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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血玉之故 ...

  •   满花楼,还是那一座坐落在云梦之地的繁华,大堂燕舞着莺歌,交错着觥筹,这里就像隔绝了周遭的纷乱战争,在怀的美人用盛开的笑颜迎接着酒意的朦胧,大概,这就是与世隔绝的乐土,让以玩乐为主业的客人们沉浸其中。

      曼妙的身姿踏着悠扬的旋律勾走了男人们想家的心,似乎走出了这个大门就背叛了自己欲望一般具有致命的吸引力。然而,就在这样一个温柔乡,除了聚集着各种男人们的享乐主义之外,还聚集了真的假的各种消息,它们有来自市井的传言,也有来自于商场的八卦消息,更有官场的消息,相互掺杂,又相互印证。

      最终的消息,就这样汇集在秘密的阁楼之上,那一个小盒子上精致的九凤带着祝福封存着里面可能颠覆世界的那些不起眼的一张张纸安静的躺在华美的锦帛之上。冥君却没有动桌面上的那个盒子,似乎对里面的事物并不感兴趣,还是,窗外的远方更值得他的挂念吧。

      “客官,为何独自一人,楼下此刻人声鼎沸,好是热闹。”

      “七雄之势已足够,何必去凑此等小打小闹。”

      “那民妇退下,将军示下,待下朝后便会光临小店。”

      “多谢妈妈。”

      妈妈退出阁楼,窗台边的冥君也未动分毫,窗外的晴空似乎带着祝福,鸟儿歌颂着回应,与此刻的乱世倒是撇清了关系。只是,这自然之音律,冥君却沉浸其中。如此登高之处远离了街道的喧嚣,似乎是在倾听的九十九层天的仙音吧。

      独自在这个房间的公子寒突然被惊动,就像是鸟被惊弓,睁开双眼望向远处的的高耸权力,一群黑影腾空而起,分散于四面八方,只是天空的动静似乎并没有惊动繁华的喧嚣,或者,他们并未在意。顺着低下的视线,一辆马车停在满画楼之下。

      而出来的,无意外便是急匆匆赶来的玄阳将军,公子寒再次闭上双眼,静候佳音。

      “将军。”那一阵急促的木头摇晃的吱呀声在这一声终止。

      “冥君在里面等候多时了吧。”

      “妈妈送来盒子,正在房内等候将军开启。”石头回答。

      玄阳将军推开门,目光落在桌面上完好无损的封条上。瞬间自然露出了微笑神情,看向窗台边上托着腮闭目养神的公子寒:“冥君,久等了,困了那边有床榻,好好休息。”

      “无妨,听妈妈说,满花楼下台下热闹,将军不是喜欢热闹么,感觉如何,看将军甚喜,必有精彩演出。”

      不动声色,就像是一场暗潮涌动前的平静,平静到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对,下面烟雨姑娘,正在表演烟波舞,烟波无痕踏飞燕,九天凌霄舞婵娟。着实精彩,也难怪冠绝七雄,身居花魁宝座。”绘声绘色之间,就好像是一个普通世家的纨绔公子一样。

      冥君亲手控制手边的轮辙,靠近房间中央的桌案,取手边的一根青铜样式的茶勺,搅动加火鼎中清澈液体,仔细舀出,金黄透亮的茶汤顺着流水落入青铜制作的精美杯具中,散发出君子自带的清香。

      送到将军的面前,听着他绘声绘色间的悠然得意,似乎,刚刚的朝堂并没有什么刀光剑影,也没有什么暗潮涌动,就像昨晚的刺杀也就是一场游戏一样轻松。而正沉浸在楼下精彩的他也没有留意桌面上的摆放,拿起一个杯子就喝上了,只是,味道并不对,这个不是那个特有辛辣的驰骋疆场,而是窗前对弈的君子。

      但是,也仅仅是愣了一下,就顺着喉结的咕咚,滑了下去。也停止了滔滔不绝,看着对面的他仅仅专注于煮茶,和招呼自己,看得出来,对于底下的热闹,他可是一点都不感兴趣。所以,他究竟对什么感兴趣呢?

