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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一话】(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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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嘁,看他那副憨傻的样子,怎么担得起镖主之位?不过是个傀儡,你说现在镖局上上下下的事情,哪一件不是朝颜在做。说不定哪天少主看腻了他,一封休书,他这个入赘的镖主就会立马滚蛋。
对于曾经无意间听来的话,他早已变得云淡风轻,如今想起,也只是换来些许笑意,对于一些弄不清楚事情人的嘲讽而已。可是在朝儿面前还是忍不住想要知道,她是不是和其他人一样,认为自己是个憨傻无用的人?是不是会像他人所说的——一封休书,休了他?
“切,那种东西,有什么好学的。有朝颜和莫娘打理就好了嘛。”不以为意的撇撇嘴,冷朝华先几步走到院门前的合欢树前,摘下一朵花儿嗅着。
沐锦年停住脚步,清淡温润的眉眼间染着些温情。
早该知道,一直心心念念想要问清楚的事情,是多虑的。他的朝儿,总是喜欢把事情想的简简单单,管他的憨傻迂腐还是狡猾阴险,她只相信眼睛中所看到的,就好像,她眼中的沐锦年时而憨傻时而不羁,所以她不会去相信别人所说的沐锦年怎样怎样。就好像,她眼中的朝颜精明能干还温柔,所以她就对朝颜信任至极。
她远不像表面上显出的那般狡黠。
朝儿啊……有着精致的面容和一双会笑的眼睛,弯弯的如月牙儿一样。那双时而狡猾扬起的眉间,掩着的,却是不谙世事的天真。
笑着走到她身边。
按照朝儿的思维方式来想的话,那就简单多了。管他的休书、入赘,总之,五年之后,他们都是要分开的……一抹苦涩从眼中闪过,他拉起冷朝华的手。
既然五年之后也会分开,何必去在意那些可笑的人的嘲讽呢?他是没有舍不得的——应该是没有的。
低着头,看着阳光下他和她的影子挨得那么近,近的似乎要重叠到一起,她往一边挪挪,两人之间的缝隙露出刺眼的阳光。
沐锦年靠近,将她的手背在自己的背后,扣得很紧。
那道缝隙都被填充成模糊不清的墨色。
冷朝华的睫毛微颤,嘴角不自觉的扬起。
“诶,沐锦年,你的手抖起茧了。”冷朝华伸出小指摩擦他的手心,三年前,他的手细腻修长,像是一个经常握笔而不干活的人,而现在,他的手竟然起了茧。
“不耽误给你熬粥就行。”他略带打趣的说,清淡的眉间有着细小的褶皱,浅的几乎看不到,他微微颔首:“明儿喝什么呢?”
“别熬了。”她缩了缩手,声音笑眯眯的:“再出茧,都会说我虐待你了。”
偌大的院子里。
两个人边走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裹着小手的大手背在身后,每次冷朝华说话的时候,沐锦年都会微微俯身,凝视着她的眼睛,然后徐徐笑开。
三月阳春暖。
沐锦年为冷朝华拂去落到肩上的一朵花心儿,拈在手里,每一根花蕊都纤细如羽,两指一撮,花梗转了一圈,再一弹,凌空飞了出去,最后轻飘飘的落下。
不知怎的,突然有种将眼前的这景、这物、这人,悉数画下来的冲动。缓缓张开手,端详着自己的手心,这手,原来究竟是做什么的呢?
回神抬眼时见到他们夫妻所住庭院侧门上的那块小木牌。
朝华锦年。
他一刀一刀刻在木牌上的四个字,朝华锦年。
嘲讽的笑意淌过眼底,教书先生,被人追杀,血海深仇。多么真实的话啊——这必定也都是朝颜所想出来的吧?朝儿,是没有这么多心计的。
夺了他的一切,却还要编出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来让他感恩戴德?
掩藏着眼底的锐利。沐锦年看向身侧的冷朝华,眉间的温情融了眼底的锋华。
朝儿,我会留下来——权当是为了你罢。如果没了这个理由,我真不知道,为何,要做这个傀儡镖主,要做这个憨傻之人。
这算是什么?安慰自己的借口吧——为了朝儿,才留下——这只是个借口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