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七弦琴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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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七弦琴上
——纵然伴我破戒，又是何妨？
“！！”
闭上眼，仿佛那人那时的音容笑貌仍在眼前。眉梢微挑，流光凤眸直直地看着他，鼻梁挺直，带笑的嘴唇优雅地张阖，而后轻抿，在他额上沾了一沾。
他居然没有立时躲开。居然怔在当场。恐慌、惊异、不知所措，混杂着说不清的感觉，最后全然褪去，之余一片空白。
然后便是于浑浑噩噩之中，直起身来，欲挣脱玄霄的掌控。那人并没有多作阻止，仍是那样不知深浅地眸光，看着他匆忙站起身来，急急逃离了自己身边。
都忘记了还有御剑之术，竟就这样匆匆跑了出去。
待到回到琼华剑舞坪那熟悉的草地之上，他才慢慢冷静了下来，心下不由暗咒自己态度莽莽撞撞，又为白衣男子调笑之语而暗暗茫然。
抬头便是那繁星遍布的深蓝夜幕，白发青年却没有感到以往的心胸开阔，略略想了想，只觉星空悠远，衬着大地苍茫，竟是无比荒凉。
又忆起那匆忙逃离之时，于拐角处莫名地一回首。见着白衣男子并未看他，仅是拿起了身边的酒壶，仰面喝酒。眼帘垂下，于月光下投下浓浓的阴影，看不见任何情绪。
当时只顾离去，没有深想，只是下意识记住罢了。现下再想来，只觉那姿态甚是寂寥惫然。
此情此景，忽然就有所感悟。
一个人独自活在这茫茫人世，委实太过寂寞。
他日日忙碌，活过百年，依旧如此感受。想必几乎一生都在幽禁之中度过的玄霄，一定更是难熬。
不过以那人的骄傲，定是不会对此示弱。只是，就是如此，才是如此耀人眼目，教人产生些许共鸣之感，心有所动，教人……为之心疼。
尽管或许他并不需要。
深心之中压抑着小小痴念随着今夜之事泛起点点涟漪，白发青年忽然就有种冲动想要回到那个花落如雨，月色明丽之地。迟疑地迈出两步，终是奔跑起来。
——慌忙之中，仍旧忘记自己身怀“御剑”之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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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醉花荫，白发青年匆忙的步伐又慢了下来。他忽然发现自己并不知道再回到那个地方，见着玄霄，又要说些什么，做些什么。心下混乱无比，越是靠近就越是期待畏惧。脑海里思绪散乱，惶急地寻找自己再见玄霄的理由，脚下机械地行走，最后在一小块空地面前定格。
“……”
酒壶散落一地，可见是被人及其随兴地抛置一旁，七弦琴上沾着在夜色之中显得暗红的凤凰花瓣，宛若斑斑陈迹。人却已不知所踪。
“呵……”
发出一声无情绪的单音，紫英抬手抚额，纤细指骨遮住了视线。
不用再纠缠于见着面又要说些什么了。
不用再迟疑着思考面对他要是如何的表情。
也不用再犹豫，要如何回答他那时漫然笑着，问出的那个问题，给他一个答案。
他已离开。
月下白衣若雪、狂傲却寂寥的男子已然不在。
所以现下的失控无措真是……全部都，没有意义。
“我这是在干什么……居然作这小女儿情态。真是。。。不知所谓。”
喃喃说着，白发青年放下手，怔然地望了一地残骸半响，忽而抬头望向遍天繁星。
此刻眼中所见所感，又是全然不同。
完全没了方才莫名感慨，只剩淡然坚定，无可转圜。
“明日便是要出发进入黑雾救出天河，我却还在纠结于这样……事情。事关琼华，事关天河，必定要，全力以赴。”
再说，早已……无未来可言。
逆天改命，成为望舒宿主，他所能付出的，一直坚持的，或许，就到此为止了。
所以，不管玄霄那时是否是认真，其实都已与他无关。
那人生命还有如此漫长，必定在未来，有一段衷情在某个时刻，某个角落，能够消去他所有的寂寞永劫，寥落空茫。
然后，便不再纠结于离离往事，深深伤痕，不会再感叹天下间经历记住那段往事的人寥寥无几，也不会再记得，自己曾在这个月夜，伴着簌簌落花，曾向一个命不久矣又总是冒犯于他的人做过那样的提议。
从此便是，天地浩大。
这样想着，心下暗痛被他死死压下，又有淡淡释然升起。叹息一声，他转身欲走，将一切俱留在身后，最终却是停驻片刻，自地上抱起即将被凤凰花瓣掩埋殆尽的七弦琴，才缓缓离去。
花落如雨，暗红映着月光，艳洌得恰似点点如血伤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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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又是春光明媚的一日，昨夜月色之下发生的事情恍若幻梦一场，自耀目阳光中不知消散在何处。紫英将衣袍穿好，被褥叠好，收拾妥当。离开屋门之前，又是莫名看了眼置于书桌之上的七弦琴。
或许，这是唯一的证据，证明昨夜，非是一场幻梦，证明昨夜，他们都不理智不清醒。
莫名一笑，他收敛思绪，沉稳地走出屋门，“吱呀”一声，木门闭紧，恍若将一切都锁在了这个小小的矮屋之内。
“梦璃？你……为何会在此处？”
在五灵剑阁黑雾之前，忽然遇上了意料之外的故人。
紫衣女子安静地一笑，眉目间娴静温雅之色流转。她微微低头，声音清冽动听：“紫英，好歹我们相交多年，天河也非是你一人好友，为何你……会如此惊讶？”
“更何况，我想，应对黑雾幻境，我还是能够帮上忙的。”
“……谢谢。”
震惊过后，久违的温暖喜悦涌上心头。沉默半晌，他也只微微动唇，吐出这两个苍白词语。
然后总是微皱严肃的眉头淡淡地松了，唇边不能自已地绽了抹纯然地笑意，白发青年面容微微柔和，又是重复了一遍。
不管相隔多远，离别多久，当初的情谊也并没有淡却分毫，依然在这前路未明的此刻，绽放出独有的光芒。
留于幻冥界之中，她也并没有淡忘那年少轻狂的回忆，和那时在月下许下的心愿。
“柳梦璃？！你又是为何在此处？”
满含淡淡威势的平静话语传来，依然是熟悉的声线，听不出喜怒。紫英和梦璃闻言转身，便是见得一白衣男子自远方缓缓漫步而来。
作者有话说
第55章 七弦琴上
，还差 