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天当皇帝了吗？》林睡

20、宣厉跌进了那片湖泊

　　宣瑾瀚，就是宣厉唯一留在身边的王爷。小说剧情里他从小就很照顾宣厉，在所有皇子都或欺负或漠视宣厉的时候，只有他站在他面前保护着他。

　　还真是善良呢……周成洲这样想着，脸上带着清浅的笑意，对他点了点头。

　　“臣是来试衣的，听绣局的人说衣服已经做好了，便来试试，没想到有幸得见皇后，皇后果然是面如冠玉，凤表龙姿。”周成洲颇为认同地点了点头，“你很有眼光。”宣瑾瀚愣了愣，笑意更甚。

　　周成洲的笑意也深了，却不是对他，他看着仁王身后出现的帝王，笑着朝他走过去，“皇上！”他越过了仁王走到他面前，围着他转了个圈圈。宣厉脸色平静地任他打量，跟宣瑾瀚打了个招呼，并不意外他的出现。

　　“臣拜见皇上。”宣瑾瀚向他行礼，宣厉抬了抬手。周成洲没在意他们，他满心都是眼前这件衣服，满意地不住打量着，连声赞叹：“真是好极了，这件衣服穿在皇上身上特别好看。”

　　他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手更是放肆地搭在宣厉的手臂上，摆弄二花一样把他的手抬起来，嘴上还说着：“转个身~”宣厉默然地看了他一眼，听话地转了个身。周成洲眼睛里都要冒星星了，“天底下怎么会有你这么英俊的男人，皇上是神仙下凡吧！”宣厉被这夸张的称赞腻到了，推开他的手，“你收敛一点。”

　　“收敛什么？长得好看还不让人夸了。”他直白的话语让宣厉的心猛地跳了跳，周成洲看了眼宣瑾瀚，“哦~是不是害羞了？”后者很懂地转过身去，“臣什么都没看见，也什么都没听见。”

　　周成洲笑了笑，直直地盯着宣厉看，他从来没有看过比他更适合穿黑色的人。

　　燕国不禁止臣民穿黑色，但是黑色在皇室是一种很隆重的颜色，帝后参加仪式或是重大的宴会穿黑色以示隆重。宣厉就穿着一身黑色华服，滚边带了红，黑红在周成洲眼里是最相配的颜色。属于帝王的无匹气势和黑色融合，平时一直被气势压着的容貌也显露出来，他的容颜极盛，是很华丽贵气的长相，像是生来就是要高高在上的，说实在点就是脸上写着“有钱有势”四个大字。

　　周成洲第一次体会到他这张脸的杀伤力——那是一张让人想臣服的脸庞。连他这样的人都受到了颜值冲击，更不要说其他人了。

　　一路走来，宫人的眼睛都克制而热烈地落在宣厉脸上，像是第一次认识他似的。绣局掌事给他们看尺寸之余，也见缝插针滔滔不绝地夸了良久。

　　宣瑾瀚已经是试好了衣服又换了回来的，因此跟宣厉说了会儿话就离开了。留着帝后二人往回走，一时的静谧在两人之间蔓延开，周成洲往圆形水池处看去--

　　一只红鳞的鲤鱼越出水面，洒落一地碎金。

　　“皇上快看！”周成洲兴奋地拉着他的袖子，指着红鲤要他看。

　　宣厉转头看去，恰好看见红鲤没入水中的一幕。

　　“看见了吗？”周成洲兴奋又期待地看着他，宣厉不明所以地点点头。

　　眼前青年原本发亮的眼眸变得更加璀璨，他神采飞扬又带着些神秘，“我妹妹说，看见红鲤的人会有好运。”
　　@这下我们都有了。”

　　他笑着这样说，笑容如稚子。

　　三天之后，宣厉的生辰到了。一切准备也已经就绪。

　　暮色降临，生辰宴才拉开帷幕。

　　宴会设在御花园，幕天席地，因为是晚春，天气凉爽，晚间也无风，夜色晴朗。

　　大臣们跟着掌灯的宫女一路行至宴会处都不由得惊叹。

　　宴会的地点选的很好，三面抱树，一面环水，座位两侧摆满了落地灯，照的这一片区域温暖明亮。座位和道路之间，齐整地摆了两排蜡烛，红色的人鱼短烛，盛装在碧青的小碟里，还用了琉璃的小罩子罩住以免熄灭。烛光暖黄，看得人心里暖洋洋的。

