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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庭上试探 ...

  •   青铜鸾架之上反射了从东方照耀进来的金色神光,如同神鸟降临在这个宫殿之中,带来九凤神鸾的威严以及和煦温暖的关怀。

      “该如何,便如何,太子还是先在府中反省,玄阳留下,其余退下吧。”

      从来没有过被君上开口留在宫中的玄阳将军,却是感觉出了一些异样。但是在各位都退出朝堂的时候也是一言不发,就好像有意的沉默,就算是失魂落魄退出去的太子,也不得不感觉的出来那一丝异样。毕竟当权者的心思,除了猜测或者愿意明示,恐怕是没有人可以看得透。

      终于泄去了那涛涌的洪水,干涸的湖泊终于是翻不出了什么风浪了。

      卸去了当权者上位的金光,也是时候从高高在上的位置上,走回去一个靠近真相的台面了。

      “玄阳,你身边的那位客卿,来头不小。”楚王君上并不是提出的疑问,而是感觉出来,这位上位者,掌握了一些别的信息。

      “君上说的是……冥君?”

      “就几箱黄金,就可以扭转局面,尔从沙场莽夫,如今滴水不漏,客卿还是老师。”

      “玄阳惶恐,但这一切,如果不是他提醒,玄阳并不能联系起宫中黄金失窃案,亦无法归还。”

      “玄阳啊,你就不想想,宫中秘而不宣之事,这位客卿是如何知道的。”

      楚王君上试图引开玄阳将军和冥君的导火索,但是玄阳将军倒是表现的很是淡定。

      “君上,那个密函的盒子,从未开启。”原来说的那个盒子,便是曾经出现在满花楼的那个盒子吧,那么这个贴着封条的盒子,里面的消息就是关于这个秘而不宣的事情吧。

      “嗯?”这个答案倒是让这个楚王君上觉得甚是意外。

      “冥君当时让玄阳进宫,不过是想让玄阳上报满花楼消息,冥君根本不知道这几箱黄金,已经归还国库。”

      “自从这位特别的客卿出现之后,你以前那些隐忍,知进退,好像都不见了。”

      “君上,玄阳并未改变,亦从未改变,只是太子之事,已经触及云梦之根本;如果作为王族枝叶如同朝堂那帮事不关己一样,那玄阳便无家了。”

      “孤问你,旬阳以案,有无疑点。”

      话锋的转变,却勾住了玄阳将军的思绪,回到了昨晚的那个场景。

      “那便不捞,天谴之名,可助将军直升扶摇。”冥君的话如同一阵咒语一般回荡在脑海中。

      只是身处伴虎之境还是强迫了他离开那个梦境,“并无可疑,天降奇雷,直毙之;何等非人力可为之。”

      看来是问不出什么别的事情了。

      “作为父亲,你是孤之子,你该听孤的,冥君,并非池中物;可为己用,最好不过,不为所动,宁损其根本。”

      “儿子,相信他。”虽然没有大喊大叫一般的激动,但是字字铿锵而有力,这种信任感就犹如一场对九凤祥瑞一般的膜拜,从心底向外溢出。

      “好,玄阳将军,孤要你彻查秦陵质子之下落,查的如何。”

      这句话根本就不是询问,而是发觉了些什么发出的试探,看来,只要坐上了那一个位置,就算是亲近如子女,也是可以被猜忌的。而猜忌,很多时候就是一种明知故问,想要的答案往往不存在于回答,而是在答案之外的任何一个事物之中。

      边境质子遭遇劫道的案件,已经过去了一月有余,一国之主作为交换质子这件事情的参与方,没有下令彻查,也没有和对方商量重新派遣质子,而是就卡在半刻,这本身就不符合常理。而同样也是没有收到对方催促完成交易的收获,这样的默契就像是双方的大人们完全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一样。

      而这个问题出现在这个时候,那就根本不可能是问这个彻查的进展,而是明显的试探。

      这个试探的关键,就在于回答的一方,究竟是能够有能力把想要隐瞒的事情能够完全自圆其说,还是只能全盘托出以示忠诚。

      “君上以为冥君与此案有关?”玄阳将军的回答甚是巧妙,并没有掉进去楚王君上的圈套之中,而是用反问在这个陷阱的周围徘徊,想要看清楚这个陷阱的真面目。

      “秦公子寒深宫而居,从未现身于朝堂市井,秦狐狡诈,天下细作皆毫风未动;同现于边境之地,身着秦陵之华服,究竟有意而为,抑或巧合之,一切之真相仅一人可辨。”

