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午夜蔷薇（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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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人回到楼梯口。
“这个大窟窿怎么办。”承顺回头望了一眼断成两截的铁链。有人进入过的痕迹也太明显了。
“我自然是有办法的。”戚启拉起两截铁链，把断裂处贴在一起，加大力量让他们严丝合缝。
“破镜不能重圆。”承顺忍不住说。企图用暴力让它复原，显然是不可能的。
然而几秒钟后承顺就吃惊地睁大了眼睛。
复原……复原了！
“爸爸，有些事情是科学解释不了的。”
承顺惊愕之余又觉得理所当然。也是，这个世界存在的原因本来就不能用科学解释。
“再去下面的楼层转转吧，五楼应该只有那间教室是重要的。”陆文提议。
这栋楼是U型结构，楼梯的分布除了一个主楼梯外，两侧也分别有两个楼梯，从左侧的楼梯开始逛的话，以之字型走位就能逛完整栋楼
这个时间，大多都在上课，承顺透过门上透明的玻璃瞟到里面的人们，一种怀念的感觉涌上心头。
“成英，你今年多大了。”陆文好奇地问道。
“26岁。”
“诶，那我得喊你声哥，我今年23。”陆文嘿嘿一笑，哥俩好地就想搂住承顺，那胳膊还没落下去呢，就感到一束阴冷的目光直戳他的后背，鸡皮疙瘩瞬间就起来了。嘴角的笑都凝固了，讪讪地放下了手。
这戚启怎么老看他不顺眼呢，陆文纳闷表示戚大佬我不懂你。
不过陆文也不是没眼力价的人，他大概能猜出来戚启不想让他接触成英。这才是真真奇怪的地方，戚启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
疑惑只是一瞬间的，直男思维让他注定看不懂事情的真相。或许戚启真的把成英当成他的亲爹了也说不定。
红黑两色的东西，虽然颜色显眼，找起来却也很不容易。毕竟由这两色搭配的物品不多，教学楼里的布置千篇一律，颜色大多也以米色，白色为主。走的是简约风，红色和黑色如果能出现在这里才真的是奇怪了。
不过两个多小时，这栋楼就完整地逛了一遍。
“没有什么收获，但也不亏。提前熟悉一下地形也挺好的……嗷嗷嗷，疼！”陆文揉了揉小腿，在现实世界缺少锻炼，那点宅男的身体硬件到了剧本中依然传承了下来，肌肉的酸软导致的结果就是腿抽筋了，疼地呲牙咧嘴。
“也到饭点了，休息一会儿再去吃饭吧。”承顺被陆文丰富的表情逗笑了。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还是得慢慢来。
承顺扶着陆文坐在教学楼旁的小回廊里，二十米长，廊顶种了葡萄，藤蔓低垂别有风味，适合乘凉。
戚启挤在两人中间，把两人隔开，笑容灿烂。
虽然中间隔着一个戚启，承顺和陆文还是有很多共同话题，大多是关于剧本这一游戏的。
两人进入网页的经历相似，承顺是点错了网页，陆文是无意中下载了病毒捆绑的软件。
“咱俩是真有缘，我听参加游戏的前辈说，这个剧本游戏一共就挑选七个家长，加上被系统处理掉的家长，也不过寥寥十几个人参与过。你说茫茫人海中十几亿人，咱们遇到一块是不是缘分。”陆文给他分析。
“爸爸，你和我也是缘分啊。”戚启插了一句，贴在承顺跟前，把陆文挡在身后。
陆文：大佬你够了
承顺苦笑，怕是孽缘……
“爸爸，弯腰。”
“怎么了。”
戚启的眼神突然冷了下来，承顺一僵，却发现戚启看的不是他。
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戚启就揽着他的背，把他压进了怀里，鼻尖刚好贴着戚启的衬衫，整个人都被戚启的味道包围起来，承顺下意识地把双手放在戚启的腰上，轻轻搂住。
回廊的对面正对着白微薇跳楼的那一片空地。
