊呆了,一个个尖叫着惊慌失措地看过去。

      年轻人像是下坠的鸟,瞬息之间就要坠落到地面,这一刹那,他的脚在树干上借力一旋,身子直立起来,稳稳站到地面上,神情畅快。小福子一颗跳到嗓子眼的心落回原地,后怕地跳个不停,他饱受刺激不由地红了眼眶,委屈地喊出声:“您在做什么啊!刚才多危险!”

      周成洲回头看了一眼这颗大树,笑着说:“就是想知道跳下来是什么感觉。”“下次您可不要跳了,奴才差点被您吓死了!”

      下次就挑你不在的时候玩,周成洲心里这么想着,面上一本正经地点头,“嗯嗯嗯嗯,回去洗个澡吃个点心,你想吃红枣糕吗?”

      “奴才惶恐。”

      “哦。我想吃红枣糕,你去拿两碟过来。”

      “诶!奴才这就去。”周成洲看着他一路小跑走了,闷声笑了一会儿,抱起已经把布老鼠撕咬得惨不忍睹的二花离开。洒扫的宫人们看着他离开,惊艳的有之,各有思量的也有之。后宫的眼线往往都是一些不起眼的人,这样的人才用得长久。

      周成洲换好衣服之后算算时间宣厉也该下朝了,他在心里琢磨一下,像是想到什么有趣的事情,脸上带了坏坏的笑意。他先是把红枣糕吃了,省得又被某人横刀夺爱。没有了和后顾之忧,他带着小福子出了宫。

      如果时间线没有错的话,应该会看到一出好戏。
note作者有话说
第3章 本性毕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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