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红颜－－烟华梦》水冰棱

7、暗自伤

　　一个时辰后

　　颂儿和杏儿面面相觑，我依旧悠闲的看着书。“夫人，您看外面太阳那么大，赵大人就那么跪着，会不会中暑啊？”杏儿小心翼翼的说。“他要跪就跪着好了.......”我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赵伯然，少给我来这套，有本事，你就一直这么跪着。

　　天色渐渐晚了下来，我早早的躺下，杏儿似乎想说些什么，我一个转身，背了过去，她只好退下了。

　　第二天 清晨

　　我推开房门，一股清新的空气扑鼻而来，我伸了个懒腰，杏儿端着洗脸水走了进来。“夫人，赵大人已经跪了一天一夜了。”我怔了一下，“怎么，他还没走吗？”杏儿摇摇头。我冷笑了一下，好啊，赵伯然我看你还能撑多久。

　　“妹妹，千万别心软。他这个时候想起咱们了，啊呸。当初他们赵家是怎么对你的，哥哥我现在想起来都替你觉得心寒啊，跪席请罪那是轻的，以死谢罪也不为过！”一整天的时间，淳于家的人走马灯似的来来往往，都是劝我不要原谅赵伯然的。我揉了揉太阳穴,疲惫不已，“知道了，知道了，哥哥。”

　　到了夜晚，我不耐烦的问：“他走了没有？”“没有，赵大人一言不发，就那么跪着，可是他已经两天滴水不沾了，再这样下去会出事的，母亲还是去见见他吧。”颂儿恳切的说。“通知他家人，把他带走！”我厌烦的说哦。“右相夫人早就来过了，劝他回去，可是赵大人就是一言不发，不为所动。”

　　“你告诉他，我永远不会原谅他，让他死了这条心！”我歇斯底里的喊道。

　　“夫人！”杏儿扑腾一下跪在我面前：“夫人，求您看看赵大人吧。有件事我一直不敢和您说，当年您被赶出来以后，是赵大人一直偷偷照顾我们，是他每个月给我们送米粮，送银钱。”“什么？你不是说是我哥哥送来的吗？”“那是因为赵大人怕你不收，骗您说是舅老爷送的。如果没有赵大人，夫人我们早就饿死了啊！”

　　我一下子惊呆了。

　　好不容易挨到天亮，由于整夜失眠，一起来头就跟裂开一样的疼。“夫人，太后有旨，宣您入宫！”我苦笑道，这回连太后都被扯进来了。

　　“太后，你身体不好，怎么还跑到这高楼风口上来了。”一进宫，我就被孟姑姑请到了后宫钟楼上。我那病重的堂姐一个人伫立在高高的楼台之上，遥望远方。“这是整个宫廷最高的地方，以前，先帝在世的时候，我最常来的地方。因为只有在这里，我才能远远的看到他的影子。我经常看到他和惠嫔母子一起在后花园嬉闹，那副温馨的样子彷佛他们才是一家人.......”堂姐纤弱的身影在寒风中显得那么飘摇。“虽然，我很恨张惠嫔，但在心里，我还是很羡慕她的。女人最幸福的事情是什么呢，不就是有个可以依靠的人吗？”堂姐的目光有些飘渺，隐隐闪着泪光。

　　我心里一酸：“堂姐，我们回去吧。”堂姐彷佛没有听到似的，依旧痴痴的望着远方。

　　“心妍，我听说，赵伯然向你跪席请罪了？”堂姐突然看着我，我显得有些局促。“心妍，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也知道你受了很多委屈，可是你们毕竟曾经是夫妻。你知道吗，当年我在感古堂的时候每天都在想，只要他能接我回宫，我什么都不计较。因为我们毕竟是女人，女人终究需要一个归宿，赵伯然就是你唯一的归宿。”突然间，堂姐握住了我的手：“心妍，趁着这个机会和他和好吧，百年之后，难道你真的希望沦落成孤魂野鬼吗？”看着病入膏肓的堂姐祈求的眼神，我心如刀绞，如果在这个世上还有一个人真正为我着想，为我好的也只有堂姐而已。

　　我的脚步沉重，孟姑姑送我出来。“夫人，摄政王在两江总督的急奏中夹了一封信，是给您的。”利用官道送信自然是最快的，也亏他想的出来。我不由自主的笑了一下。

　　我一个人走在宫道上，打开信封，摄政王洒脱而又熟悉的字迹呈然纸上。“连你也让我原谅他啊.......”我一点点撕碎了手上的信纸，撒向空中。

　　回来的路上，我心乱如麻，“忘记过去的事情，放弃你的骄傲吧，这是你下半辈子的幸福啊。”堂姐的声音在耳边挥之不去。”

　　晕晕乎乎的回到家，一进大门，就看见杏儿急急的迎了上来：“夫人，赵大人他刚刚晕过去了！”我不由的跑了两步，想想又停了下来，整了整衣裙，才不慌不忙的踏进院子。家里的下人们都围在院门，看见我回来纷纷退到了一旁。“都下去吧！”杏儿喝声道。天色已晚，院子里早就生起了烛火。昏暗的光线下，颂儿扶着已经昏厥过去的赵伯然，大夫在一旁行着针灸。我压抑住心中的澎湃，冷冷的说：“把他扶到我房里去吧。”

　　夜深人静，我沾湿了丝巾，一点点擦拭着他的额头，望着昏迷中的赵伯然，往事一点点浮现在眼前。

　　——“夫人，什么都不用想了，没有孩子又怎么样，只要有夫人在，就够了。放心吧，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我都会对你不离不弃。”

　　——“这是休书，你拿去吧”......

　　回首往事，不知不觉，一行清泪顺着面颊流下，也就是从那时候，我不再相信誓言，不再相信他人......

　　“夫人......”他慢慢睁开眼睛，艰难的唤了我一声。我连忙别过头，擦掉眼泪。“夫人，对不起！”他挣扎着坐起来，我硬着心肠不去理他。“虽然这句话晚了十年，却时时埋在我的心底。这十年里，我一直活着内疚之中，夫人，请你原谅我。”他的眼里含着泪光。

　　“严重了，赵大人。”我冷冷的说，却难掩心底的恨意。“是我对不起你，我不配做你的丈夫。”他痛苦的闭上了眼睛，眼泪顺着眼角流下。我再也忍不住了，多年的委屈一下子都爆发出来了：“我不恨你父亲，可是你是我的丈夫啊，是我依靠一生的人啊，可是你又做了些什么呢？你答应过我对我不离不弃的，你答应过的！”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咽喉梗塞，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蜡烛燃尽，我和赵伯然就这样坐了一夜，也谈了一夜。末了，他看着我，恳切的说：“夫人，给我一个机会吧，让我用余生来补偿你，我们一起回家吧......”

　　回家，这个词在让我的心不由一颤，“那你现在的夫人怎么办？”我苦笑着，心底却是猛的一酸。

　　“你放心，梅娘那边我会处理好，再说她也说过，欢迎你回家。”“我先让人送你回去，我.......考虑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