陆文偏过身子望了过去，然而那里空荡荡的，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有人在偷看我们。”戚启眯起眼睛，对方是只小老鼠，那片空地旁刚好有一颗供人藏身的大树，自以为聪明地躲在那里偷窥他们可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不过倒是机灵，跑的很快。
大概过了五分钟两人还维持着这个动作，承顺如坐针毡，此时他的处境很尴尬，也怪不好意思的，不知道是该推开还是出声提醒一下让戚启放开他。
两人谁也没有先开这个口，最终还是陆文咳嗽了一下，才互相分开。
承顺别扭地离戚启远了一点。
手机响了一下，承顺听到熟悉的提醒音下意识地想去拿自己的手机，一摸兜却是空的。反而陆文从兜里掏出了手机随便看了看。
“刚刚教练来消息了，下周五有比赛，让咱们吃完饭去操场集合。” 这变相是通知了第三个任务的发布时间，陆文松了口气，有时间那就有努力的方向。
他在这支队伍中呆了两天，对其实力也算是有些了解。听说多次代表市里参加省里的比赛，国家级的奖项也拿过不少，这次的比赛是每年都会参与的区级选拔，每年的晋级成绩都是前三名，而剧本为了加快进程，直接略过了初赛和复赛的剧情，也就是说他们只需要参加一场决赛即可，总的来说他们可以躺赢。
这队伍配置想赢简直有些轻而易举了，不赢都天理难容，但毕竟是任务，肯定会或多或少受到阻挠，也不能高兴地太早。
“这么短的时间就要比赛了”承顺的心里没底，速战速决对现在来说可不是一件好事，尤其是他还在划水，没有点真材实料心中总是会发虚的。
“没关系，这支队伍的实力强劲，团结性也强，不用担心 ”陆文看起来倒是满不在乎，虽然知道这个任务不像看上去的那么简单，但保持一个良好的心态比什么都重要。
陆文休息够了，又尽职尽责地当了另外两人的引路员，这回去的食堂叫桃花园，名字取自小径两侧种的两排桃花树，可惜现在不是桃花盛开的季节，否则也是相当的应景了。
“怎么不去春香园”
陆文神色别扭：“能躲则躲吧，吃饭的时候和星期六在一个食堂呆着，我怕恶心地把隔夜饭吐出来。”
也是，星期六的样貌用来催吐可能有奇效。
戚启对于在哪吃倒是无所谓，鬼也好活死人也好，满足的都不过是口腹之欲，饱腹之感。
倒也巧了，饭后在前往操场的路上遇到了梁志东，互相聊了几句。
“成英，今天你的气色不错。”梁志东试探道。
“嗯，调整过来了。”承顺大致能猜出他所指的是白微薇那件事，也顺着说了下去。
虽说表面上外界都不知道他当时在现场，可作为一个球队的队员，梁志东以及那个素未谋面的何南桦，可能甚至队伍中的更多人，都是知道一些隐情的。
但是梁志东的态度倒也不像是把他看作了教唆白微薇跳楼的嫌疑犯，反而担心他因此抑郁，那么以梁志东为首的一帮人，他们到底知道多少呢
成英看起来状态是好了很多，梁志东倒也不想接着提这个压抑的话题了，转而说：“这次比赛的前锋，成英你和阿桦谁要上”
承顺心虚，想张口推脱，陆文却抢先开口：“成英你上吧。”
承顺吃惊地看着陆文，而陆文一边给他使眼色一边拿胳膊肘撞他。这是要玩哪一出，他根本就承担不了这个责任。
承顺硬着头皮笑着点了点头，既然陆文让他答应，那应该是有原因的。
“那太好了，前两天我见到阿桦，他的状态太差了，如果他担任前锋或许有点玄。我会向教练推荐你的。”
梁志东走后，憋了半天，承顺终于能把心中的疑问说出来了。
“为什么要我上我明明没有这个水平。”
“何南桦是个隐患，他对白微薇的死耿耿于怀，保不准会在比赛中做出什么举动，我们要抢占先机。在剧本里你是第二主力，于情于理都应该把你推上去。另外你也不用担心，我还有一张道具卡可以在一个小时内提升一种能力，这个算是物理外挂，正式比赛的时候可以用上。”
真到了训练的时候，承顺换成了前锋位，前半场状态还没有调整好，被对方抢占了先机，处于完全被动状态，承顺所在的队伍失了三个球。后半场也不过堪堪打成平手，最后以二比五的成绩，输了比赛。