      尴尬的他也就只能将目光放在了那个贴着封条的箱子。

      “如果将军要看情报,冥君可以回避。”似乎这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还不怕玄阳将军知道。

      “冥君,你知道里面是情报。”

      “什么样的东西需要用到墨家公输班所造九转太极来装,还要多此一举帖道封条,将军是在测试,还是提防,冥君还是看得懂的。”

      “冥君莫要误会,许是小厮不懂的其中原理,想要加一道防护罢了。其实,这个盒子,是今日特意带来,想要冥君帮忙解开的,本以为冥君需要些时日,却不知,冥君早已知晓此盒来历,如此甚好。”

      将军脱下封条,解开了那个精美华丽的锦帛的外衣,里面平平无奇的木质的木块,边缘平滑,应该是被打磨导致的,平整的木纹看不出有任何的色差,木纹一体,来自同一块木材,摩擦之间没有木香,应该不是香脂木一类,而是随处可见的普通的木材,放在光线的照耀底下,终于看出了反光木纹中有什么不一样的了。深色的木纹中有一条木纹是稍微突出的。

      用自己的指尖戳一戳那个轻微的凸起,手上开始摇晃震动,是机关启动的感觉,只是,这一切都好像很平静,震动开始越来越明显,木块开始变换形状,突出又凹陷,就像是在这个木块里面是是个异世界一样,空间无限又严实合缝,只是,木块并不透明,没有办法窥视里面的运行。

      “果然是名满天下的机关术,叹为观止。”玄阳将军也不得不感叹道。

      经过了半柱香的时间,动静消失,弹出一个抽屉,里面是一张薄绢,上面写着字,只是各个国界的文字写法各不相同,很明显,这并不是云梦楚地的文字。将军只有经过一些可能认识的字里面艰难的阅读。

      “合纵……反……什么东西。”

      合纵连盟,曾经在某一晚有听过,说的是当时的小小诸侯国鲁国打算联合各个小国联合成为共同体对抗发展起来的的各个大国,比如秦陵国和云梦楚国,齐山之国等,本来只求一线生机,可是现如今,鲁国已经不复存在,这个联盟,也已经名存实亡。

      “看起来像是故国鲁地的文字,能用这样的机关盒子来装,应该是密函。将军军中应该有旧时鲁国的人吧。这样阅读方便些。”

      “嗯,是,冥君睿智。”顺手收起了薄绢。

      整体看起来,冥君没有任何的可疑之处。只是桌面上的九转太极,冥君倒是想要:“既然需要的东西已经取出,可否将九转太极此等天工赠予冥君,研究学习。”

      “当然。”本来想要伸向酒杯的手,忽然停下,转向半盏的茶杯上,“冥君,明日可有闲。”

      “冥君自然听从将军安排。”

      “那就好,明日带冥君去奔将军的军营中。”

      “方便吗?”

      “有何不可,如今冥君为本王解开这个多年的心结,想起当初进军卫国建功立业之时,在王宫中卫国公之怀,正是抱紧此物,只是一直得物而无用,而朝堂之上也无可信之人,便悄然收拾于满花楼之中,等待有缘之人。”

      “仅巧合尔尔,似乎误会于将军,冥君在此赔个不是。”知书识礼是冥君在这样的暗流中生存的必要手段,顺手取来玄阳将军面前的杯盏,娴熟的谣起腾然的茶汤,双手奉上。

      玄阳将军接过香茗一饮而尽,反着向冥君展示已经空杯。这就是一句心照不宣的原谅和释怀。

      解除掉低气压的聊天变得欢声笑语,似乎这一切的误会就此完结。

      “如此甚好,昨夜看着将军锁眉似天裂,怕是今早之朝堂危机四伏;现在笑逐颜开,冥君之愧疚,便可以减一分。”

      “本王昨夜未眠,苦恼的非冥君,而是朝堂真如冥君所言,波涌凶涛。但主上并未听信太子所言,在太子发难之前已经制止,并未造成什么风波。”

      “将军,恐怕此非轻易了事之人,云梦楚地储君之位立长不立幼,立嫡不立庶;太子之所以是太子,皆是因为出生嫡家长子,可是,将军同处嫡家,仅为次子。对太子之位最是威胁,将军之位楚军虎符,乃主上之黑白棋局,一旦主上魂归,其局必成生死局,如今之平衡,恐怕是主上刻意为之。”

      “本王如何不知,故沙场厮杀,战场之上,立之非军功,保立命之法尔。”

      “将军顺运之摇摆,心意可甘愿。亦或,将军已有脱身之法?”

      “帮城之兴盛,于主之德行;朝堂之和煦,于臣之仁义。如此浅显道理,本王如何不懂,自古云梦之国,九凤德佑福地圣上,嫡子天降继授君权。如此才可避免一朝君主一朝动荡,星斗市井无谋逆之心,顺应天意。”

      “秦陵之地,原来也是这样,自从变法之后,立贤不恒长。后宫风云不曾停息半分。”

      “想家了?”