      而玄阳将军当时赶到边境之时,已经是一片狼籍,分辨出来这一队人马是来自秦陵王土,只能从王族的形制等级,秦国的服饰特点,除了那一位幸存者的鼻息尚存,场上已经没有一张可以提供口供线索了。而这个异国的幸存者,并没有被收押监牢的原因,就是这位幸存者腰间露出的那一枚温润而刺眼之朱红,曾经生命的流逝和重启,全是围绕着这一枚九凤张开的双翼。

      或是报答;或是私心。

      保下他,已经成了玄阳将军转向的轮轴。

      “如今而言,未现丝毫逆反之心,与儿子出入凶案现场亦兢业履冰;锦盒之测试已过关,儿子已经没有理由怀疑一位忠心之士,如此乱世,无人可忠,岂不悲哉。”这究竟是为了冥君鸣不平,还是为自己呐喊,已经分不清了,但是其中的深意,艰辛卓绝才坐上这个位置的楚王君上又怎么会不懂。

      可是这般油盐不进,就算是作为父亲,也只能当一位旁观者。摆了摆手,示意玄阳将军离开。退下的玄阳将军,转身的时刻,瞥见那一个远去的孤独落寞,就像风筝远离了地面的踏实,唯一的支撑点,仅仅来源于一根细线,直到连轮廓都已经模糊。

      还在愠怒之中的玄阳将军径直的行走在神道旁边,面对面的走来一队辇队,辇队按照礼仪而言,应该是伴随君上左右的,作为官家的代步,可是,明明刚刚从君上的身边离开,却碰上辇队这件事本身就有些蹊跷,对于官家小心谨慎足以保命的内蕴指引着他关注着这个官辇的一切。

      辇车下放了围绕着车身的帷幕,而上面的布匹十分厚重,似乎密不透风,看来里面的人并不便于示意于人前。可究竟是谁这么见不得人,不得不让人想到了一些口腔舌燥的画面,可是,毕竟是经历过沙场的人,还是要稍微压制一下自己心中的一些小九九。而正准备插肩而过的时候,却感觉到一阵目光,余光扫过,却失去了这炬目光的来源。长长的队伍之中却总有一个奇特的身影,很是熟悉,仔细一想,那不就是冥君身侧那位小桃姑娘么。

      小桃姑娘忠心为主,自是没有别人可以随意自冥君身边吩咐离开。那么车辇之上,很有可能就是冥君,只是辇队周围没有冥君的代步轮车,就是幸好并没有出宫殿的范围,作为楚王君上的血脉,还是可以自由的出入于宫中大部分的地方的。为了不惊动前面的车辇,只能选择远远的跟在身后,以便看清楚形式,以静制动。

      辇队就停在大殿之前,上来八人抬起台子,里面的人并没有现身于人前,如此神秘,不知为何。

      只是进去片刻,那抬轿的八人以及一些随侍便全部被赶了出来。

      偌大的宫殿似乎了无生气,就算是气场恢弘的楚王君上,似乎都没有办法消解这个空旷底下的落寞。星星点点的光芒随着那只拨开围帘的手,终于是照耀了进去,冥君那如同生于深渊煞白脸面,终于还是曝光在楚王君上的面前了。

      “冥君,还是应该叫你寒。”

      “冥,参见,楚王君上。”

      君上这样的称呼,是云梦楚国对于上位者的尊称,但是作为同样楚国的子民,自然不会加上国别;楚王君上这个称呼,就是一种回答,只是,这个回答并不正面,也许,公子寒,也在试探着面前的楚王君上。楚王君上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手上亲自扣上了帷幕在两边,终于可以仔细的看看这个传闻当中的孩子了。

      双腿稳稳当当的坐在身下,似乎并没有什么不适。一袭白衣带着蓝色的丝线勾勒的笔直的花纹,正直的形象就是这样产生在这个白衣少年身上的。

      “那老匹夫,果真狠心,质子何辜,君,为弃子。”

      “楚王君上,国之盟联,乃吾九死之生路;父谋之深远,冥知之。”

      “冥君,弑母之仇,就此放下?”