教练在一旁看的眉头紧皱，脸色阴沉。赛后叫住了承顺也没发火，神色复杂地看了他良久，终是深深地叹了口气。
承顺也深感愧疚，陆文不论是开导还是讲笑话，也丝毫没有效果。
“爸爸，这不是你的错。”戚启牵住承顺的手，歪过头去看他。
在他眼里，承顺的责任感实在是太可笑了，固执又刻板。但是这样的承顺又深深地吸引着他，不人不鬼的他羡慕承顺充满了人性的一面。
自私黑暗的人总想追逐光明不是吗，而因为自私，所以迫不及待地想把光明拽入黑暗，侵蚀它撕咬它。
承顺很少拖人后腿，在以前，他没有站到高高的位置上，就不必对别人负责。而现在不同了，他身上背负着一个团队的荣誉，甚至他自己和陆文的生命。这份责任太沉重，他不适合当一个主导者，也做不好一个主导者。他更擅长把自己隐藏在别人的光辉之下，出一份微薄之力。
“谢谢，我需要一个调整自己的时间。”
然而改变并不容易，量变引起质变。现在时间紧迫，根本没有办法靠量来取胜，再者还有前两个任务需要完成，也没有办法全身心投入到训练中。
在春香园吃完晚饭，一声惨叫从后厨传出。
“没了，他没了！啊啊啊！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厨房的门被粗暴地拉开，一个厨师打扮的胖子神色惊恐，脸上的横肉一颤一颤地，嘴里不断地重复“他死了”“有鬼”“你们都疯了”这种话，冲向门外一下子就不见踪影了。
随后一个瘦弱的男人探出头来，他是昨天的那个厨师长（主厨），他看起来很憔悴，透露出一种诡异的脆弱感，眼窝深陷，脸颊凹陷，嘴唇的颜色灰白，胡子邋遢，一股死气沉沉的样子。
他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死死盯着胖子逃跑的方向。
动静过大，周围的人都偏过头，承顺他们这一桌也不例外。
陆文皱眉，肯定是星期六又干什么“好”事了。
星期六就站在厨师长的背后，正冲着承顺他们这边，用后脑勺对着他们。
在厨师长用枯槁的鬼爪关门的时候，星期六的身子摇晃了一下，再一眨眼已经到了他们的面前。
她伸出两只灰白的小手对着陆文。
“你！”陆文黑着一张脸，把星期六抱了起来。
“她是不是……杀人了。”承顺艰难地说出那两个字，刚才那个胖子的疯狂模样，还有另一个男人的惨状令人惊心。
陆文沉默了，刚刚抱起星期六的时候，他闻到了浓郁的血味。作为和星期六生命绑定的家长，他能闻到别人闻不到的血味。
“你怕了吗，成英。”陆文没有正面回答承顺，可他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承顺没有猜错。
“无论是NPC还是我们的生命，都是处于一种漂浮不定的状态中的，只不过孩子受到了规则的限制，不能随便杀死我们罢了。”
承顺思考着，既然被牵扯进来了，那只有去面对，怕能解决什么问题呢，命运的齿轮在他点开网页的时候就开始转动了。
“如果……这是一场生命的博弈游戏，那我一定要赢！”说出这句话，他的心中轻松了不少，坚定地看了一眼戚启。
这不仅是一场以生命为赌注博弈，更是他和戚启两个人之间的较量，他要撕开戚启温柔的皮囊，看穿他恶劣的内心。
戚启笑了，刹那间承顺似乎又看到了那口尖牙。
“爸爸，你有这种觉悟很好，这样游戏才有意思。我不会主动伤害你，但前提是你的绝对服从 。”
死亡是一切的开端，陆文的星期六已经开始有所动作了，他更应该小心戚启。三番五次的温柔更像是一种麻醉他的慢性毒药。
回到宿舍，谁也没有讲话，陆文知道承顺需要一个整理的时间，不论是比赛还是剧本本身都带给了他压力，所以今晚也是早早的熄灯。
半夜十二点整
本就不安稳的承顺又被女鬼的哭泣声吵醒了，他真的又羡慕又佩服陆文的优质睡眠。
承顺烦躁地把被子蒙在脸上，耳边魔音缭绕。
【去死……去死……】
【为什……么不爱我……】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午夜蔷薇（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