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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尘埃落定 ...

  •   不知睡了多久,温故再睁眼时觉得浑身都清爽了些,意识逐渐清晰,疼也是真的疼。
      还未看到人,便先听到了姚方那欠揍的声音。
      “你就不要担心了,这小子命硬,没事儿的。”
      姚方没有发现温故已经苏醒,一直在劝慰宜芳。
      “你先吃点东西,要不然饿着肚子把身体给饿坏了就不好了。”
      宜芳依然没有理会他,一直都埋着头。
      “要不然,我去给你买点你喜欢的粥啥的?”
      姚方也不在意宜芳是否搭理他,就一直在那儿自问自答。
      温故觉得这一下一下的,连头都开始疼了,下意识地就要给他踹一脚过去,显然是办不到的,沉睡久了,连抬腿的力气都没有。
      “你真是够吵的。”温故用了点力气,哑着声忽然说了句话。
      “你才吵呢。”姚方下意识反驳,忽而发现不对,赶紧扑过去捧着温故的脸,瞧了瞧,戏精开始上线,做出悲恸欲绝的样子,“崽诶,你终于醒了,爸爸我都快愁死了。”
      温故:“……”
      真是好假一男的,明明刚才还在那献殷勤来着。
      “脸,放开。疼。”也不知道姚方这是用了多大力气,温故觉得刚还觉得不怎么疼的脸被挤得可真疼。
      宜芳感觉扒开姚方的手,喜极而泣,“终于醒了,谢天谢地。”
      “去买点清淡的粥。”
      想到温故刚醒,可能饿了,转头又对姚方吩咐。
      姚方:“……”

      吃了点东西后,温故恢复了点力气才问起结果,“人抓到了吗?”
      宜芳和姚方相视一眼,没有言语。
      “没抓到?”温故从宜芳和姚方的表情中看出了事情的结果,有点失望,心里面还是有点不好受。
      “本来警察拿到证据后就在机场守着的,可是张奇趁乱跑了,在机场先警察一步找到了纪非然,和他换了衣服。张奇抓到了,但纪非然跑了。”宜芳艰难地述说着这个不公的结果。
      “现在呢?什么情况?”温故滚了滚喉结,艰涩地问着。
      “按你要求,外面的消息都是你逝世的。纪非然还在逃,但是已经身败名裂,警局也已经把通缉令贴出来了。”
      “另外,纪家好像已经放弃了纪非然,事情进展得很顺利。”
      宜芳把温故昏迷这五天的一些情况简单说了下。
      “我想再睡会儿。”温故说着又躺回了被窝里,平静得似乎一点都不在意这样的结果。
      可宜芳知道他心里面有多么难受,也不好开口劝慰,若是纪非然就此逃脱,那么于温故开说这将会是一辈子解不开的结。
      可偏偏姚方天生缺心眼,见着温故又要睡,马上就跑到人床边摇着温故,“你还睡呢?这都睡五天了,医生都觉得不可思议。”
      按理来说,温故摔下来时护着了重要部位,是不会沉睡这么久的,但 是偏偏怎么叫都叫不醒,医生也很疑惑。
      “我给你帮那个游戏设备过来怎么样?把陆藉白也给你拎过来陪你,怎么样?”姚方搁那一直说着话,温故这样的状态是他所没有见过的。
      温故闭着眼睛,忽然觉得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姚方还是被宜芳拖走了,病房里安静了下来。
      这是他们提前就安排好的医院,并不会把自己的真实情况透露出去,外面还是会收到自己已经死去的消息。
      一切都没有偏差,除了纪非然。
      温故翻了个身,觉得今天的阳光格外刺眼,便下床一步一步艰难地移过去把窗帘拉上,阳光一点都透不过来,这才回到了床上。
      看着自己刚好又重新吊着的手臂,脖子上戴着的护颈仪,穿着的病号服,温故捋了捋头发,接着拿起了刚才 没喝完的粥喝了起来。
      没有光线的,昏暗的,没有声音的,不知道时间,没有别人。
      温故慢慢的用一只手把粥慢慢地送进了嘴里,右手虽然没受伤,但也不是一点事儿都没有的。
      疼,特别疼,疼得连拿勺子都是颤着的,可还是送入了温故的嘴里。
      五天了。
      这时间说长也不长,说短也不短了。
      温故觉得心里面憋着有点难受,喝着喝着连粥都咽不下去。
      他给宜芳发了条信息,让她发布消息,开追悼会。
      像纪非然那种人,怎么可能会错过这种最后报复自己的机会呢?