      也许,公子寒已经看清楚这乱世的本质,或许是自保,也或许在深藏,但是对面也是一只千年道行的狡猾狐狸。母亲在自己的面前薨于烈火之中,很明显的就是这只老狐狸,就是想要引出自己心中的那股洪水,决堤之时候就是陷阱淹没自己的时候。

      只是,自己已经身处这样的一个地方,长时间的沉默和思考,便是在不断的揭露内心那些不用说的答案,不能再这么沉默下去了:“吾之先妣,无国之轻重,数十之年载,楚王君上定知晓其之熬煎,如今残身弃他乡异国;何之他法,颠覆定数。”

      当没有什么可以正面的回答的时候,反问,也许是一个可以解开一个死结的办法。

      “定数?公子寒半数血脉承于天之青雀,如今冥君诉吾定数,青雀知过去通未来,可诉吾未来定数。”

      看来,作为楚王君上,他知道的可不止一些表面的东西,还有些别的更深层的事情。甚至这些东西连自己都不一定知道,也许,其中还包含了自己身世的秘密。

      “冥君,不懂君上所言,青雀乃天界神鸟,何有血脉于凡尘之间,天荒之言岂可尽信……”

      “不如,孤王一故事相告,冥君后裁。”

      这个故事相关于一个公子自小便被送到一个盟国作为质子,而在婚配之年龄时候,却与盟国之中一位掌管占星命理的女官传出了一些不清不楚的传言,人言可畏的世界,对于一位女子而言,就是一种足以毁灭其一生的恶毒诅咒。

      而未极权位的楚王君上本身还是属于宅心仁厚的性格,只是,仅仅剩下王家血缘的关系;并没有在朝堂之上获得足够多的话语权,也许是这样的刺激,终于,改变了楚王君上的宅心仁厚的性格,而是带上了谋权的面具,一步一步的算计之中,展现出了人心的权术,短短一个月的时间,朝堂之上的反对之声便几近匿迹。

      时机成熟之时,重提旧事,此刻的重提,则是以女官与质子完婚,以堵天下之悠悠口舌。终于获得了朝堂的支持,当拿着王瑜去往地牢之时,终于看见了经过一个月的凌辱过后的那名女官,满身的污秽,还从中透出的骇人的暗红一层一层之中不断的刷新痕迹。

      虽然女官还是拖着虚弱之躯体感谢楚王君上的救命之恩,但是,君上还是愧疚到难当,那一个月就是他一辈子都不可能忘记的煎熬。

      终于很艰难的送女官出了地牢,而质子也在君上的主持之下,娶了那名女官进门。

      如履薄冰的君上已经被这一阵风波逼得骑虎难下了,一旦入局,便不可有悔。

      终于,先王薨逝前夜忽然召见,先王旧事再次重提,自从女官入狱之后,再没有填补空缺。而原因,是这名女官不是普通的女人,而是神鸟青雀应召栖身神地云梦,而后楚地人居,后成楚国;一直以少女之态示人,以人言传递天意。

      许是楚国人居太久,早已不记得这位少女的来历,亦可能是青雀贪婪凡尘之景象,青雀的身份这个秘密终于成为通过王座才可以传承的秘辛。

      只是,这个本应该是传承王座才可以相告的秘密,究竟是什么意思。

      “君上,如此秘辛,诉至局外之人,是为何意。”

      “冥君,”这个楚王君上,靠近了自己棱角分明的脸庞,“此身入局,何乎于局外人。”

      这句话究竟是试探,还是这个楚王君上知道了什么,这个真的是很是不好拆的死局呢。如此一下,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下面的话了。

      “如果没有记错,今日,乃冥君之生辰,膳房已备吃食,冥君品尝完再作打算,如何。”

      冥君心想,怎么他还没有出现,如果没有这个比自己熟悉这个迷一般的男人究竟自己还能撑到什么时候。

      不管了,硬撑着也只能顺着话应允一下:“君上之盛意拳拳,冥君却之不恭,就当做冥君陪君上做了如此一场局;只是仅君上与冥君甚是冷清,不如,叫上玄阳将军一道,承欢之喜,望君上笑纳。”

      话还在说的时候,却在这个时候,大殿的大门却在吱呀声音之中,突破了密闭的黑暗,带着光暗分明的界线,出现在这个本应该是独处的空间。

      “君上,臣于家中听闻,上意传召家中食客,唯恐其欠缺规矩,冲撞了君上,特此闯了宫闱,请君上见谅。”

      “相比于口中之乡野,玄阳将军更加像是失了军师的莽夫,罢了罢了,方才谈论,正有请将军之意,也就免了一顿奔波,入座一起享宴吧。”楚王君上,倒是没有生气,而是重新坐上了主位,本来还在门外的一众侍从,像是启动了程序的代码一般,端着自己看管的一份吃食,径直走向既定的定位,熟练的得体摆放好宴席的杯盏鼎釜。

      “还不找位置坐,要让寿星等你不成。”此时此刻的楚王君上,更加像是一个普通的家长在寻常人家办了一场家宴罢了。

      看着没有任何的不适和损伤的冥君端坐在席位之上,提起来的心终于是跟着落座一般落了下来。

      推杯换盏之间,一场家宴的其乐融融倒是像是一阵涟漪向外惊动这那些浑水中的池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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