      “天地风云,何以为家。”

      “将军府可有幸,许冥君一个家。”

      “冥君不过是一介云游之士,落脚将军府,只是为了报恩。将军继位,冥君回归自由。”

      好像这个回答,抓紧了一根叫忧愁的神经,神经连接着眉毛的紧锁;可是又怕这个人发觉,理性剪断了那根绷紧的细线。

      “冥君之才能无双,若本王当真可即位,定不放冥君于飘摇乱世。”

      所以,面前的这个魁梧英勇无双的男人,是什么意思;想要软禁着自己,还是,相信他的话只是想要保护自己这副残缺的身体。面前这个男人变得越来越难懂了,他葫芦里面的药,开始引起冥君的注意。

      “无论如何,将军康健,冥君便安。”

      一个安字,似乎就是滴落在玄阳将军的心湖中,他的安是心安?还是安全?但是不管如何,将军都已经打定主意,留他在身边,不管是报恩也好,情谊也好,他们之间的缘分,早就在遇见的那一刹那,便已经绑定了。

      看着冥君的脸,似乎脸上的伤痕浮现了,就像当初在边境发现他时候的一样。当时冥君已经倒在车辙的旁边不远,腰间也没有任何关于身份之类的信物,但是,唯独一块血红的圆形玉佩,出现在身份不明的男子身上。

      而这一块原来就陪伴在将军身上的护身符血玉佩,将军更是一眼便认出,那一块血玉就是他报答救命恩人所赠予的,所以,才当机立断,不问缘由,不问身份的直接把这个不明身份的男子收入自己的将军府中。同时,为了避免麻烦,一直隐瞒其身份,直到真正证实敌我关系,才会做下一步的判断。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冥君的各种建议,都让玄阳将军从不确定的暗涌中平安退场。似乎用了一块护身血玉,换了一个可以预知吉凶的活人平安符。他感觉的出来,就算表现出对自己的不太信任的隔阂,但是,他进退有度的样子,就算是来自别的国家,也看得出来,真心的在为自己做事。

      “冥君,腰间血玉所表,应该来自于我云梦之物,吉祥之九凤神鸟,可告知本王如何得之?”

      “就在冥君有一日,在院子门前玩耍,一只飞鸟落在门前,将其引近,取小信于鸟足,小信之上是一段血红写下的求生信。深知人命关天,便休书一封,希望解其困境。不久后,那一只有灵性的飞鸟再次光临,还送上了一块血玉。以及一封信,来来回回之间,以书信来往,却从未见过面。既已提起,冥君可否请求将军一件事。”

      “本王看,不必了。冥君安心住在将军府即可。”看来,故事已经契合上了,当年那一封救命的信件,就是眼前的冥君写的。

      而公子寒看来,是玄阳将军不想帮忙:“罢了,将军为难,冥君于小桃自行寻找便可。”

      玄阳将军终于知道自己饿话说错了,立刻找补道:“非本王之意,九凤血玉,是王室之物,沙场之护符,非王族将军不可佩戴。”将军就是不明说,但是这些条件,就很明显是指向唯一的一个人。

      公子寒,也从来就不是听不懂话的人。也就明白了,眼前的这个人,就是腰间玉佩的原主人。也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脱下了那一枚血玉,放置于双手呈上。

      “冥君深知血玉之珍贵,一直寻找机会当面归还,夫子有云,君子之交淡如水,参杂世俗身外之物,便不再纯粹……”

      “冥君,玉佩仅仅是身份的印证,在云梦地界,这就是你的护身符,保你平安,带着,不要再脱下来了。”

      看来,这个血玉,并不是仅仅是一件礼物,这就是玄阳将军的信物,如今拒绝收回,铁了心就要放在自己的身上,那就是把自己当自己人的意思了啊。

      其实就差一句话而已:血玉就是玄阳将军,见之即见玄阳将军。只要玄阳将军还在,冥君便是不可撼动的存在。

      终于,话说开了,就算还是那么遮遮掩掩,但是作为同样是聪明绝才之人,那已经和明说已经没有区别了。

      冥君收起了递出去的手,手上抚摸着温润的质感,如同手握一腔滚烫的热血,穿透冰冷的双手,打通经脉之后的顺畅,无所比拟的舒畅如同那些暖心的话像心脏进发。就像是一支勤王的军队一路逼退冷血的叛军,直通无助的孤寡。这是希望的感觉,此刻,窗外的烈阳也顺着阴云的退散,照耀在高处不胜寒之地。

      “满花楼,不曾阳明,如今,阴霾散去,许是和煦。”玄阳将军茶盏遮盖起上翘的嘴角,可喜悦,已经从眼角中跑了出来。

      和煦的阳光在套房中烘托着暖心又舒畅的话语,烘托着温馨的气氛,就好像他们不曾外出。

      而就在这个时候,门外却闹哄哄的,这个楼层,正常来说,是不会有闲杂人等,甚至不会有喝醉的客人走到上面来,这个情况一定不正常。玄阳将军起身走向门口,一打开门,妈妈神色凝重,等候在门前,左右分别是小桃和石头。

      “妈妈,何事如此慌张?”