　　宴席上方也悬了八排灯笼，不是精致华丽的宫灯，而是制成动物样子的灯笼。最引人注意的在中间的那个巨大的灯笼，那一排只有它这一个灯笼——是一条龙，盘踞上空，栩栩如生。这样威严的一条龙，左邻右舍却都是一些红鲤鱼，小粉猪，小兔子，小黄鸡这类可爱的动物，连带着这条龙都有些可爱了。

　　宫人们领着各位宾客入座，燕国不设男女大防，因此大臣和家眷都坐在一起，不过夫人旁边的坐席安排的是夫人，大臣旁边坐席安排的是大臣，便于交流。公子和小姐则坐在后面一排，年轻人性子活络些，已经聊开了。

　　这是一场别开生面的宫宴，环境很轻松惬意，皇上也还没有出现，大家都渐渐轻松起来，谈笑声越来越大。

　　“周大人，听说这次宫宴是皇后带头操持的，果真是不同凡响，您真是教子有方啊。”周舸瑜皱了皱眉，这位大人明明桌子都不跟他挨在一起，还要凑上前来说话，阴阳怪气的，寻常宴会都是女主人操持，男人是不屑此道的，这番话分明是明嘲暗讽。

　　他正欲呵斥，邻桌上的魏老却开口了，“这宴会布置的确实好，但是李大人，你可有一句话说错了。”

　　“请教魏相，不知是何处出了错呢。”魏相苍老斯文的脸庞上带上了笑意，“皇后不是一人操持，你且看看这座位安排，可不像是皇后一人排出的座位呢。”那位李大人应言看了看，心里一惊，这……这些座位，各个派系的大臣们基本都安排在一处，即使在明面上无交流的，也被安排得明明白白。

　　皇后一定不会知道这些，那就是皇上的手笔了，皇上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又知道多少了呢？他一时之间只觉得周围有数双眼睛盯着，额头已经渗出汗来了，连拜别都没有就急急忙忙回到自己座位上了。

　　“哼，要是皇上的手笔，那他还真是搞错了，居然把我们安排在一处。”
　　魏相看着这个脾气暴躁的汉子，凉凉地来了一句，“您若是不跟我坐，就要自成一席了。”

　　周舸瑜虎目圆瞪，听懂了这老头的嘲讽，正要开口，就被周夫人狠掐了一下腿，疼得差点叫出来，委委屈屈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夫人，他蔫头耷脑地不说话了。

　　渐渐地，妃嫔们也结伴而来，融入了这样轻松的氛围，她们谈笑着，没有一点儿朝臣想象的针锋相对。在这样言笑晏晏的氛围之下，福公公的声音传来，“皇上皇后驾到。”众人皆跪下行礼。

　　宣厉看着眼前的一切，暖黄的烛火在他的眼里跳跃，他恍惚之间好像回到了很久之前，那时候他的母亲也是也准备过这样的烛火，只小小的一碟，但是那时候觉得，整间屋子都变得温暖了。

　　手臂被触碰的感觉让他回过神来，他听见身边的人轻声说：“今天生辰，别板着脸，开心一点儿。”他便下意识舒缓了神情，走进了席间，朝着上方他们的座位走去。

　　众臣子家眷起身拜见，都惊讶于皇上的改变，不仅仅是衣裳的变化，更是神情，上次的宴会中，皇上的眉间都要凝出冰了，阴阴沉沉，众人连谈笑也不敢，如今脸上却是一派轻松的平静，这个变化皆来自于他身边的青年，他们穿着同色的衣服，并肩走在一起，是不是轻声交谈，宛如一对璧人。

　　帝后落座，宴席开始。

　　丝竹声悠悠扬扬地响起，欣悦欢快，穿着蝶衣的舞女们舞姿灵动曼妙，跳出一幅生机勃勃的春日光景图。宫人们自后方出现，呈上各式菜肴，以往的宴席中，菜肴虽然精致，但基本都是冷的，大家基本都是用点心果腹，如今呈上来的菜肴色香味俱全，还热气腾腾的，实在让人惊喜，毕竟民以食为天，谁不想好好吃顿饭呢。