      追悼会很快就在宜芳的安排下开了起来,所有人都相信了温故因意外逝去的事实。
      故星们悲痛欲绝,谁都不敢相信在这样寒冷的冬日里他们一直追逐着的光会忽然消失不见。
      追悼会和前世里是同一个地点,从早到晚,一批人接着一批人,络绎不绝前来哀悼。
      便衣警察早已埋伏了起来就等着纪非然落网。
      一个自视甚高,狂傲至极的心理变态患者对这种“战利品”都有一种执着,他会亲自在对方的面前宣布他的胜利,所以追悼会纪非然一定会来。
      华灯初上,浓黑的夜逐渐替代白昼成为主场。
      追悼会上的人流慢慢平歇,所有人都屏息以待不敢放松。
      可纪非然都没有出现,连警察都在怀疑是否判断错误,而温故并不觉得,他感受的到纪非然已经来了,就在暗处。他在等待,在确认。
      温故垂着头坐在轮椅上沉思着,他还不能久站。
      已至深夜,警力将要撤散,他还是没说话,安静得像座雕塑。
      “要不然……咱再想其它的办法?”姚方在一旁劝导着。
      温故还是没说话。
      忽地,温故艰难地从轮椅上站起,又缓缓从楼上房间出来,沿着楼梯扶手一步一步从二楼走到了一楼。
      站在追悼会堂上时,温故已站不稳,此时的追悼会上寂静一片,躲在暗处的警员注视着温故,并没有阻止他。
      “纪非然!我还好好的活着是不是觉得特别不理解,很难受吧。”温故不紧不慢地在空旷的大厅上说着话,没有人作声。
      “就算你耍尽手段,到头来身败名裂的人居然还是你,啧啧啧...”
      所有人的情绪都被带进去了,温故把嘲讽,奚落,得意演绎得淋漓尽致,这语气自然也同步跟上,很是欠揍。
      “从高中入学开始你注定就是个失败者,永远也只能位居第二,没人理会,没有光芒。”
      “哦,我忘了,你是不是有个外号叫……叫什么来着?对,好像是叫千年老――”
      忽然一声枪响打断了温故的话,一身黑衣黑帽的纪非然忽然从摆放花圈的地方后冒出来,举着枪对准了温故,阴狠极了,“你他妈再说一句试试?”
      “你终于舍得从龟壳里爬出来了?”温故嘲笑着,漫不经心,语气平淡,和纪非然形成了一个鲜明的对比。
      “你知道我讨厌你什么吗?你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总是对所有人和事不屑一顾!”纪非然看见温故这个样子又朝着温故的方向开了几枪,枪声在温故的耳边炸开了花。
      “你凭什么?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努力想要得到那些你不曾正眼看过的东西,你凭什么要抢走我的位置。”
      纪非然怒目圆睁,面目狰狞,阴鸷又可怕,忽而他又开始前后不搭地回忆了起来,“那首歌我也会唱的,我报名了,可是为什么是你上台表演。他们把所有的掌声都给了你,都给了你,还笑我,说我不行,没有你厉害。我怎么会没有你厉害呢?我是纪非然啊!”
      说着,纪非然就笑了起来,像是疯了一般,嘴里还继续囔囔着,“我是纪非然啊!所有人都认识我的,我没有病的。”
      温故好像也记起了一点,纪非然说的是两件事情,高一入学典礼晚会上他和自己报了同一首歌。
      不同的是纪非然是自己报上去的,而温故是被当时一同玩耍的同学瞒着自己偷偷报的。
      温故也是后来才知道原来当时纪非然也报了这首歌,当时学校里面觉得让温故上,是经过他们两个人的彩排效果才择优决定让温故上。
      之后是有一次聚会,温故和纪非然被闹着一起演唱了一首歌,而后他们就拿两人开起了玩笑。
      都是一块玩的,所以有些人说话也没那么多讲究,当时就说鼓励纪非然努力追上温故,给温故这性子挫一挫。
      而当时的纪非然确实要比温故要差得多,还有几个音调跑偏了,为了掩饰尴尬,其他人才这么说的。
      温故也没想到纪非然能往心里去,一直记了这么久。
      纪非然能变成今天这样,他从来都没有真正的认识过自己,他一直以为自己是无人超越的,他把自己摆在第一 这个位置上太久了。
      嫉妒,真的可以毁掉一个人。
      “纪非然!你从来都没认识过自己。”温故冷漠地看着纪非然发疯,也是恨极了,这时候也没有平时的理智, 大声喝问着纪非然,“你恨的是我,为什么要对温氏下手,害死我父母!”
      “为什么?”纪非然冷笑一声,猖狂起来,并不觉得自己有错,情绪激动叫吼着,“因为他们姓温,生了你就 是错!”
      说完,纪非然又沉着声音阴鸷道:“这个世界上为什么要有你呢?啊!”