      妈妈吞吞吐吐,有话说不出的样子,还眼神左右闪烁,玄阳将军已经知道什么事情了。

      “进来说,”欠身让妈妈进屋之后,“石头,小桃,门口守好,不要让人靠近。”

      转头关闭房门之后,却没有看到妈妈自在的坐下,而是看着面前的冥君,似乎还是因为一个“外人”而有些事情说不出口。

      “妈妈直说无妨,冥君并非外人。”自然而然的越过妈妈,坐回了他的位置。

      “回将军,太子府派人来请烟雨姑娘,过府献舞。”

      “太子?他不是不知道满花楼就是本王的产业,此举是为何。”

      “最近可是太子生辰?”

      “为何此问?”

      “太子虽然知道满花楼之产业,但是,可还记得烟雨姑娘入驻满花楼的盛举,盛名在外,太子认为烟雨姑娘就是一个普通的烟花女子,太子德行见美失之。头上顶着把刀,就是要美女陪侍,也像是太子的行事。”

      “府内食客不懂其中利害关系么?”玄阳将军似乎并没有听得出来什么问题。

      “食客,客人尔尔,主人家之事非力能左右。不过是敢怒而已。”

      “可是朝中,不可不过问。”

      “所以,冥君有问是否太子生辰。”

      “非也。太子生辰于烟雨姑娘入楼之前,恐怕,是太子其他亲人的日子做借口。”妈妈八面玲珑的消息派上用场了。

      “太子……岳父三日后生辰,”也许别人不知道,但是,同为皇亲国戚的玄阳将军,不可不知。

      “过府献舞之期,就在三日后。”妈妈清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却还是拿不定主意,“太子府管家还在楼下,等着老妇回复,是去,还是不去。”

      玄阳将军看向冥君,关于这种朝廷关系这种不是沙场的东西,玄阳将军真的不想要处理。

      “去,当然要去,太子如此费尽心力,不让其如愿,恐怕满花楼日后无宁日。”

      “烟雨姑娘可只是卖艺的。”妈妈小声提醒道。

      “妈妈放心,烟雨姑娘这块金字招牌,冥君可保证完璧,归楼。”

      妈妈听完却不是很相信,但是冥君肯定的语气和镇定的神色,玄阳将军便示意妈妈退下:“妈妈,就跟着冥君的安排走。下去回复太子府,”就好像突然想到什么,“记得,太子府不是付不起,尽情开价。”

      妈妈关上房门,玄阳将军凑过去小声问道:“冥君,本王很好奇,你要干什么。”

      “将军,好戏要上台,才精彩。”冥君就是这么让玄阳将军欲罢不能,“不早了,不如回府?”

      看来,这个鬼灵精要准备开始布局了,而顺着他的心意走,就是玄阳将军从心底发芽出来的惯性。伸手进入轮椅底下,把冥君抱起,突然失去平衡的感觉,让冥君本能的抓住可以抓住的任何东西,反应过来的时候,手臂已经出现在玄阳将军的脖颈,已经超越了普通朋友的距离,冥君变得不知所措。

      反观玄阳将军,从及冠开始,便身处军营这个只有男人的世界,身体接触什么的已经是他习以为常的事情了。步伐带风的来到门前,似乎是目光就是命令,门打开了,石头看到这个架势,立刻自觉的进去收起轮椅,小桃虽然没有什么力气,但是也是不自觉的跟石头走在一起。

      一路走下来,经过大厅侧楼梯,到最后一级楼梯后,石头摊开轮椅,放回了轮椅之上。只是舞台上的讨价还价,已经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讨价还价应该是结束了,就在满花楼车水的大路上,五辆推车周围还有精兵护卫,巨大的箱子还贴着封条,就算看不出护卫精兵赖子哪里,封条上都已经告诉沿途的眼睛,这个就是太子府的东西。

      这一路跟着的人,就好像是当时烟雨姑娘进城的时候一摸一样。而不一样的,是沿途的人们讨论的是这五车东西究竟是什么。直到整整齐齐的码在满花楼门前,开封条,打开后,这就是震惊王城的存在。晃眼的金黄映照着阳光,就像是五道象征着富贵的色彩给整个满花楼镀上一层金。

      而,这一切就只是远离光彩的二人的背景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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