　　但总有些人食不知味。周成洲坐在高处，将一切尽收眼底，看到几个明显有些紧张的大臣，就着他们的表情愉快地吃下了一片凉黄瓜。这是宣厉的主意，他在宣厉面前提及了一次座位的安排，这家伙就把这事包揽了，周成洲还当他想为自己生辰出点力呢，原来打这么一个坏主意。

　　想着想着，他目光一凝，停在帝王的酒杯处，那杯酒至今无人问津，哪怕拼命地散发着醇厚的酒香也没有吸引到皇上……倒是吸引到他了，周成洲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宣厉，后者一边吃着菜一边看着桌角的灯盏。

　　他把自己杯子里的水倒了，拿起宣厉的酒杯打算倒点酒进来尝尝。“你在干什么？”身边人没什么情绪的话传来，周成洲动作一僵，若无其事地把两个酒杯碰了碰，“臣想跟皇上庆祝一下，但是皇上一直没喝酒，那就先碰碰杯子吧。”宣厉默然一会儿，毫不留情地揭穿他，“我都看见了。”

　　“看见什么？”周成洲一脸无辜，宣厉决定不跟这种厚颜无耻的人说太多了，“伤口没好之前不准饮酒。”

　　“哦。”周成洲倒了一杯水，豪爽地一口喝干了。

　　丝竹声悠悠扬扬地换了一曲又一曲，台上的舞者也换了一拨又一拨。这场宴席持续了一个多时辰方才到了尾声。

　　到了唱礼的环节了，唱礼的太监拿出礼单，高声常念，被念到名字的大臣就带着自己准备好的礼物站出来展示一番。周成洲看了个新鲜，魏老送了一副很符合自己气质的名画，他的老父亲送了一把剑，也很符合他的气质。至于宣瑾瀚，送了一枚和田玉的扳指；后面就是些古玩字画，名瓷玉器，珍珠玛瑙，无甚稀奇。

　　等到妃嫔们也送出了自己的礼物，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皇后身上，周成洲认真地看着宣厉，他的眼眸像是沉静的湖泊，温暖的湖水在其中缓缓流淌着，“我已经把最珍贵的东西给了你。”宣厉的心猛地跳了一跳，有一瞬间他觉得自己跌进那个湖泊了，周成洲对他眨了眨眼，得意而狡黠。这人是在演戏，宣厉知道。

　　在一片或真或假的含蓄笑意中，唯有周将军一家的神色突出。周将军已经是一副不忍直视的表情了，周母则一脸思索，周妹妹则一脸惊恐，怀疑自己的哥哥被掉包了。

　　他们需要一个解释。

　　周成洲已经写好了一封家书，交给小福子，让他自宴会结束的时候交给脾气暴躁的老父亲。

　　生辰宴即将收尾，周成洲先离开了，他和福公公交换了一个眼神，后者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宴席结束，宣厉回到殿里，刚要进内殿，就被福公公拦住了，“皇后在小厨房。”

　　“他在小厨房做什么？”

　　福公公笑而不语。

　　宣厉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快步向小厨房走去。

　　烛光下，褪下华服的青年挽起袖子在擀面。他神情认真，一丝不苟。

　　福公公的话自他身后传来，“奴才本来是想让皇后煮面的，但他一直坚持说还是希望让我这个陪伴您多年帝王老人来负责这件事，他就负责打打下手。”

　　青年注意到这边的动静，扬唇一笑：“你们来了。福公公快来煮面吧，我都准备好了。”

　　福公公没有走了进去，宣厉站在门口没有动，他的眼底还残留着青年的那抹笑。

　　他好像又掉进了那个湖泊。耳边的一切声音都变得沉闷，跟他隔离开了，那些声音都含糊而沉闷，像是从水面上传来的。

　　之后发生的事情也是模模糊糊的，他只清晰地记住了长寿面的味道。以及，不间断的在耳边鼓噪的心跳。

　　他心动了他心动了他心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