      “没有你,他们不就可以活下来了?”纪非然理所当然说着,笑着。
      “事实证明我是对的,那两年你终于不会出现在我的视线里,而我……纪非然终于成了那个闪闪发光,被人仰视的人,而你……温故只能是蝼蚁。这才是原本的轨迹!”纪非然一会儿情绪高涨,一连续说了一大串话,时而又低沉平静,整个人扭曲到了极致。
      温故一直未应,双腿随着站立的时间渐长,越发的疼痛,而紧握的双拳,暴起的青筋似乎在彰显着主人此时的隐忍。
      “怎么?你也这样认为是不是,就是你的错,你要没这么爱出风头,抢走我的东西,那两个老东西也不至于丧命不是?”纪非然得意极了,他此时已经进入疯魔的状态,自我表演,自我肯定,举着的枪随时都会走火。
      掩藏在暗处的警员提起十万分的精神,外面的狙击枪已经瞄准了纪非然的脑袋,只要纪非然有任何动作,定会被爆头,但是警员们也不敢轻举妄动,纪非然的位置站得妙,离温故很近,要是没能一举击中怕会刺激纪非然,从而伤到温故。
      终于,温故抬眸,漆黑如点墨的眸子直直看向纪非然,声音沙哑,平淡地不像话,若有似无地超他说了句,“你过来,告诉你件事。”
      “什么?”纪非然笑着,朝着温故做出侧耳倾听的动作,嚣张得很。
      见温故不说话一直看着自己,又看向他的腿,纪非然觉得自己就是个胜利者,笑着走过去,“我倒要听听你能说什么?”
      温故没打过人,觉得那是无聊至极的小孩才会做的事情,也没有人和事能把他的情绪调动到会揍人的地步,一直以来属于温故的形容词,最多得便是冷淡,淡到如同一潭死水,无波无澜。
      这是温故第一次这么讨厌一个人,能被激到想直接亲手了结对方。
      可惜不能为一个人渣毁了自己,不过这打倒是没什么必要给他省掉。
      温故用尽了所有力气用稍好一点的右脚给了纪非然一脚,专门踹向了致命部位,又用右手给了对方一个手肘,直击命脉。
      纪非然怒了,在警员还未做出反应时就举起枪朝温故开枪。
      于此同时,一直瞄着纪非然的狙击手也扣动了扳机。
      可能是因为疼痛,纪非然的子弹仅仅是擦过了温故左臂留下一条浅淡的血痕。纪非然是真的想要温故的命,这一枪是冲着温故的心脏来的,之前警示的那几抢都奔着头去了。
      鲜红刺眼的血染红了温故布满白色的追悼会。
      外头的雪忽然就下得急了,急切得让人看不真切这个世界。
      温故无力摔倒在地,看着不远处未能合上眼睛的纪非然,忽然之间觉得一个所谓的嫉妒真的会让人迷失自己,到死都没能放过自己,还记着那个第一。
      温故想起了高一入学时纪非然笑着给自己递的一瓶冰水。冰凉透心,却纯净至极,就一口便能去掉一半的暑 热。那时候温故被那样敞亮的笑闪到了一秒,那是他见过的最自信,最热烈的笑,那样的人怎么会有心理疾病呢?谁能想到。
      一种窒息感弥漫着,温故怎么喘气都摆脱不了。那鲜红的血刺着他的眼睛,一点一点腐蚀着,难道造成纪非然这样的结果没有自己的份吗?如果他没上台唱那首歌,如果能多注意身边的人和事是不是就会避免这样的结局,是不是就可以发现纪非然的不对。是不是他们也还会好好活着,家里还有吵闹声。
      那时他怎么就没好好看看这个世界呢?怎么就会走到这一步。
      可是,犯了错就要承担,犯了罪就要接受制裁,该有的结果都不会改变,任何的因素都不足以是伤害任何人的理由。
      最后,温故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那里的,他就那样忽然昏了下去,大概是体力耗尽,心力交瘁。
      温故合上眼睛的那一刻,宜芳能明显看到他眼角滑落的水痕,无人知道。就像无人相信温故会哭一样。
      宜芳用衣服帮温故擦开了,不露痕迹。她知道温故不愿意让人知道, 他永远是那个骄傲又淡漠到让人心疼的少年。他永远都可以做自己,不愿世俗就不世俗,不愿人情就不愿人情,只要他可以走出来就是最好的。
      宜芳心疼啊,温故这辈子才到22岁,怎么就尽是这些糟心的事呢? 他怎么就不会笑,也不会开心了呢?
      开心真的有那么难吗?对于20岁之前的温故来说非常难。难在他从未体会过别人脸上露出的开心的幸福。却也不强求,甚至接受,没有埋怨。

      正文完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8章 尘埃落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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